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她只好磨磨蹭蹭的走過去坐下,低著頭看那一大瓦灌蘑菇湯,但願那一把薑絲是錯覺。
“坐下,就當是犒勞你的。”那老狐貍,不,千年妖狐一臉的真摯,但是眸色倒是邪肆的。“先喝碗蘑菇湯,你受寒,更應多喝一些,來,我幫你裝一碗。”
轉眼一碗熱氣騰騰的蘑菇湯就出現在她眼前。
白非兒不太能吃辣,在新年代裡每次陪子騫去吃麻辣鍋,她都是得拿出一付壯士斷腕的那種豪氣,惹得子騫哭笑不得,心疼不已。
好吧,逼上梁山了,而且是自己逼自己。
她擡眸看向那千年妖狐,輕眨兩下那兩扇羽睫,端起碗來就喝。
入口雖然微燙,不過還好,可當一嚥到肚裡,胃裡似火焰山般燒,她恨不得馬上找來一把芭蕉扇來,扇停肚裡的火,最關鍵的是把這千年妖狐扇出個十萬八千里遠。
雖然她貼著人皮面具,看不到真臉色,但那憋得極不自然的神情自是掩蓋不住,巫驚魂嗤的一聲笑了出來,更是殷勤的給她夾了一箸土豆絲,在某女眼裡十足一笑面狐貍:“吃點菜,這可是你的功勞,多吃點。”
吃吃吃,吃毛線。白非兒怒火中燒,又發作不得,誰讓這千年妖狐是她終極“BOSS”啊。
她強忍著辣,笑嘻嘻的吃那土豆絲,酸,也是她不能忍受的,她連吃個桔子都吃不得,更何況她這是加了一大碗的醋,名曰:失手。
這回是她又失手了,狐貍精,千年妖狐啊。
“把這湯喝完,軀寒,乖,聽話。”巫驚魂不把戲演到底不罷休,軟言細語溫柔得如和煦春天,直把立在後面的馬藍、錦葵師徒嚇得大眼瞪小眼。
馬藍都覺得老天不收這個變臉幾如變態的傢伙,當真是太有眼了。
錦葵就只愣愣的反應不過來,神馬節奏?太快了。
白非兒差點就把剛喝進去的湯吐出來,停,妖狐,別對我來這一套,本大神受不起。
白非兒流著汗夾著眼淚,終於吃完了這一頓犒勞,還享受一回“特助”的福利,吃完了不用收拾碗筷,美美的歇著。
可這肚裡冒火,屋裡的碳火又十足,她真是無福消受啊:“四爺,那個,既然不用奴才收拾,奴才這覺得有點熱,不知是不是發燒了,就讓奴才先下去涼快涼快吧。”
巫驚魂不動聲色的笑笑,揮揮手:“一邊涼快去吧。”
額,一邊涼快?白非兒輕抽一下嘴角,也好,就一邊涼快去也總好過面對你這個千年妖狐。
自此,這巫驚魂的名字在白非兒這裡又多了一個,千年妖狐。
寒冬的夜晚,月寒星冷,瀟瀟的風吹起湖面一陣微波,衝出門的白非兒打了個寒顫,胃裡燒得厲害,嘴裡吸著空氣:“水,找水來,辣死我了。”
緊跟後腳出來的錦葵丈二摸不著頭腦,忽閃著大眼睛看她,吃頓齋菜飯就怎麼辣了?
哎哎,這不懂事的孩兒,白非兒拉著他就跑向一旁的廂房,扒著門縫看沒有人就跑進去把裡面壺裡的水喝個精光,惹得錦葵看得一愣一愣的。
喝完水,白非兒才覺得稍微好一些,拉著錦葵徑直向非魚閣方向走。
“四爺,據錦葵報說小凌子是被人推到湖裡的。”道場中廂房裡馬藍輕聲向巫驚魂說道。
“嗯。”巫驚魂在翻閱著書卷,頓了頓,一縷光芒從眸內劃過,然後沉寂無聲:“查,查出來不管是誰讓他在湖裡泡一夜,死活無需管
。”在他眼皮底動這種下三濫的手腳,那是不把他放在眼裡。
馬藍一驚,眸色微沉,猶豫著問:“也包括‘五虎’?”
巫驚魂轉頭,冷眸似要把他射穿。
“是,我知道了。奴才馬上去查。”馬藍心頭一驚,知道自己又犯了一次低級錯誤,跟了四爺那麼久,居然還在犯錯,該打。
如果四爺要排除“五虎”在外,肯定會說啦。
“今晚我出去一趟,你無需跟著。”巫驚魂冷哼一聲,把手中的書卷放回架上,披上大氅,轉眼就不見了人影。
唉,爺的心思呀,太難琢磨,人家說女人心海底針,爺這是比女人心還難琢磨。
馬藍搖了搖頭。
非魚閣已遠遠在望,白非兒停下了腳步,擡頭看月朗星稀的夜空,似有所思。
錦葵一個“急剎車”隱住腳步:“哥,怎麼了?身體可是不舒服?”
“去看看清公公。”
“你說什麼?這都啥時候了,夜半三更的,今兒不是看過他了嗎?你那麼關心他幹嘛?你不想想之前他怎麼對你的。”錦葵不滿的說了一道。
“你不懂的,你長大一點就會明白了。”白非兒按住他的肩,月色下的臉閃爍著清冷的光華,絕塵無染,自有一股超然的風采。
錦葵不禁呆了呆,嚥了咽口水:“好吧,去吧。”其實你老人家沒比我大幾歲。
看著錦葵把腰牌給把守的人看,白非兒在想什麼時候她也得弄個腰牌,有那東西才方便,應該進出天涯宮都沒有問題。
“你回去弄點藥送來,我先進去。”白非兒迴轉身吩咐錦葵,有他在,說話肯定不方便,可又不能總讓他在門外等。
錦葵撇撇嘴表示抗議。
“去吧,聽哥的。要是不去,以後不教你學醫。”白非兒捏一下他冷得紅通通的鼻頭,笑著說道。
錦葵拂開她的手,悻悻笑道:“好吧好吧,我去我去。希望哥幫的不是白眼狼。”說完一溜煙的跑開。
白非兒笑著搖搖頭,白眼狼,是不是白眼狼也得幫啊,幫他其實是幫自己。
舉步走進囚室,一股黴味沖鼻而來,昏暗的燈火下,清公公靠在牆角一臉的興味,邪笑著看她。
“我說了你會再回來。”
白非兒在距離他幾步的位置停住腳步,上下打量著他,擡頜輕笑,眉間輕跳,嘴邊勾起一抹嘲諷:“爲了不讓清公公哭死,我還是來了。”
呵呵,當真有一張好嘴,小清子心裡暗諷。
“是啊,你不來我真會哭死,咱家還等著小凌子的靈丹妙藥吶。”他深深的睨一眼來人,眸光閃爍。
面前這玉樹臨風的十五歲少年,心智都不像這個年齡該有的,外形清秀俊美,一點不像他們這種泥腿出身的粗人,這樣的少年,要上娘娘們的繡牀,那是指日可待的事,說是會他第二個“四爺”,假以時日,雖不能及,但料想不會差,畢竟那巫驚魂是人間的妖孽,才能智慧手段,整個大明,無人能出左右。
白非兒冷笑,不急不徐的說道:“我這靈丹妙藥可值錢著吶,我也不能白吃虧是不?這藥材成本、人工物啥的,那都得花錢的,所以得要看清公公有何物可換?”要是他敢拿個廢物來換,她就“廢”了他,反正他現在一項重罪在身上,要弄他,想想辦法還是可以的。
清公公笑笑向她招手:“小凌子過來一些,看仔細了。”
白非兒眉間輕攏,四下
裡看了一下,上前蹲下來靠向他,低聲說:“說吧。”
“我本是尚督主的人,督主容不得四爺,本也是要除去他的,就不知怎的掉進這件事來了,這事不是我乾的,所有一切的事我得聽從督主指令,卻巧了,這回督主借這件事,不會放過四爺,四爺有事,你會脫得了干係?讓你來查此事,說不準是讓你來當替死鬼了,你知道他們給了我一個什麼身份嗎?哼,貴妃娘娘的遠親,你說督主能不借此事一舉弄一下四爺嗎?你還傻不拉嘰的腦門子熱的查什麼真相,沒有真相,不管真相是什麼,你,最終可能就會變成死人,你說四爺他能爲了你一個小小太監,而讓他自己處在危險之中嗎?”
白非兒腦子轟的一下,驚愕的看他,眉心輕攏,瞬間冷了眸子:“既然你身份那麼牛,幹嘛還找我?直接找你的尚督主把你弄出去不就完事了嗎?你耍我玩吶?”
“你先聽我說完嘛,我哪是什麼娘娘遠親,那只是個藉口,實際上不管真相是如何,督主是鐵定要我死的,我死了,他纔好向四爺發難,你明白嗎?我呢,這個人膽子小,還想多活幾年,你把我送出去,名義還是我死了,至於用什麼藉口讓我死,你來想辦法。”
白非兒臉色一變:“你玩我啊?假死,你倒舒服了,你‘死’了,督主不會放過四爺,那四爺自然把罪推到我身上,你說了一堆屁話,還就是想自己活著,讓我做替罪羔羊,想得真美,你也太天真了吧?”
小清子神秘的笑笑,擺了擺手:“非也,我始終會被弄死的,就算四爺不弄死我,督主也會動手,他要的就是一個對四爺發難的藉口,還不明白嗎?說你聰明,這倒糊塗蛋一個,我真懷疑我是不是看錯你了?”
白非兒凝神靜氣的思忖,腦中靈光一閃而過,眸子一沉,擦,一個個都是老狐貍,要搶在督主動手之前讓小清子“病”死,那樣的話就算督主找四爺要說法,這頂多算是過失,這對於她來說算是機會,但一不小心,也會把命搭上。
“只有三天時間,你當真在把我當神?就這幾句話?換我的名貴藥?”
“小凌子,你的前途還有我的命,都拎在你手上了,聽說他們都爲了找那什麼前朝寶藏,說什麼得了那寶藏就可以號令天下,好像和四爺有很大的關係,這份量足夠了吧?”小清子扯過白非兒,放低聲音快速的說。
寶藏?這扯到的東西有點大了吧?白非兒腦子轟的一下,吃驚不小,瞪大著眼眸看小清子,撇撇嘴:“我說,清公公,該不會是你知道那什麼寶藏的下落,所以那些人都想要取你的小命?看來你好吃香吔。”
小清子冷笑,沒好氣的白她一眼,淡淡的說:“小凌子,你真傻還是裝傻?尋我開心吶?見我這還不夠苦?還有心思開玩笑。”他要是知道早都沒命了,這也是他一次無意間偷聽到的。
白非兒薄脣輕抿,意味的笑笑,拍拍小清子的肩:“我覺得你在尋我開心,讓我去對付那倆位大神,你真當我是神仙中的精英?”拿一個不知真假的寶藏秘密來換他一條命,真會算計,真不知是他有毛病還是自己有毛病?
“你有辦法的,我相信你。”小清子笑笑,意味深長的看她。
白非兒真想一巴掌拍扁了他。
雖然面上的臉色似輕鬆,她腦子裡已經在飛快的轉著,看得想一個什麼辦法找到洛向南才行,要不是這期限一到,自己可能就真的要被咔擦掉。
今晚她選擇進這個門,其實心裡已打定主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