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籲——”葉安發現了前路上的刀網,急忙勒住繮繩,馬車在離刀網只有不到十米處停了下來。
“葉安,什麼事?”葉嘯樓懶洋洋地發問。
杜藍和花奴本來是背對著這個方向的,聽到葉嘯樓的聲音,杜藍的身體輕輕地一震,猛地回過頭來。
葉慶一眼看見杜藍的臉,只略微愣了愣,便立刻扯開嗓子大叫:“少,少,少爺……藍,藍兒……”
同一時間,葉安也在恭聲回稟:“少爺,前方有一羣蒙面人。似乎是在劫殺被圍在中間的那兩個人。”
馬車的車簾被掀開,葉嘯樓也看見了杜藍。杜藍這時雖然穿著小廝的衣服,可臉上戴的卻是在葉府扮丫鬟時的那張面具,所以葉慶一眼就能認出來。
神秘人似乎沒想到此時會突然出現這麼一輛馬車,呆了片刻後喃喃地自語:“他怎麼又回來了?”
葉嘯樓看見杜藍的第一眼,臉上便露出了淡淡的微笑。可是當他看見杜藍身邊還並肩站著一個俊美異常的男人時,表情立刻陰沉了下來,挑眉道:“藍兒,你不告而別,難道就是爲了他?”他再看了看將杜藍團團圍住的黑衣人,撇了撇嘴,懶洋洋地道:“這是怎麼了?你可別告訴我說,是你偷東西失了手,被苦主給找上門來圍著打。”
“這傢伙還是這麼可恨!”杜藍心中憤憤地想著,原本的那絲惶惑不安消失得無影無蹤。可是她還要防備著黑衣人的偷襲,只瞪了葉嘯樓一眼便又趕緊回過頭來。
李三七大概也被這馬車的突然出現給嚇了一跳,這時見車裡走出來的只是一個俊朗中帶著三分邪魅的貴公子,便大喝了一聲道:“兄弟們一起上,快點把這丫頭給做了。”說完挺著匕首便衝上前去。
葉嘯樓的眼神變得陰冷,身體如一道閃電般衝向那刀網。附近守衛刀網的那個黑衣人在看見葉嘯樓出現時,便已經悄悄地竄進了樹木深處。
“嚓”地一聲輕響,那用絞了鋼絲的粗麻繩結成的刀網被葉嘯樓從腰間抽出的軟劍劈開了一條大口子,葉安從軒轅上飛身而起,跟著葉嘯樓從刀網破開處衝進了網中。
在葉嘯樓劈開刀網的同時,花奴伸出左手握住杜藍的右手,他的右手卻扔掉手裡的木條,迎著李三七的匕首伸出,纖長的手指輕輕地彈在匕首的側面,匕首便脫出李三七的手掌遠遠地飛了出去。花奴變指爲掌,在收勢不及的李三七的胸膛上輕輕地拍下,然後收回手,看也不看萎頓在地的李三七,對站在原地發呆的神秘人幽幽地道:“我不允許任何人傷害她,你——也不行!”
神秘人突然憤怒地跺了跺腳,袖袍輕揮,如一隻大鳥般疾退,嘴裡低喝道:“撤!”
控制刀網的黑衣人手中的繩索一放一收,那張鋪天蓋地的刀網便被分解成了一串拖著尖刀倒刺的小網。轉眼之間,神秘人和幾十個黑衣人消失在了樹林深處。
“你怎麼惹上了這些人?”葉嘯樓站在杜藍身邊,疑惑地皺眉。
葉安卻蹲下去檢視倒在地上的李三七,很快便站起來躬身道:“少爺,此人已經斷氣。”
回過神來的葉慶和葉喜跳下馬車奔了過來,葉喜緊張地問葉嘯樓:“少爺,剛纔那些人是什麼人呀?”
葉慶瞪了葉喜一眼,哼道:“這你都沒看出來嗎?你沒見他們一個個蒙著臉拿著刀,當然是殺手。幸好少爺走到半路非要折轉來,不然怎麼知道藍兒姑娘有難?不過,這些殺手倒還有點眼力,知道在咱們少爺和葉安哥的手下討不了好去,跑得比兔子還快……”
葉喜撇了撇嘴,打斷葉慶的話道:“你怎麼知道他們是殺手?這大白天的攔著路,我看多半是劫道的賊人。”
葉慶不甘示弱地嗤笑道:“所以說葉喜你見識少。你有見過這樣訓練有素的賊人嗎?書上都雲:賊衆乃是烏合之衆。可是你看看剛纔那羣人,分工明確,動作嫺熟,來去如風……”
“咳!咳!”葉安走過來撞了撞兩人的肩膀,眼睛往葉嘯樓、杜藍和花奴那邊一輪。葉慶和葉喜立時會意,葉慶趕緊住了嘴,葉喜也不再擡槓,三個人六隻眼都往這邊看過來。
花奴幽幽地看著神秘人消失的方向,對葉嘯樓等人的到來漠不關心,眼神迷濛,像是盛滿了無可奈何的哀愁。
杜藍看見葉嘯樓臉黑黑地盯著自己被花奴輕握的手,輕輕地咬了咬嘴脣,便不由自主地將手從花奴的掌中抽出來。但剛剛抽出來她卻又有點後悔了——“我爲什麼要在意他?”杜藍懊惱地想著,可是也不能再把手放回去,只好順手把肩膀上的包袱取下來,舉在葉嘯樓面前悠悠地道:“葉大少爺,你府上可丟了什麼東西了麼?用不用檢查一下這個包袱。”
葉嘯樓在看見杜藍把手抽出的那個動作以後,臉色便恢復了晴朗,聞言邪邪地笑了笑:“用不著。雖然的確是丟了東西,但肯定沒在這包袱裡。”
杜藍的手不自覺地摸了摸藏在腰間的血玉佩,怒道:“葉大少爺,盜亦有道,你如果信不過,不妨仔細地搜一搜……還有,這個是你自己給我的,不算是偷的!”一邊說著,杜藍一邊憤憤地從腰帶裡把血玉佩拿了出來。
“啊?”葉喜和葉慶同時瞪大了眼。作爲葉嘯樓的貼身跟班,他們倆人當然知道這血玉佩代表著什麼——葉嘯樓把玉佩送給誰,那就表示這人是葉府正宗的少奶奶呀!
葉安卻一點驚訝的表情也沒有,反而轉過身往馬車的方向走去。看來,他早就從孫大娘那裡得到更多的內幕消息了。
葉嘯樓看見杜藍拿出血玉佩,臉上的笑意便多了三分,懶洋洋地道:“沒錯,這是我送給的——可是,我們葉府掉的東西,我還非得在你這兒找回去不可。”
杜藍挑了挑眉,手指在包袱的結上輕輕地一勾,將那包袱解開來,把東西都倒在地上——除了兩件衣服,便是一包各色各樣的藥材。
“看吧,葉大少爺,這裡面可有你家失竊的物品?”杜藍沒好氣地道。
葉嘯樓看都不看那些東西一眼,仍然似笑非笑地斜睨著杜藍,乾脆地回答道:“沒有。”
“哼,無理取鬧!”杜藍輕輕地哼了一聲,轉頭對還在發呆的花奴道:“姐姐,咱們走吧。”
花奴這才從沉思中回過神來,眼波流轉,看了看葉嘯樓,對杜藍幽幽地道:“藍兒妹妹,現在咱們還需要回金陵嗎?”
花奴此時雖然容貌仍然俊美異常,可臉上的線條畢竟不如扮作女人時柔和,而且骨骼放開後,身高已經和葉嘯樓差不多了,所以先前葉嘯樓還真沒認出花奴來。此時聽見花奴的聲音,再看見他的神情動作,葉嘯樓不由得愕然道:“你是……花奴姑娘?”
花奴只淺淺地一笑道:“葉公子愛怎麼叫就怎麼叫吧。”
“啊?!真是花奴姑娘!”葉喜和葉慶在看見花奴擡袖掩脣輕笑時,下巴差點掉到地上。
杜藍卻不理會葉嘯樓,只是冷著臉回答花奴:“算了,他們人多,以後再找他們算帳。你現在有什麼打算?”
花奴幽幽地看著杜藍:“我不是早就說過了嗎?不論藍兒妹妹你到天涯海角,我都陪著你去。”他說這話時,眼神溫柔如水,動作溫婉嫺淑,雖然身著男裝,卻也只像個女扮男裝的女子。
杜藍嘆了口氣道:“那就走吧。”說完,扔了手中的包袱皮,落了一地的藥材和那兩套布衣也不要了,轉身就往來時的路上走去。
葉嘯樓一閃身擋在杜藍的身前,懶洋洋地道:“怎麼?藍兒……或者叫你杜姑娘,你這樣就想走了嗎?”
杜藍看了看葉嘯樓俊逸不凡的臉,輕輕地垂下了睫毛,心裡又是一陣不著調的亂跳。正在躊躇間,卻突然想起了紅杏捧來的那碗湯藥,眼神立刻便冷了下來,擡起頭冷冷地看著葉嘯樓道:“葉大少爺,你還有什麼事?如果你不怕被無藥可解的暗刺毒針誤傷,大可以在我身上搜一搜。”就完這話,杜藍立刻發覺失言,忙將臉別開,耳根又悄悄地紅了一片。
葉嘯樓邪邪地笑著,凝視著杜藍道:“這個提議不錯,我倒真想找個無人處好好地搜一搜。”看見杜藍明顯惱羞成怒的神情,他又悠悠地接著道:“不過可惜,似乎沒有這個必要了。因爲我已經找到了我要找的。”
杜藍有些氣惱地瞪視著葉嘯樓,冷冷地問:“你到底想做什麼?”
“沒什麼。”葉嘯樓似笑非笑地道:“和我訂了親的媳婦兒一聲不吭地跑了,杜姑娘,你說說看,我應不應該把這個不聽話的女人給找回來,好好地教訓教訓她?”
杜藍呆滯了片刻,跺腳怒道:“葉嘯樓,誰和你訂了親?”
在一旁津津有味地看熱鬧的葉慶和葉喜齊齊地伸出手來,筆直地指向杜藍,異口同聲地道:“就是你!”
葉嘯樓的目光,卻悠悠然地飄向了杜藍的左手。杜藍這才突然發現,那塊血玉佩,此時正掛在她的左手小指上晃來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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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們,再猜猜,藍兒會乖乖地跟著小樓同學回去嗎?……呃,算了,還是我自己回答了吧,免得親們說筱舞問的問題太白癡——答案是:肯定不會!嘻嘻,換個問題,下一章會出現一個頗有分量的人物,大家猜猜是誰吧(絕對是文中曾經提到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