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一涵結束通話,看安淮專心開車,她打開手裡的紙條,上面是熟悉的男人的字體。
許一涵很熟悉穆韓琛的筆跡,這是他的字無誤:“我知道車禍的真相,不管多久,等你回來。”
許一涵的睫毛扇動下,神色沒有變化,她把視線轉開後,將紙條揉成團放回口袋。
安淮在前面偶然看到許一涵的動作,許一涵沒有說什麼,把手機塞還給安淮。
計思約在一處別墅,安淮停了車,帶許一涵進去。
許一涵站在門口,聽到計思正在客廳和別人說話。
聽到聲音,計思轉身看到許一涵和安淮出現在門口,許一涵臉色驟變,退開腳步轉身出門。
安淮一把抓著許一涵的手腕,把她拉回,計思急忙起身上前,擋住許一涵。
許一涵看眼計思,指著客廳好整以暇坐著的重明:“他怎麼在這兒?”
計思解釋:“這是他的地方,很安全。”
許一涵冷笑聲:“他背叛過二哥,你和他還有來往?”
計思握著許一涵的手,安撫許一涵的情緒:“除了他,沒有人能把你順利從A市帶走了。”
“我不需要他幫忙。”
“聽話。”
計思如何勸說,許一涵站在門口,都不肯挪動腳步。
重明穿一身休閒裝坐在沙發內,見狀,邁起雙腿來到許一涵面前。
許一涵神色冷漠,對重明的憎惡有增無減。
重明關了別墅的門,讓計思上樓,安淮留在客廳,不會把許一涵一個人交給重明。
重明去泡了咖啡,給許一涵遞上一杯,許一涵接住後,握著杯子手往前動了下。
重明看許一涵欲潑自己的樣子,沒有阻止,許一涵冷靜下決定不再動手。
重明走到旁邊落地窗前:“你因爲我當年一句話懷恨在心,我知道。”
許一涵冷冷道:“你知道什麼?”
“你遇到雪崩,救你的不是我,我當時告訴你是我救的,讓你跟著我作爲回報。”重明回想,或許,是那時候就做錯了,才讓許一涵痛恨自己,千方百計離開美國。
錯一步,步步錯。
許一涵已經不在乎過去的事了,對重明她也沒有任何感情,重明利用她做了什麼,乃至對付二哥的手段之狠毒,許一涵可以忘,可她和重明之間不可能像以前那般如同兄妹。
許一涵看著重明站在落地窗頎長的身影:“我早知道不是你,也從沒懷疑過自己的判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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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明吃驚轉頭:“你爲什麼會知道?”
許一涵把咖啡杯放在茶幾上:“那人救我時我沒有徹底昏迷,我看清了他的臉。”
重明心底一沉,才明白當年他以爲把許一涵掌握在心裡,許一涵其實從來都沒信過他一句話。她只是,找不到離開的時機而已。
安淮攬住許一涵的肩膀,許一涵側目看眼,這回沒有推開。
安淮帶許一涵上樓。
重明從落地窗上看到兩人上樓的影子:“但是,你被那個男人送到醫院之後,沒有我先趕到,你早被仇家要了命。”
許一涵走上樓梯,聞言回身:“是嗎?”
重明皺起眉頭,從窗前走開來到樓梯下,一手按住樓梯的扶手:“你惦記著當初把你從雪山救出來的男人,可你現在幸福嗎?”
許一涵彎下脣角:“幸不幸福,只有我自己知道。”
晚上,許一涵沒有下樓吃飯,保姆把飯做好後送上了樓。
計思陪許一涵在樓上,安淮和重明坐在餐桌前,吃完飯,安淮擦下手起身。
重明在安淮從旁邊經過時,伸手攔住:“你如果把小七當妹妹,就不會幾次陷害她。”
安淮笑下:“我做的事,不巧都被你知道了。”
重明揪住安淮的領子,站起身:“你愛她還是恨她?”
安淮整理下衣領:“我不否認,我想揹著所有人帶她走。”他撥開重明的手,端正自己的衣著,沒有人能看透他的心思,“有人在背後調查她,穆韓琛的敵人太多,他不會全心全意對我妹妹,我做不到坐視不管。”
重明聽出安淮話裡的暗示,擡頭看眼,安淮勾下脣大步上樓。
許一涵站在二樓走廊,樓下的對話時不時傳入耳邊。
安淮走上
樓梯,一眼看到倚著欄桿的許一涵。
許一涵的臉上有種捉摸不透的表情,她直起身,兩條手臂離開欄桿。
安淮明白剛纔的話都被聽去,許一涵走上前,正色看著安淮:“我和你有血緣關係,你自己也喊我妹妹。”
安淮腳步一頓,挑眉:“現在,你信了?”
“你對夏煙是逗著玩的吧,”許一涵不答反問,攥住安淮的視線,“你沒把她當過女朋友,只是爲了打發時間。”
安淮敢做敢當,他沒什麼好隱瞞的:“是。”
“我恨你,”許一涵的脣瓣張合,一雙眼冷冷望向安淮,她拂開安淮伸來的手,“她是我最好的朋友,這是我唯一能爲她做的。”
韓梓墨走出公司大樓,上了司機停在臺階旁的車。
關上車門,韓梓墨吩咐司機:“去花園路。”
韓梓墨讓秦鷗今晚在花園路的別墅等他,他白天得到消息,許一涵已經從龍苑消失數十天,這麼看來,兩人十有八九是秘密離婚了。
韓梓墨心情大好,秦鷗那晚到最後也沒鬆口說出離開他的話,韓梓墨看得出,秦鷗對他不是沒有感情。
一個女人,只要有感情,就可以控制,韓梓墨不想把一個顧家的女人剛從穆韓琛身邊趕走,就拱手送上另一個。
從二十多年前,他父母派人帶走顧家的女兒那一刻起,和顧穆兩家就註定世如仇敵。
花園路的別墅內燈光明亮如晝,秦鷗到了別墅,在裡面等著韓梓墨。
秦鷗很清楚,穆韓琛不會愛上自己,與其去冒險,不如留在韓梓墨身邊。
司機把車開上花園路,光影疊加,閃動。
韓梓墨心下一動,突然想聽聽夏煙的聲音。
韓梓墨給夏煙打去電話,夏煙沒有換號碼。
電話很快通了,夏煙看是陌生號碼以爲是工作上的事,便接通:“喂,你好。”
韓梓墨口腔發乾,不知道說些什麼,夜色裡,兩顆子彈同時從左右飛來打中車的輪胎。
車子突然失控,司機轉不過方向,帶著韓梓墨朝著路邊撞上去。
一棵樹猛地晃動幾下,黑色轎車翻在路邊。
一個男子從黑暗中走出,掏出懷裡的槍,拉開後座車門,對著裡面的韓梓墨連射幾槍。
紅色的血從車座流下,男子打出一通電話:“三哥,解決了。”
韓梓墨的手臂打到一旁,手機的屏幕亮著。
電話沒有掛斷,夏煙在電話那頭聽不出發生了什麼,也不知道是誰:“喂?請問哪位?”
男子伸手去探韓梓墨的鼻息,確認無誤後,撿起手機,把電話掐斷。
韓梓沉趕回A市,來到醫院,看完韓梓墨最後一眼,走出太平間。
韓家大大小小的事都要經由韓梓沉的手來辦,韓梓沉一夜之間成了韓家乃至韓氏的支柱。
處理完各項事宜,韓梓沉來到花園路的別墅,這是韓梓墨最後來的地方。
秦鷗坐在院內的長椅上,雙眼通紅,因爲剛哭過,形容憔悴。
韓梓沉從未見過秦鷗,走進院子。
保姆受了驚嚇,沒敢再來上班,男人高大的身軀擋住秦鷗面前的光線。
秦鷗還未回神,韓梓沉開門見山問她:“我哥離開前,你和他在一起?”
秦鷗聽到男人的聲音,擡頭望向韓梓沉,只一眼,心底一動。
秦鷗點頭,又搖頭,“我在這裡等他,沒等到他回來。”
韓梓沉又問:“我哥說過,他準備和顧家剛找回的女兒結婚,就是你?”
秦鷗的雙手絞在一起,猶豫後,說出她這輩子最後悔的一個字:“是我。”
“好。”韓梓沉嗓音低沉,看著秦鷗的發頂,“我哥即使不在了,我也認你這個嫂子。”
秦鷗閉下眼簾,再擡頭,看著陽光下一身黑色西裝的韓梓沉,一切來得都是那麼遲。
韓梓墨車禍的消息傳遍A市,沒人知道誰是幕後黑手。
許嚴每日小心謹慎,多僱了幾個保鏢。
回家路上,一輛車突然橫在路中間,許嚴嚇得不輕,待對方下車,許嚴才透過擋風玻璃,認出是穆韓琛身邊的何助理。
小何將許嚴請到附近一個茶館,許嚴進包廂時,穆韓琛已經坐在裡面。
許嚴挺
直脊背,走進包廂,小何跟在後面關了門。
穆韓琛讓服務員上茶,朝對面方纔落座的許嚴道:“讓許一涵來見我,否則,我要你們付出代價。”
“我已經很久沒見到一涵了,”許嚴繃著臉,毫無動搖,“韓琛,你就算找我要人,我也沒有人給你。”
穆韓琛做個手勢,示意許嚴喝茶:“你是她爸,我想,你總有辦法。”
許嚴暗咬牙關:“她早就不打算和我們再有來往,我家裡的情況,你都是知道的。”
穆韓琛打斷許嚴的話:“我不需要藉口。”
“那你想讓我怎麼辦?”
“你當初讓許一涵和我結婚,就該想到,會有這一天。”
許嚴心底一震,隱約預感不妙:“韓琛,我怎麼說,都是一涵的爸,你不該對我們下手。”
穆韓琛脣間冷冽:“你爲了一個女人,連自己女兒都不要了,還說什麼是她的父親。”
許嚴把茶杯猛地放回桌上,怒從心頭起:“你要保護你老婆,我也要保護我的。嫁出去女兒,潑出去的水,我沒指望她有一天還能感激我。”
許嚴說出這番話,有他的底氣,只有他自己心知肚明,許一涵不是他的女兒。
這個秘密,在穆韓琛面前能瞞多久就是多久,到最後,即便真的無力迴天,受傷的也不過是許一涵而已。
許嚴在知道真相的那一刻,就明白,許一涵是他註定要拋棄的。
穆韓琛見許嚴不肯鬆口,說不定,許嚴只是想賭一把試試,談不妥,穆韓琛便不攔著許嚴離開。
週一股市開盤,許氏股票被大量拋售,股價暴跌至停盤。
於佳茵從許嚴身邊的助理嘴裡知道前因後果,讓許嚴把許一涵給送回去。許嚴並不知道許一涵的下落,於佳茵以爲他護短,氣得差點鬧了離婚。許嚴讓步,日後待公司情況好轉時,將手裡的股權轉給於佳茵一半。
花園路別墅內,夜色已深,韓梓沉在書房整理韓梓墨的遺物。
沒想到,有一天會以這種方式來到這裡,在美國時,韓梓墨經常打來電話,說他在花園路新買了別墅,這別墅,原是要送給夏煙的。
秦鷗知道,韓梓墨最後一通電話是打給一個女人,出事後,她離得近,第一時間趕到現場。秦鷗在車旁撿到韓梓墨的手機,屏幕留在通話界面。
秦鷗看到上面的備註:夏寶。
韓梓沉打開保險櫃,看到裡面躺著一份DNA檢查結果。
韓梓墨下葬這天,天色陰沉,到了下午下起大雨。
人散去,韓梓沉一個人站在墓前。
不知何時,身邊多了一道身影,纖瘦的,熟悉的。
韓梓沉轉首,看許一涵站在身側,將一束花放在墓碑上。
韓梓沉的目光定在許一涵的側臉,許一涵退開些身。
韓梓沉已經聽說這段時間發生的事,心頭繁複,他不知道還能說什麼,只能,走上前,抱住許一涵。
許一涵回抱韓梓沉,聲音在他耳邊:“我知道,你很難過。”
韓梓沉把下巴抵在許一涵肩膀,在她耳邊說了幾句話。
許一涵被一股力量拉開,韓梓沉沒看清對方,迎面就是一拳。
穆韓琛拉著許一涵回到路邊車內。
許一涵被按進副駕駛,穆韓琛上了駕駛座後給車上鎖,大雨傾盆,雨水洗刷過了路面。
許一涵目視前方,面色未動:“既然遇到了,我現在就告訴你,我要離婚。”
“想都別想。”穆韓琛把車開下墓園的山頭。
許一涵看著車窗外,雨幕下,看不清路:“你早就看出來我不愛你了,現在我對你來說沒有任何用處,你何不高擡貴手,放我一馬。”
“你不愛我,那你愛誰?”
“這個問題,沒有答案了。”
穆韓琛扣住許一涵的手腕,拉向自己:“許一涵,你走試試。”
許一涵想起韓梓沉的話,她纔是顧家的女兒。
許一涵轉身,從穆韓琛手裡搶過方向盤,雨中,如同第一次見面,也是個雨天。
一輛車在盤山路上,衝出車道……
***
從此後,在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這幾個充滿活力、敢愛敢恨的人……
【大結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