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說，凌靜方纔說的全都是謊話，你相信我，還是相信她？
安若城沒有想到，她會問自己這樣一個問題。
凌靜一個小時前發消息告訴他，顧依然約她到醫院住院問頂樓見面，還情緒非常激動地跟她當面對質，認定是她發那封郵件污衊她，並死活拉著她跟她一起去做檢查證明清白。
凌靜無奈只能跟著她去。
在去之前就發了短信給他，纔有他的及時趕到了，制止她的情緒繼續崩潰下去。
說實話，當顧依然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安若城第一時間就感覺凌靜不可能說謊。
可是，他的小妻子這個時候的表情那麼認真，彷彿只要他說一句不相信她，她就要跟他再見似的，這讓他不由得心顫起來。
他的眉頭緊緊地擰起來，看著她，緊抿脣瓣，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顧依然將人的猶豫看在眼底，平靜的雙眼漸漸染上失望，隨後蒙上一層淡淡的水汽。
安若城有些慌了，握緊她的雙肩，緊張道：“依然，別鬧。你要相信我的心，不管那份檢查結果是怎樣，不過你的過去是怎樣，你始終都是我的妻子。我……”
“安若城。”顧依然涼聲打斷道，“你還是這樣，寧可相信她，也不相信我。不管發生什麼，不管我說什麼、做什麼，在你眼裡都是我在作我在鬧。你就從來沒有想過，或許事實不像你以爲的那樣，那個作、那個鬧的人，從來都不是我呢。”
她說著說著，雙眼全被失望所籠罩。
“安若城，既然你都不相信我，憑什麼讓我相信你？”
她要的不是他的大度，也不是他的不介意，她要的不過是他一句相信。
就有那麼難麼？
他口口聲聲說愛自己，可連最起碼的信任都不願給自己，談何深愛？
沒有信任的感情，她顧依然要不起好嗎？
“依然。”安若城的聲音涼了下來，握著她雙肩手加大了力氣，緊所著脣瓣看著她，看了好一會兒，纔開口說道，“依然，阿靜不可能對我說謊。如果不是她提醒我來找你，你現在的情緒恐怕已經崩潰了。”
他說著，停了一下。
“你知道的，你的情緒崩潰之後，會造成什麼樣的後果。”
說這句話的時候，他的眼底帶著一絲恐懼、一絲害怕。
他怕她又突然之間變成其她人格，他怕自己不管用什麼方法都沒有辦法將她變回來。
那樣的日子，感受過一次二次三次，就已經夠了。
他再也不想過那種明明天天能看到她，卻又不是她的日子。
顧依然的腦子裡不停地重複著他的話。
他說，依然，阿靜不可能對我說謊。如果不是她提醒我來找你，你現在的情緒恐怕已經崩潰了。
他後面還說了什麼，她沒有聽進去。
她只知道，他說凌靜不可能騙她。
“也就是說，你還是選擇相信她，不相信我嘍？”顧依然輕輕地說道，聲音輕柔得一點兒脾氣也沒有，甚至是嘴角不還帶著一絲淺笑。
可不知道爲什麼，安若城卻感覺這樣的她，離自己好遠、好遠。
“依然，我……”
不等他開口說些什麼，顧依然便用力地撥開他握在她肩上的手，往後退了一步。
“安若城。”她看著他，眼前瀰漫著一層如煙般的水霧，動了動脣，輕輕地說，“你會後悔你今天的選擇的。”
她說著，嘴角勾起一絲嘲諷的笑，冷漠地收回目光，再不看他一眼，轉身往外走去。
安若城僵了僵，反應過來的時候，她人已經走出檢查室。
“依然！”他飛快地奔出去，想要叫住她，可她卻好像沒有聽到他的聲音似的，腳步沒有一絲停留，眨眼間就消失在走廊的拐角處。
“阿城。”凌靜追上去，拉住他，將手上的檢查單遞過去，“顧小姐的檢查單。我想，你還是有必要看一眼。畢竟，她是你的妻子。”
凌靜從來沒有哪一刻像現在這麼得意。
她一手策劃的事情不僅讓安若城相信了自己，還將顧依然打擊得體無完膚。
果然，那個人說得真對，打擊一個人最好的方法就是利用她最在意的人，去傷害她。
這一次，她還真是受教了。
安若城停下腳步，身體微微一僵，緩緩地轉回頭，目光落在她抓著他手臂的手上。
凌靜感覺他的目光森冷極了，僵了僵，訕訕地收回手。
不知道爲什麼，她竟有些懼怕這個時候的安若城。
他好冷啊，給她的感覺實在太陌生了。
安若城沒有表情地接過那張檢查單，看也沒看一眼就碎了個粉碎，扔到垃圾桶裡。
“結果是什麼，對我來說根本就不重要。”他冷漠地看著凌靜，一字一句地說道，“阿靜，我說過了，不管她是什麼樣的女人，這輩子都是我最愛的女人。”
“……”
凌靜臉上的表情僵住了，方纔的興奮驟然凍結。
安若城目光復雜地看她一眼，似乎想說點什麼，最終還是什麼也沒說，移開目光，轉身就走。
凌靜看著他的背影，慢慢地攥緊手心，咬緊牙齒。
安若城走到檢查室門口的時候，突然停下來。
他沒有回頭，只冷漠地說道：“既然知道他是我安若城的妻子，那麼麻煩你以後不要再叫她‘顧小姐’，請尊稱她一聲‘安太太’。”
他說完，再不作停留，大步離開。
凌靜看著男人消失的背影，攥得緊緊的雙手指尖恨不得掐進手心肉裡。
“顧依然！”
她恨恨地念道這個名字，眼底放射出狠辣的光，彷彿想要毀掉一切似的。
夜深人靜，街道上顯少有人走去。
安若城追出來的時候，很輕易看到顧依然的身影。
他心裡頓時鬆了一口氣，大步追上去。
“依然。”他拉住她的手，喘著氣兒說，“跟我回家。”
這個時候，他不可能丟她一個人在外面瞎逛，萬一遇著壞人怎麼辦呢？
顧依然緩緩地轉身，看向他，眼神平靜而陌生，彷彿不食人間煙火氣自的仙子。
安若城心頭“咚”地一聲響，震驚地瞪大雙眼，下意識地鬆開她的手，啞聲道：“你、不是依然？你是、顧依依？”
“顧依然”淡淡地笑了笑，溫柔地說：“我不是依然，也不是依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