鮮紅的液體如此刺目地從安世蕭的手心一滴滴流下來。
趙沐言驚呆的目光凝滯著這滴落下來的鮮血。
突如其來的狀況,讓這位微胖的酒店經(jīng)理都目瞪口呆。
一個身穿酒店服務(wù)員制服的年輕人,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情況的下,突然手持一把尖利的餐刀就像趙沐言刺過來。
幸虧安世蕭眼尖,撲上去奪過了刀,否則後果不堪設(shè)想。而同時安世蕭的手也被刀給劃傷。
大酒店的保安果然也是訓(xùn)練有素的人,馬上就反應(yīng)了過來,一起擁上前,將這名歹徒按倒在地。
其他就餐的客人受到驚嚇,紛紛躲避退讓,一時間餐廳亂作一團。
而只有趙沐言在這片混亂中,神情凝重地緊緊看著匍匐在地的兇徒。而這名兇徒儘管被衆(zhòng)多身材魁梧的人壓制著,卻也是瞪著惡狠狠的眼睛看著趙沐言。
“安少爺,您沒事吧。”經(jīng)理誠惶誠恐地在安世蕭身邊擔(dān)憂地問,“趕緊去醫(yī)務(wù)室吧。”
“沒什麼大礙,待會再說。”安世蕭掏出手帕簡單地捂住了自己的手。他現(xiàn)在更關(guān)心的是這個兇徒到底是什麼人,爲(wèi)什麼要這麼做。
保安們將這個年輕人架到安世蕭面前。
這個人瘦得跟皮包骨似的,皮膚棕黑,顴骨高突,眼眶凹陷,就像營養(yǎng)不良一樣。
安世蕭冷傲地打量了一下這個人,卻沒有絲毫的印象。
“這是我們餐廳的冷盤師,唐子文。”經(jīng)理抹著額頭冒出來的汗顫顫巍巍地說。
唐子文穿著酒店的制服,夏威爾酒店爲(wèi)了保證客人的安全,實施了最嚴(yán)格的安保,所以想要推脫責(zé)任估計是不可能了。
更何況安世蕭也不是一般的人物,與其讓他查出來,還不如先主動承認(rèn)。
能做到國際大酒店經(jīng)理的人,這種在短時間內(nèi)迅速做出有利於酒店的利益這種資質(zhì)還是有的。
“唐子文?”安世蕭揣摩著這個名字,還是在記憶中搜索不到這個名字。
但這個人明擺著是衝著趙沐言來的。
“你爲(wèi)什麼要刺殺趙沐言?”安世蕭冷冷地看著他。
但是唐子文禁閉著嘴,掃了一眼安世蕭,昂著頭,一臉傲氣的樣子。
經(jīng)理急得直跺腳:“安少爺問你話,你說啊。”
但是唐子文就是不開口。
經(jīng)理渾身冷汗,謙卑地向安世蕭不停地躬身彎腰:“安少爺,對不起,對不起。這是我們酒店的失察,下次我們再僱傭人的時候一定好好審查。”
這件事雖然是唐子文的個人行爲(wèi),但如果安世蕭要追究起來,酒店也脫不了關(guān)係。經(jīng)理當(dāng)然不希望這種事發(fā)生,趕緊討好著這位濱城首富的小孫子。
“安少爺,我們酒店會承擔(dān)您的一切損失,並免去您一年的年費,您看……”
經(jīng)理正說得誠懇,安世蕭突然一個冷冽的眼神殺過來。經(jīng)理一怔,諾諾地低下了頭。
“這種事能不能等會再說。”安世蕭硬冷地甩了他一眼。
從剛纔起這個經(jīng)理不是在推卸責(zé)任,就是在諂媚討好,第一時間就只是想到把酒店的損失減到最小。這讓安世蕭很厭煩。
安世蕭輕輕看了一眼趙沐言,她臉色發(fā)白,目光呆滯地站在一旁,神情遊絲一般。
安世蕭
不禁擔(dān)心她被剛纔的衝突嚇著了,用溫婉的口吻輕聲問:“你怎麼樣?有傷到嗎?”
趙沐言似乎沒有聽到,仍然眉頭緊鎖,神情凝肅。
安世蕭皺著眉,心裡更不安了。趙沐言雖然平時大大咧咧的,風(fēng)風(fēng)火火,什麼都不在乎,但畢竟是個女人。遇到這種真刀真槍難免會害怕。
安世蕭心中不禁泛起一絲柔情,她終歸還是有柔弱的地方。
安世蕭本來還想問她認(rèn)不認(rèn)識這個人,但看她這個樣子,也是問不出來的了。嘆了口氣,招了招手。
經(jīng)理立刻又湊到安世蕭跟前,小心翼翼地問:“安少爺,您有何指示?”
“把他交給警察吧。”安世蕭口氣清淡地說。
“好好好。”經(jīng)理連不跌地點頭哈腰,“那接下來呢?”
“接下來?”安世蕭睨了一眼這位怯生生的經(jīng)理。
當(dāng)然,從他的角度來說,得罪了這裡任何一位客人,他這輩子的飯碗都保不住了。
在這種地方工作就是這樣,所謂伴君如伴虎。穿梭在名流權(quán)貴之中,能夠給他們帶來巨大的利益。但是一不小心要的得罪了其中一二,那就不是辭職這麼簡單就能解決的。
所以他們總是謹(jǐn)小慎微地陪護著,不敢出半點差池。
安世蕭冷冷地看著他,雖然極其討厭他這種諂媚軟弱的態(tài)度,但也知道他們工作的不容易,並不打算爲(wèi)難他。
“接下來該怎麼辦就怎麼辦。”
安世蕭雖然說的輕鬆,但是習(xí)慣了察言觀色的經(jīng)理,知道這並沒有完事,不拿出一個結(jié)果來是不行的。
他也不知道爲(wèi)什麼這個一向老實巴交,從不多言的唐子文會突然像發(fā)了瘋似的,幹出這種匪夷所思的事來。
在他的印象中,唐子文是個存在感很低的人,基本上不與人交談,也不掙個什麼。
“好好好,我們立刻把他送給警察。”
經(jīng)理不敢怠慢,他知道安世蕭是不相信他們酒店自己的調(diào)查了。
“等一下。”保安們正要把這人押走,趙沐言的聲音突然傳來,“放了他。”
什麼?
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特別是安世蕭瞪大眼睛一臉錯愕地看著她。
但是趙沐言根本就沒有看安世蕭一眼,而是徑直走到經(jīng)理面前:“把他放了。”
“可是……”
經(jīng)理不明所以,但也不敢隨便放人,他疑惑地看向安世蕭。
趙沐言心裡明白,馬上又走到安世蕭面前,肅然地看著他,再一次重複了剛纔的話。
那冷冽乾脆的語氣,沒有半點猶豫和商量的餘地。
“爲(wèi)什麼?”安世蕭不解地問。
趙沐言從剛纔起就一直不說話,剛一開口居然是要放了這個要刺殺自己的人。安世蕭覺得莫名其妙。
“你認(rèn)識他嗎?”安世蕭問。
“我……”趙沐言神色難耐,言語支吾,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哼,別在這裡假惺惺了。誰要你救我?”
這時,令人意外地唐子文突然開了口,卻憤恨地說出這令人意外的話來。
“哎呀,你這傢伙,傷了人,還敢在這囂張。”經(jīng)理很不滿地就是一巴掌打在唐子文臉上。
他現(xiàn)在急切地想要在安世蕭
面前表現(xiàn)表現(xiàn),好消了這位少爺?shù)臍狻?
但是沒想到趙沐言卻上前憤怒地推開了他:“你別打他。”
然後又去拉開那些押著唐子文的保鏢,神情憂傷地看著唐子文身上剛剛被這些兇狠的保鏢們打傷的傷痕。
“你沒事吧?”趙沐言關(guān)心地問。
可是唐子文卻一點都不領(lǐng)情,狠狠地瞪著她,一雙兇煞的眼睛冒著火。
“你別貓哭耗子假慈悲了。有本事你殺了我啊。”
趙沐言抿著嘴,不反駁一句,甚至連個憤然的眼神都沒有。只是很輕柔地緩緩說:
“你是在這裡工作嗎?”
安世蕭看不過去了,唐子文這麼對她,但她居然還關(guān)心他的工作和傷勢。
而自己剛剛明明是爲(wèi)了救她而受了傷,趙沐言卻連看都沒看一眼。
安世蕭感到自己的心突然冷起來。
“怎麼?你想知道我在哪裡工作,然後來找我麻煩嗎?”唐子文嗤鼻冷笑一聲。
安世蕭忍不下去,冷著臉,硬冷地說:“經(jīng)理,怎麼還不把這個人帶走,難道還想讓他傷人。”
“是是是。”經(jīng)理連忙招呼保安,“快,把他帶走。”
“你們不能帶走他!”趙沐言著急地?fù)踝∷懊妗?
保安們面面相覷,不知所措。
趙沐言走到安世蕭面前,直直地看著他,一字一句清晰有力地說:“放了他,這件事不追究了。繼續(xù)讓他在這裡工作。”
“你腦子又有問題了?慈悲心也該有個限度吧。”安世蕭怒不可遏,不由得大聲呵斥道,“他要刺殺你,他還傷了我。你居然不追究,還要讓他繼續(xù)在這裡工作?你當(dāng)你自己是聖母嗎?”
趙沐言現(xiàn)在無力跟他辯論,也說不清,只能低聲緩和地在安世蕭面前低下頭:“算我求你。”
“你……”安世蕭驚愕無語。
趙沐言是什麼人,從來就沒有向他求過任何事,甚至連一句軟化都沒有說過。如今卻爲(wèi)了這麼一個要傷害她的人,低聲下氣地求自己。
“我說了我不要你救我。”但是唐子文依舊硬氣怨憤地說,“即使你今天放了我,我還是會回來殺你的。”
“如果你坐牢了,你還怎麼殺我?”趙沐言很煩躁地向他甩過一句。
唐子文頓時啞然,只是重重地凝視著她。
趙沐言緩了緩口氣:“首先要保證自由,要有一份可以存活下來的工作,否則你憑什麼來殺我?”
唐子文沉默不語,沒有再反駁。
趙沐言又向安世蕭耐著性子低聲說:“我沒法向你解釋,但是唯獨這個人,請你放了他。”
“可是他要殺你!”安世蕭氣急敗壞地瞪著她。
“我知道。”趙沐言神情淡然,語氣平和,“如果他真要殺我,我也無話了啊。”
安世蕭覺得趙沐言不可理喻。
經(jīng)理不知所措地看著安世蕭。安世蕭無力地擺擺手:“放了他。”
於是保鏢們讓開了一條路。
唐子文陰冷著臉走過去,在走到趙沐言身邊時,狠狠地說了一句:
“別以爲(wèi)我會感激你,殺人犯的女兒。”
趙沐言眉目一沉,雙手緊緊地握緊,只感覺一顆心在無限地下沉,到?jīng)]有底的深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