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沐言站在御林道193號的大鐵門前時,竟然有一種恍然隔世的感覺。
十年前,一個下著暴雨的深夜,一個女孩站在這扇大鐵門前。
上前通報了姓名之後,一個貌似管家的人便出來畢恭畢敬地將趙沐言請了進去。
穿過闊氣的前院,一棟三層樓高的豪華別墅便出現在眼前,這裡便是濱城市首富安雷富的住所。
管家並沒有將趙沐言請進屋子,而是繞過這棟別墅,又走了大概百米的路程來到一處帶著古香古色的小庭院。
穿過曲徑,進入一間寬敞的房間,安氏集團的董事長安雷富笑呵呵地坐在裡面。
“趙小姐,謝謝你賞我這個面子。”
安雷富手一伸,做了個請坐的動作。
這位長者年過七旬,神采依舊奕奕,平和的面容中帶著一些威儀。
趙沐言倒是一點也不客氣,一屁股就坐了下來。
“首富先生要答謝我,有這好事,我爲什麼不來呢?”
安雷富笑了笑,揮揮手:“老邢,上菜吧。”
邢管家點點頭,瞬時幾名傭人便端著一碟碟精緻豐盛的菜餚擺在了趙沐言面前。
五十來歲的邢管家爲趙沐言斟上了一杯紅酒。
趙沐言瞟了一眼,嘴上卻是漫不經心地說:“餐廳的那一幕,是你自編自導的吧?”
安雷富不置可否,露出一副和善親切的笑容:“丫頭,希望這些菜能合你口味。”
“少爺,您不能進去,老爺有客人。”
“你讓開!”
安雷富話音剛落,外面突然出來一陣喧鬧聲。
趙沐言尋聲望去,一位身形修長,相貌英俊的年輕人不顧兩名傭人的阻攔,便怒氣衝衝地就闖了進來。
她的手指不經意地一顫。
安世蕭根本就沒有注意到趙沐言,而是徑直衝過去,“啪”的一聲將一份文件摔在安雷富面前。
“這是什麼意思?”安世蕭瞪紅著眼,語氣裡盡是憤怒。
“世蕭,你好久不回來,就用這種語氣和爺爺說話嗎?”安雷富卻不惱怒,半閉著眼一副風輕雲淡的樣子。
“哼。”
安世蕭冷冷一笑。
“你找人到我公司來,竊取了我們的研發項目,搶先註冊專利,現在又反而告我偷了你們的技術。”
“說話要負責人,你有證據嗎?”
安世蕭十分鄙夷地看了安雷富一眼:“這種事你又不是沒有做過。”
此時的趙沐言神情輕鬆地自顧自一邊品味著美味佳餚,一邊饒有興趣地看著這對祖孫的談話,就好像在看戲一般。
安雷富斜著眼輕輕睨了一眼自己的孫子,擺起一副老謀深算的樣子,很是悠然地說:“我早就告訴過你,商場可不是你想象的那種過家家的遊戲。這幾年你風生水起,就得意忘形了,怪得了誰呢?”
“我怎麼做,用不到你教。”
安世蕭很不屑地道,“你以爲我會乖乖就範嗎?”
安雷富卻不以爲然繼續慢悠悠地說:“我知道你將公司大部分的資金都投在了新產品的研發上,這次的控告,不僅會讓你損失
研發費,還會讓你償還鉅額的賠款。到時候你的公司就只剩下破產了。”
“這就是你想看到的吧?那我就告訴你,我是一定不會讓信華集團破產的。”
“如果你有辦法,還會來找我嗎?”
安世蕭義憤填膺的決心,卻被安雷富輕輕一句,就噎的啞然無言。他憤然地看著自己的爺爺,就像是看著一個有著深仇大恨的仇家一樣。
安雷富卻輕飄飄地一笑:“怎麼說你也是安家的人,我是不會看著你死的。只要你答應一個條件,我就可以撤銷控告,你的公司可以繼續開發這個產品。”
“哼!狐貍尾巴終於露出來了。”安世蕭一聲冷笑,“你這樣做無非就是想逼我回來。我說過,我是不會再進這個家門的。”
“你心不在這個家裡,強行讓你回來又有什麼意思呢?”安雷富說著,輕輕瞟了一眼正在大快朵頤的趙沐言,“你們兩個結婚。”
“噗!”
趙沐言剛喝進嘴裡的一口紅酒直接給噴了出來。
安世蕭一愣,這才注意到屋子裡還有一個自己不認識的人。
“她是誰?”
短暫的怔愣之後,安世蕭沉著臉警覺地看著安雷富,“你又在玩什麼把戲?”
安雷富神情自若地靠在椅背上:“這丫頭叫趙沐言。”
“這又是哪家的千金小姐?你安氏集團也需要找人聯姻了嗎?”
安世蕭帶著嘲諷地語氣說著,然後上下打量了一下趙沐言,就像在品鑑一件商品一樣,最後微微蹙了下眉,露出一絲不屑的眼神,“看這樣子也不像啊。”
“哈?”趙沐言的怒火噌的就起來了,“你小子說什麼呢?什麼不像?我哪裡不像了?”
安世蕭又瞟了她一眼,長得雖然算清秀,但是毫無品味的廉價著裝透著一股子窮酸像,完全就是一個丟在人堆裡的路人。再加上她剛剛極爲不雅地將嘴裡的紅酒噴在了餐桌上,一點都不像一個受過教養的富家小姐該有的儀態。
“切!”安世蕭都懶得再看第二眼。
“喂,你這是什麼眼神?”趙沐言怒火噴噴地,就差挽起袖子揍他一拳了。
但是安世蕭根本就不再搭理趙沐言,而是對著安雷富說:“你到底在搞什麼?”
安雷富淡淡地說:“你想多了,她只不過是一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餐廳服務員而已。”
“不用把‘普通’重複兩遍吧?”
趙沐言很不滿地嘟囔道。
“那你是無聊到要拿我做消遣嗎?我不是你的玩具。”
安世蕭憤憤然地瞪著安雷富。
“對,這老頭不是什麼好東西,你不用答應他。”趙沐言點點頭氣急敗壞地說。
“但是你現在已經沒有選擇了。”
安雷富悠然地說道,言語間寫滿了胸有成竹。
“就算新華集團破產,我也絕對不會讓你得逞的。”
“對對對,快點讓你那個什麼東西破產吧,別聽這個老頭的。”
趙沐言繼續在一旁幫著腔說道,在結婚這件事情上,兩個人態度難得一致,堅決反對。
“你是有骨氣啊,但是你想過和你
一起打拼的那些同事沒有呢?”安雷富玩味地笑著說,“你一手創辦了這家公司,帶著你的團隊,在不到四年的時間裡讓其成爲了一個上市集團,的確了不起。”
安雷富頗爲讚賞地說道,但緊接著語調一轉,帶著一絲不懷好意地說:
“但是你若就這樣破產了,那些同事可就要失業了。而且在這一行信譽最重要,如果讓人知道這些人是從一個剽竊他人技術的公司出來的,你說還有誰敢再僱傭他們呢?”
“你這是在威脅我嗎?”安世蕭冷冷地看著安雷富,手指緊握地發白。
“我只是在說事實而已。”安雷富清閒地一臉微笑著說。
這更讓安世蕭氣憤不已。
“我不管你們之間有何恩怨,別把我扯進來行不行?”
一旁的趙沐言氣鼓鼓地說。
可是卻沒有人搭理她。安世蕭凝著如劍的雙眼緊緊地看著安雷富。而安雷富則悠然地坐在那裡。
“就算要娶,也要是非富即貴吧。像她這種……”安世蕭用手指了指趙沐言,語氣很是輕挑。
“我這種怎麼了?我還沒嫌棄你呢,誰想要和你這種人結婚啊?”
“她能給你帶來什麼好處?我可不相信你會做對自己沒有利益的事。”
安雷富聳聳肩:“這就不用你操心了。”
“喂,你們有沒有聽我說話?我還不想嫁呢。”夾在他們中間的趙沐言氣得跳腳,她發現從一開始起這兩個人就一直在無視自己。
“如果你簽了這份協議,我就會撤銷對信華集團的控告。”
安雷富一揮手,邢管家就拿來兩份文件,將其中一份遞到安世蕭面前。
安世蕭冷眼快速地掃了一遍,大意就是他自願與趙沐言結婚。
“你就這麼喜歡玩弄別人嗎?”安世蕭雙眼犀利而冰冷地盯著自己的爺爺。
“既然你這樣認定了,那我……”
“嘩啦”一聲,桌子被掀翻的脆響打斷了安雷富的話語,餐桌上的碟盤滑倒地上噼裡啪啦裂成了碎片。
安雷富和安世蕭終於將目光轉到了趙沐言身上,一齊驚訝地看著她。
“我說,你們是聽不懂人話嗎?”趙沐言怒不可遏地瞪著他們。
“言丫頭,你怎麼了?”安雷富立馬換上了一副十分和藹的表情。
“你這是明知故問吧?”趙沐言咬牙切齒地說,“你問過我沒有?誰要嫁給這種人啊?你以爲我是誰啊,我……”
趙沐言正說得激憤,突然眼睛一亮,停了下來。邢管家舉到她面前的這份協議上的一個“500萬”的數字放大了數倍,狠狠地閃了一下她清亮的眸子。
“好吧,我同意了。”趙沐言突然一本正經地說道。
“什麼?”安世蕭目瞪口呆地望著這個素不相識的女人,“你這個女人,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別女人女人的叫好吧,你到底有沒有點素質啊?”這回輪到趙沐言很鄙視地瞥了他一眼。
“你!”
安世蕭氣結,但趙沐言卻瞟都沒瞟他一眼,在安雷富面前伸出一隻手。
“我同意了,給錢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