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雨似笑非笑的看她,回身向巫驚魂說道:“爺,我們出去了,您好好休息,藥好了我會端過來?!闭f完扯著一臉不情願的飄煙就往外走。
白非兒低頭趁機跟著後面想溜,冷雨轉身按住她的肩,輕搖頭。
“幹嘛?不是說出去嗎?”她乾脆來個徹底裝傻,知道他沒死就行了,何必面對?
她這一句話徹底把牀榻上的人激怒了,本來因眼睛看不到,心裡窩火得很,這女人還不知死活的要躲開他,當真激得他想跳起來掐死她。
“我有說讓你出去嗎?小凌子,你那麼快就忘了你的身份?雖然身居六品,可你依然還是本督的近身侍從,你不伺候我想伺候誰去?”某人咬牙切的一字一頓的說,確切來說應叫做咬字。
白非兒愣在那不敢吭聲,冷雨意味的笑笑,推她。
“我去找吃的,總可以吧,督主不是餓了麼?”她眸光一掃,沒看到有飯菜,就估計著他可能沒吃東西。
冷雨愣了愣,對哦,見四爺醒高興得都忘了送吃的來。
“讓冷雨去,扶我起來喝水?!蔽左@魂輕擰一下眉頭,這女人當真會裝傻得厲害。
“快去快去。”冷雨推她,拖著飄煙疾步出門,冷覷了一眼飄煙,那人臉色已冷若寒蟬。
白非兒心裡苦笑,見再無法推辭,無奈只得走過去扶起巫驚魂,抓了個墊枕塞他後背讓他靠住,轉身倒了杯溫水,遞到他眼前。
“本督是老虎嗎?”巫驚魂眼眸一掃,似是洞悉她似的,冷然開口。
看著他那幽黑深邃的眸,白非兒嚇了一跳,那一剎間還以爲他沒有瞎,可見他沒有伸手接水杯,才定了定神,抓起他的手,把杯子塞到他手裡。
巫驚魂反手握住她,大手微暖,絲絲熱氣傳到她手中,她心裡咯噔一下,用力抽了抽手,被他死死拽住。
“你想幹什麼?督主大人?!卑追莾貉垌活D,眸底閃著一絲慌亂,這算什麼?怎麼總和他糾纏不清?
她發現她就不能和他單獨相處。
巫驚魂脣角輕勾,不明意味的淺笑:“你在故意迴避我?!彼@話沒有用本督,又用我。
白非兒這會兒手又抽不出,被他就著杯子緊緊的握著,心裡有說不出的彆扭,眸光微閃,長睫如蒲扇的垂下,妖狐,你又想出什麼幺娥子?
“督主大人,不是說好了嗎?你是督主,我是小凌子,那些事就隨風散了吧?!彼p淺的吐字,她想加上一句“就當被狗咬了吧”,終是忍住,要是說了出來,這廝不把她捏死纔怪。
瞬間,她只覺得得四周寒氣逼人,空氣的溫度迅速下降,她低垂的長睫再次輕顫。
這谷中溫暖如春,本就比谷外舒適,可這一剎,她覺得不好了,這怎麼又回到了寒冬臘月?
良久,兩人就保持這個姿勢,一動不動。
巫驚魂那深邃似海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看”她,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突然他兀地放開她的手,薄脣輕啓:“好?!币廊皇堑疅o波的聲音。
在白非兒擡眸那一瞬,他眸底的那一抹墨色飛閃而逝。
“爺,湯和飯菜來囉?!崩溆昙皶r的出現,一臉的淺笑:“爺,您剛醒來,先吃些清淡的飯菜,婆婆熬了魚粥,清淡又養傷,趁熱吃。”
白非兒退到一邊,低頭垂眸掩蓋那眼底的情緒,冷雨這小子,有時候很識趣,有時候又很無趣,但這一次她是感激他的,起碼來得是時候,化解了她和巫驚魂之
間的尷尬,不是嗎?
“嗯?!蔽左@魂輕抿了一口水,淡淡的應。
冷雨接了他遞過的杯子,回身看了看杵在那的白非兒,笑笑:“小凌子,爺的眼睛不便,還是你來喂爺吧,我去看看那煎著的藥?!?
白非兒擡眸掃了一眼,覺得還真是不能太過份,畢竟人家還是高高在上的督主,當著其他人的面,要是再頂撞那人,就是自己太過於不識趣,也太矯情了,人家有說什麼嗎?不就親那兩下,抱那一下嗎?這有什麼?在現代,男女之間摟摟抱抱一ye情什麼的多了去,自己來到古代就矯情起來了?
呵呵,也是哦,人家真沒說過什麼,自己便亂想一通,唉唉,難道自己真期待著什麼?
呸呸,不可以,絕對不可以。
“聽說很小的時候就淨了身”,冷雨的話又跳入腦中,太監啊,真是他令堂的,自己腦子進水了?
她回了回神,默默的裝了一碗魚粥,走到巫驚魂面前。
“冷雨,說一下那日的事?!蔽左@魂垂下眼簾,冷不丁的開口。
冷雨正想離開的腳步頓住,鞠道:“那日把火放了之後,進去尋人,才發現洛向南幾人已不見人,我們發現了其秘道,一路尋著,後又斷了蹤跡,在半路上遇到風影,跟著它才找到爺。馬藍已派人繼續追蹤,京師司樂坊,也派了人去搜,務必在最短時間找到人。”說完用眼角餘光瞥白非兒。
只見白非兒神情鎮定淡然的舉勺到巫驚魂嘴邊,並沒有一絲的異然,已料到會要繼續追查洛向南和達達汗,她無權無力制止。
巫驚魂吃得很慢,只細細的嚼咽,眼睛雖然看不見東西,但依然清冽冷厲,聲音清淡:“下令把本朝範圍內的司樂坊全部封了,讓飄煙、浮雲帶隊去,把東廠的人都調動起來,另外請旨懸賞捉拿達達汗,讓馬藍帶人到洛林山莊要人,你代本督修書兩封,一封向皇上請旨,一封給馬藍,還有讓暗衛密切監視西廠的動靜,有任何風吹草動馬上向我彙報?!?
冷雨驚訝的愣了愣,平日如果馬藍不在四爺身邊,這些事都是交由飄煙去做,這怎麼直接交代他了?而且是當著白非兒的面交代如此重要的事,四爺不再避忌這個視他爲仇人的女人了麼?
他斜眼再瞄白非兒,這會兒這女人淡定沉靜,從容自如,安靜得只有瓷勺磕碰碗邊的聲音,似乎把自己當成透明人了。
“怎麼?不願意做?”巫驚魂冷冷的勾勾脣,黑眸輕掃。
冷雨趕快收斂心神,快步走向案幾前,拿起筆,猛然想到什麼似的頓了頓,輕聲開口:“爺,飄煙那裡恐怕得您下令,他擔心您的眼睛,不一定願意走?!标P鍵的是醋意那麼重,哪能輕易走?
巫驚魂似乎料到他會這麼說,眸子輕眨一下,淡然說道:“嗯,一會兒你讓他來見本督。以後你多多幫趁著小凌子,她在天涯宮日子短,經驗淺,又整日腦子發熱,說話不經大腦,神經大條的,你看著她一點?!?
一旁的白非兒眸子輕閃,指尖一頓,眉梢挑了兩下,什麼意思啊,有沒有好聽一點的啊,居然說我神經大條?你個死太監。
某人只輕輕勾勾脣,嘴邊帶著一絲嘲諷。
我掐死你,白非兒咬牙舉起手,瞬的又轉向撓撓自己的頭,眨眨大眼眸,哼哼,還是少惹這個麼妖狐爲妙。
“是,冷雨聽令,冷雨記下了。”看她這滑稽樣,冷雨幾乎想笑出來,強忍抿住脣,低頭垂眸開始落筆,也只有這個女人有膽量敢頂撞四
爺的,當真是個與衆不同的女人。
四爺這番話的意思不就是讓他保護她麼?四爺做事果真是不動聲色。
巫驚魂似乎是故意的,吃得極慢,直到冷雨寫完了兩封書信,他才吃完,他把自己的督主大印交予白非兒,讓她在書信上蓋印,白非兒好奇的看那印章,很精緻小巧的玉印,她就奇怪了,一直見他兩手空空,又掉水裡衣服又溼了,他是藏哪去的?。?
待弄完這些,巫驚魂淡聲開口:“本督眼睛看不見,你且先幫保管著這印章?!蹦禽p描淡寫的樣子好像只是給她一朵花那麼簡單似的。
冷雨和白非兒無不震驚,瞪眼驚錯的看他。
這雖然不是官印,但也代表了大督主身份的東西,怎麼能輕易給下屬?
巫驚魂靠在榻上,臉色淡如水,蒼白無任何表神,他垂下眼眸,輕啓薄脣:“去叫飄煙過來。小凌子和冷雨一起退下吧?!?
“屬下遵命?!崩溆曜允遣桓艺f什麼,輕輕扯扯白非兒的衣角,示意她一起離開。
白非兒眸光閃了閃,說不清心裡的滋味,這又算什麼???
她突然想起一件事,抿脣淡聲問道:“那個,督主大人,小凌子那枚玉佩應該在您手裡,那,請您還給我囉?!彼浀卯敃r在谷外,婆婆把一包玉佩給他,各人都拿回了各自的玉佩,就她的,因爲當時亂轟轟的沒有拿。
“你那玉佩就暫時由本督保管,免得你整日到處亂跑弄丟了?!蔽左@魂沒有擡頭,那密密麻麻的長睫輕輕眨了一下,輕淡得像在說別人的事似的。
“丫丫的,你是強盜啊。”白非兒臉色一變,胸腔的火蹭蹭的往上冒,剛見他說讓她保管印章還小動容了一下,敢情是想用來換她的玉佩啊。
冷雨嚇了差點跳起來,哪有膽子大成這樣的?這不是在罵四爺麼?這女子也太野了吧?
他擔心的看看她又偷偷瞅一下牀榻上那人。
巫驚魂臉色淡漠,沒有一絲表情:“你手上不是拿著本督的印章嗎?你難道不知道這印章的價值?比不上你那玉佩?”他的聲音,聽不出半絲異樣。
玉佩在他手中,看她還敢整日動著心思離開?
白非兒擰著秀眉,黑瞳微微一收,怒道:“你這是要脅,是無賴,強盜。”這人怎麼那麼無恥啊,用那人威脅她,現在又沒收她的玉佩,她想偷他的玉佩不成,好了,這先把自己的搭進去,這叫什麼事?
一旁的冷雨背脊直冒冷汗,真想上前捂住她的嘴,這怎麼罵上癮了?而且他還在場呢,四爺怎麼能受得了這個?
他偷偷瞟一眼他那平日威嚴的督主大人。呵呵,這還是他所認識的督主嗎?
一臉的平靜、淡然,不怒不惱,好似把這些罵人的話當耳邊風,四爺何時變成這樣了?要是平日,早把人拉出去打幾十大板子了。
“我就要脅了,就無賴了,強盜了,又怎地?”
當真是驚天動地的一言啊。
冷雨一個趄迾沒站穩,忙扶了桌邊,嚇得嘴都合不攏。
這真是讓他開了眼,這是他家四爺嗎?
無賴,強盜,呵呵,真行啊,好勇敢的承認,而且是那麼厚顏無恥的承認,他算服了。
這倆人到底有沒有把他當大活人???
白非兒氣得呼吸吭嗤吭嗤的,胸前強烈的起伏,眸中燃著一團小火焰,緊咬小銀牙,輕跺一下腳,快步向外走:“你個死太監,恨死你了?!币婚W身便不見人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