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主子似乎是清瘦了些。”廖燕趁端茶倒水送菜時好好看了幾眼。

“是啊……每日裡吃也吃不下睡也睡不好的怎麼能豐潤呢？”範亭苦笑，倚在柱子上站著，月色融融，照亮半邊臉龐。

“怎麼解？相思病？”廖燕一矮身在廊沿的石階上坐下來，眼裡空空，望著天邊。

“難說。主上從小時候起就老將事情往自己身上攬，你們閣主是他心頭始終放著的人，你們閣主的事情他自然是看作自己的事情。那日，你們閣主那樣……怕是傷到主上不淺，主上這個人老是慣於將過錯歸在自己身上，日夜愧疚，自然難以成眠。”範亭想起每每深夜依舊亮在殿中的明明燈火，想起南宮桌上永遠放著的兩套齊整的碗具，徐徐吐了口長氣。

“我不懂，看見閣主在嶽醫師……那時那麼傷情，也不想懂了。”廖燕灑脫一笑，照得月色迷離，眼中霧濃，“只是，他來了，閣主就會無端端高興起來，大抵就是喜歡了吧。”

無月心裡千思萬緒瞬間閃過，以她的輕功自己脫身決計是實打實的沒問題，帶上個小丫頭的話……她這一身功夫就是爲盜爲偷便於脫身而塑，目標的物件也大都精巧細小，帶上個大傢伙逃命……顫顫地打個疑問。可是，身後這人，她確實惹不起……話說，前兩天閣主好像還咳咳，要她去他那個什麼樓裡拿過什麼藥來著？

“呼……我先拖著，你帶著小丫頭先走。”她聲音輕輕響在他耳際，微微地顫。

“嗯？”柳玉戈看她神態，面色不解。

“意思就是……跑啊……我數到三，你拉著小丫頭轉身就跑，別理我，我有辦法脫身。”她暗中搓搓手壯膽。

“無月姑娘，其實你不用的……”柳玉戈擰著眉頭張口。

“閉嘴，閣主說了要我保護你們，怎麼能辜負？”她也皺眉瞪他，真是沒眼色。

“一……二……三，跑！”她反手一推柳玉戈就朝那羣人的中央飛掠過去，不想……

“你丫抓我袖子幹嘛！！！”無月氣得跳腳，一腳就向身後踹過去。

身後人隨手一擋，下意識一抓。

無月：？？？

這回抓住的不只是袖子了……

“放放放放開姑奶奶的腳！”

“嘭”的一聲，柳玉戈反應過來趕緊放了，無月一個踉蹌站穩，一臉無語，一雙粉頰微微泛紅。

“呵……還真是好戲，看來還是個知道我的頭臉的，”有人撫掌，饒有興味，“現在，能把小丫頭交出來了嗎？”

“不過是小小毒蟲，也到我面前來尋釁。”

無月有些愣愣的，這聲音，這氣勢，這是那個奈她不得的柳公子？

柳玉戈一手將她拉到自己身後去，“現如今，這江湖已經亂到這個地步了嗎？”

“你是哪路貨色？”濟擎面帶戾氣撥開擋在身前的隨從，這樣的小地方能有什麼大人物出現，這小子看來不清楚他是什麼人物，不知天高地厚。

“在下不才，屈屈柳氏山莊柳玉戈罷了。”柳玉戈負手在身後，往前進了幾步，直直逼到濟擎跟前，聲音且冷且沉。

“你是……”濟擎微瞇了眼，“呵，現如今是個人就能出來冒充柳氏山莊的人了嗎，臭小子？”

“濟擎，剛剛接任掌門，你這就不想要繼續當下去了嗎？”柳玉戈面上升起笑意，又是風度翩然，他逼得更近，手中不知從哪裡掏出一把摺扇直直敲在那黑衣人側臉，“睜大你被色心蒙了的眼睛好好看看，本公子一月前還在你們的小樓裡被你師父殷勤地送了不少好東西呢？”

“玉骨扇？”濟擎退了一步，捂住被打的一邊臉頰，臉上寫滿不可思議，“不對，柳玉戈不可能在這裡的……不可能！”

“本公子想在哪裡，就在哪裡。”扇身一展，一合，已經被主人依舊收起，“真是掃興，若是再被我在這旗雲鎮撞見你，哼……”

話音未盡，那人已然轉身，悠悠哉哉，抓著依舊呆呆的無月和一臉紅撲撲給你家哥哥打氣的柳琳瑯兀自走了。

剩下濟擎臉色青白交錯地站在原地，隱忍著怒氣強撐。

“掌門，我們……走吧？”有人上前小心翼翼地問。

“滾！”

“那個誰……”被人拖著走到現在，無月的氣勢弱了不止一截。

“嗯？”柳玉戈看她一眼，臉上笑意淺淺，放開了她衣袖，“得罪了，只是怕那人不堪入目，多看一眼也是污了無月姑娘的眼。”

“嗯，想不到啊……”無月揉了揉有點皺的袖子。

“什麼？”柳玉戈一手牽了柳琳瑯，一邊側臉看她。

“……你還是挺像個男人的。”無月撓撓頭，有些不知所措，大步走開。

柳玉戈微微愣神，原來……自己之前在人家眼裡，還不算個男人嗎……

“哥哥哥哥，剛纔那個人是誰啊？”柳琳瑯抱著他手臂晃，好歹把他拉了回來。

“不是什麼緊要的人，琳瑯不知道也罷。”柳玉戈揉揉她腦袋，一臉寵溺，正臉瞧見無月甩著袖子走在前面的背影，抿脣一笑，眼底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