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燕，我之前一直覺得這日子過得缺了幾分滋味，今天出來心血來潮閒逛上這麼一圈居然就被我找到了。”紅妖的腳步此時更顯得輕捷，嘆息一聲都顯出幾分愉悅來，“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廖燕笑著追上前來和她並肩而行，“哦？是什麼？”

“人情，世故人情。”紅妖臉上的笑意柔軟，一雙眼睛含著波光粼粼打量著四周對她來說新趣鮮活的一切，“我周圍的這些人，你、暗一他們，都是閣中特意訓練而來，必然要求的是心性堅韌中直可靠，隔世多年自然不得其中滋味。嶽重雲又是那麼個古里古怪兩面三刀的性格，南宮素來是高高在上矜持穩重優雅溫吞的，你們身上都少了些最最尋常不過的煙火氣息，而這，剛剛在那對母子身上，我才終於得以窺得其貌。”

廖燕點點頭，一臉似懂非懂跟著她繼續走。

“難怪……纓清那傢伙每隔那麼十幾年就要說什麼圓寂以去四方遊歷，哈哈，原來如此……”紅妖嘴角的笑意抑制不住，有樣學樣像街上那些相攜的女子們那樣，挽住了廖燕的手臂。廖燕的動作一時有些僵硬，手不是手腳不是腳的，不多時也漸漸牽起笑意，雖然是怪怪的……但是閣主喜歡就好，閣主就是正確。

兩個容貌出色的女子在街上相攜而行，且笑顏晏晏，自然是同樣引人注目。

帝京最出名的茶館煙茗居的樓上，臨街雅閣靠窗的座位。

“黎妍雖是南疆女子，卻也對這中原文化仰慕甚深。”一雙美目流轉，女子只想投其所好。

“哦？”男子眼神看著來往熙攘的街市，似乎有些興趣，“怎麼說？”

黎妍心裡一喜。

“這有句話說，小隱隱於野，大隱隱於世，這煙茗居的取處就甚妙。”

“嗯。”男子微微點頭，不鹹不淡，想來那個把所有的煙茗居都坐落在鬧市的那個人心思是更妙的。

“黎妍正是看中了這等情懷，覺得與太子殿下是十分般配纔在此宴請殿下。”

“哦？聖女之前連與本宮是點頭之交都未曾，居然就看透了本宮的性子，這眼神實在是毒辣……”太子殿下吸了口氣。

“這……殿下是何許人也，這南秦上下沒有一處沒有您的音信的。太子殿下的種種事蹟黎妍也是早有耳聞，著意留意的，又怎能不知殿下品格？”黎妍咬著脣，顯出幾分委屈。

“傳聞不可盡信，聖女既然有意研究中原文化就應當也聽過，謠言止於智者，本宮的多少事蹟是被人捏造出來以訛傳訛的也未可知。”南宮壓根兒沒正眼看她，只是看著樓下來往人羣，爲什麼這些人要麼是往街東頭涌去要麼是向街西頭跑呢？時不時還有咬著耳朵眉飛色舞的跑回來拉人一起去的，這一段的人一下子就稀落了下來，看著甚古怪。

南宮研究了一會兒，得出個結論：往街西去的大多是男子，向東面去的盡是女子。

有意思。

黎妍突然靜了一會兒，臉色更白。南宮此時擡頭，看看她。

“說起這個，父皇前兩日還爲城中有人謠傳本宮其實是妖身一事生了氣，非要揪出幕後那個無理取鬧惹是生非的東西嚴加刑罰以殺雞儆猴護天威彰皇室血脈之尊貴，六部尚書紛紛上言說一定要替本宮討回公道，這等構陷儲君之罪怎能輕飄飄放過。”南宮頓了頓，幽幽眼眸對上黎妍狐疑目光，“後來聖女你猜怎麼著？”

黎妍乾笑兩聲，“殿下可真是會弔人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