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國並立多年,有識之士都知曉這種並立之勢也爲過去,人們翹楚的大統一很快會到來。各國征伐越來越頻繁,勢力稍弱的燕楚已被五國吞併,雖少許殘餘勢力仍在反抗,但已不成氣候。還剩的五國中,以韓周兩國兵弱,是以三國虎視之。爲打破僵局,周國國君將玉璽蓋在最強大的西蘭國聯姻書上。
下旨,長平公主長孫傾華,遠嫁西蘭,待西蘭迎親使者到達周國,長平公主即前往西蘭聯姻。
宮人前來傳旨的時候長孫傾華並不在公主府,而是一個人騎馬出門了。
她早就知道作爲公主的命運,作爲周國最小的公主,眼看著那些公主姐姐們一個一個被政治聯姻嫁給王孫貴族,她要再不明白那也就是自己日後的命運,這就不是情商問題,直接變成智力低下了。
有些命運卻不能改變,所以只好承受著,等著它到來。讓長孫傾華比較好奇的是,她會嫁給誰。雖然註定被身份所累,會導致一生的婚姻不幸,但是她希望在這不幸到來之前要給她一點風聲,好讓她有點準備,讓夫家不敢讓她過得比他們還不幸。
只是,沒想到是去她是要嫁到國外的,所以之前的想法瞬間破滅,讓她一時無法接受,感慨:時也命也,然後……就沒有然後了。初初聽到這個消息,她傾世的臉上微微發愣,呆坐在馬背上很久纔回過神,最後她騎著馬繞著王城跑了幾圈,這個生她養她的國家,雖然對於她來說,並沒有什麼感情,但是就要跟她說再見了。
一國君主爲什麼要那麼多的公主,將她們好好養著,就是爲了有一朝能爲她們的國家贏來最大的利益,從小就知道自己將被作爲交易物品的長孫傾華,對王室,甚至對自己的國家真的無甚感情。更何況,現在的王室,和她也沒什麼關係。
“從表象上看,聯姻我比較吃虧,從實際看……我還是比較吃虧。”長平很是惆悵,也不知道西蘭那個勞什子的世子怎麼看上了她,不知道她是五國有名的病號嗎?娶一個病怏怏的公主回去,是不是等著她掛掉,然後再娶一大堆小妾,把王宮變成巨大的青樓?果然是居心叵測,用心不良。
長平默默問候了西蘭世子全家。
“公主,公主!”長平還沒有到公主府,就遠遠地看到自家侍女杏兒已經在門外候著,神色十分焦急,看到自己的馬奔過來,二話沒說就衝過去迎接。長平一拉繮繩,將馬停
住,端坐在馬背上:“什麼事這麼著急?”
“公主你可回來了,剛剛宮裡來人,還在候著公主,等著公主進宮呢,說是,說是商量您的婚事。”杏兒眼睛紅紅的,看樣子跟哭過似的,長平也知道現在不是問這些話的時候,翻身下馬,將繮繩交到杏兒手裡,人直接進入公主府,杏兒遠遠地聽到:“將本宮的馬好好養著,本宮等會去王宮,去去就回。”
杏兒看著紅袖翻飛的長平公主,又暗暗的抹了眼淚,公主才十五歲,就要嫁到遙遠的西蘭國,還不知道要吃多少苦。
長平回到公主府之後,換上公主朝服,由著宮裡內侍在前面引路,一路進了王宮。
王宮她也不是很熟悉了,畢竟這十年她已經很少會進宮,雖爲前朝公主,在現今國君逼宮稱王之後,依舊封她爲公主,連著待遇都比所有王室王子公主好,她還是請求著搬出了王宮,在王城一處,建了座公主府,連年末的宮宴也稱病不參加。
上天大概是突然良心發現了,不然長平覺得自個兒不會如此順利的從屠殺中活下來。
在全族被殺之後,她大病一場,御醫都說她不可能活過來,她卻活了下來,這事,她最後歸結爲上天對她比較有好生之德,而且好生的十分徹底。御醫說她的身體和精神都受到了打擊,可能會一直身體不好,於是現今國君讓她常年在王城外的蒼碧山修養,很少有人能見到她。這次回來也只是例行公事,國君過生日。
走過童年記憶裡的道路,回憶著一草一木,徒生一股物是人非的感覺。
當年她父王昏庸無道,百姓怨聲載道,國將不國時,丞相逼宮奪位,用了十年時間,將周國治理的井井有條,百官清廉,百姓安康,爲百姓稱道,都說他是聖明君主。對老百姓來說,誰當國君和他們並沒有什麼關係,誰能讓他們過上安定溫飽的日子,他們就擁戴誰。在這人命如同草芥的亂世,長平對丞相奪位其實並沒有多大的怨恨。用辯證的思維去想的話,長平覺得自己是老百姓的話,也會巴不得丞相逼宮,只是無奈地是,她掛著公主的名號。
在她看來,國君的位置就是能者居之,就算自己的父王被趕下臺,也著實沒有什麼好怨恨的,只是,千不該萬不該,不該當著她的面,將王宮裡的人殺的一點不剩。
老國君跟長平說了什麼沒人知道,但是事情就這麼定了下來,國君讓她回府,
只等西蘭迎親隊伍來了,就去聯姻。
長平沒有一點反抗,全部都應了下來,端著公主的高貴與優雅,在心裡將老國君和西蘭世子全家再次問候了一邊。這次連著母系旁支都沒有放過。
經過御花園的時候,她看到滿樹桃花之下有一個人,白衣黑髮,靠著桃花樹假寐。花似乎都有靈性,滿院子的桃花圍著他飛舞,在粉紅色的海洋裡,他一張弧線優美的側臉,如深夜裡盛開的曇花,唯美的很是傾城。
像畫卷中的仙,氣質出塵脫俗。
真是一個好看的人,竟然還有還這樣的人。
她並沒有多做停留,她不喜歡王宮,所以連多看一眼都沒有。留著一個消瘦,亭亭的背影,逐漸消失在百花叢中。
長平走開了,那靠在樹上的人才微微睜開眼,纖長的睫毛微微顫動,如蝴蝶張開的翅膀,妖孽的不可一世。四大公子中以俊美著稱的蘇慕寒,眼神涼涼地看著前方傻笑的人,冷冷地開口:“叫你查的事你都查好了?”
“我還以爲世子你看著美人就忘記我了呢?”樹頭上一個人嬉笑著從樹頭上跳下來,他大約十七八歲,身材修長,如鬆如竹,穿著一身淺色袍子,寬肩窄腰,膚色白皙,容顏清雋,尤其是一雙細長的鳳眼,像黑曜石,漂亮深邃。就是這樣一個美男,卻也沒有桃花樹下的蘇慕寒好看。
他蹦躂到蘇慕寒跟前,上下打量著蘇慕寒,一對細長的鳳眼裡,全是曖昧不明的笑意。有點猥瑣,還有點犯賤,他並沒有直接回蘇慕寒的話,而是繼續他們之前的話題,“那個就是前朝的公主,你父君真有眼光,留下來這麼漂亮的一個公主,我要是國君,有這麼一個美人在側,肯定從此就不早朝了。”說著,神色裡還有無限的嚮往。
蘇慕寒一言不發,只是徹底睜開了眼,清亮的一雙眼睛,有意無意地掃過眼前口無遮攔的人:“蕭非歌,你想死就繼續說。我反正無事,聽著也不錯。”說著,蘇慕寒的神色愈發隨意悠閒,反而是蕭非歌緊張了,一邊擺手,一邊打著馬虎眼:“開個玩笑,別那麼當真,對了,你讓我查的事我已經查好了,不過說真的,你真關心這個公主。”
蘇慕寒讓蕭非歌查的人,也就是這個長平公主。
蘇慕寒對蕭非歌最後一句話不置一詞,腦海裡,那個亭亭如蓮的背影一閃而過,那是,將世間一切都不放在眼裡的孤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