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故意的！”玉玲瓏從無憂身邊跳了過去，清冷的眸子，月光浸染。雖然被算計了，在莫名其妙的時候就變成了玉面狐貍的“未婚新娘”，玉玲瓏也沒怎麼在意，江湖上關於他們倆的傳言太多太多了，各種各樣的風月，在茶樓經常能聽到。

“你難道就不是故意的？”無憂摺扇在掌心轉了一圈，笑意不減。

玉玲瓏得承認，在從品玉軒出來就感覺到有人跟著她了，她以爲是琴癡來纏著她了，不過無憂告訴她，琴癡被燕山老人帶回了燕山，暫時是沒有空來煩他的，只是燕山老人爲什麼要帶他回去，玉玲瓏沒有問。

她知道跟蹤她的人不是她的對手，而且似乎沒有什麼惡意，所以一直沒有動手。她並沒有提醒無憂，只是以無憂的武功嘛，必定是早就知道了。那些人跟著她去了比賽場地，又跟著他們去了雲水間，然後一直混在人羣裡等著他們倆出來。

在玉玲瓏出道初期，有很多人爲了殺她而跟蹤她，但是隨著時間長了，就沒人這麼做了，畢竟能從玉玲瓏手裡逃掉的人太少了。這一羣人，一開始玉玲瓏只覺得他們膽大。

“最後爲什麼說出來了呢？”無憂說。

“總是那麼被人跟著也不是事，話說，你是怎麼和顧家扯上關係的？”玉玲瓏跳到一邊，回想著之前無憂說的話，她沒有等無憂的回話，就自己說了，“你救了顧家小姐，然後她看上你。嗯，讓我想想?！彼椭^，食指按著下巴一副思考的模樣。突然，她擡起頭，烏雲散去，月光從半空中宣泄而下，她整個人在穿過鏤空的圍牆月光之中。

“你不是湊巧救了顧家小姐，你去南衛原因不是那麼簡單?！庇窳岘嚶冻鏊龖T有的表情，三分諷刺，三分嘲笑，三分認真，還有一分，連無憂都看不懂。

“……”無憂什麼都沒有說，玉玲瓏不愧是玉玲瓏，這麼快就猜到了。

“我來想想，你看看對不對?！庇窳岘囯p手背在身後，低著身子，回頭看著無憂。

“你是姬家的少主，而姬家雖然說一直不入世，但是西蘭國在最近百年逐步變得十分強大，我想姬家暗中一定插手不少，然後呢，現在西蘭想統一五國，於是呢，必須要拉盟友，就算是不想拉盟友，也不能多一個敵人，如果無可挽回，一定要了解對方，然後……”玉玲瓏做了一個殺頭的動作，而且還是微笑著，如染血了紅玫瑰。她的笑，很簡單，很真誠。

“看來啊，我一定好好保護你，不然如果只剩下我一個人，這個世界就沒有人理解我了，我不喜歡高處不勝寒?！睙o憂嘩的一下打開扇子，微微搖動著，兩鬢的長髮一根根的散開。

玉玲瓏自顧自的走在前面，一身白衣在煙籠般的夜色中消失。

“希望你能做到啊，我這個人可是十分不安分的，喜歡到處惹麻煩，所以啊，你一定……”她的聲音在衚衕盡頭的黑暗中逐漸消散，最後和誰家屋檐上的風鈴聲混在一起，聽不清了。很久之後，無憂才知道玉玲瓏在這個晚上那沒有說完的話是什麼，那時候，兩個人才知道，原來站的那麼近，心卻那麼遠。

無憂看著已經在夜風裡不見了的白色身影，抿著嘴脣，最後若有所思的點點頭，看著那個人消失的方向，發自內心地說：“放心吧，我一定會保護好你的?！彼樕想y得的撤掉虛僞的笑容，露出真心實意的笑容。

玉玲瓏是一個聰明的。

她離開不久之後，無憂就轉了一個身，雪白的衣袖在漆黑的衚衕裡。

幾滴露水從桃樹葉上墮落到青石板上，遠遠地白雲一般飄落到顧家家僕面前，顧家家僕還沒有反應過來，只看到劍出鞘，劍身反射著月光，殺氣瀰漫。無憂勾著嘴脣，無聲的冷意，在眨眼之間，血濺了一地。路邊一叢青草上，血珠滾滾。

“處理掉，下次如果再出現這種事，你們就可以永遠不出現在我面前了。”無憂轉過身，將

劍歸劍鞘，和來時一樣，消失的也十分的突然。

在他走了之後，暗衛們速度極快的將現場處理，只留下在遠處的一叢草葉上，綴著的紅色血珠。

“回來了?！鄙衲旧缇突貋砹?，看到玉玲瓏隻身一人先回來，愣了愣，“就你一個人?！?

“是啊，玉面狐貍去做殺手的工作了?！庇窳岘嚶曇艉苁瞧v，她是知道的，但是什麼都沒有說，也就是說，她默認了無憂的舉動，如果她阻止的，那些人是不會死的。其實她和無憂很像的，其實他們，都不是什麼好人。

“哦?！鄙衲军c點頭，對此一點反應都沒有，作爲神醫世家，神木森見過太多人死去了，死於各種各樣的原因，有很多，即使是作爲神醫，也救不回來了?？催^了太多的生離死別，於是，對生命的消失，甚至自己親手結束一些生命，也沒了什麼感覺了。

早就麻木了。

“神木，你有沒有覺得我其實也很假呢？”玉玲瓏閃了個身，坐在大廳的桌子上，白色的紗衣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已經染上灰塵，有了褶皺了，她拿著那早就冷掉的糕點，就著茶水往嘴裡送。

“其實你吧……”神木慢慢踱步，走過去，將桌子上的冷茶也給自己倒了一杯，“如果只是玉玲瓏的話，那就不假了?！鄙衲旧捰兴福窳岘囆难e也明白。

冷茶喝下去，連著心肝腸胃都一併冷下去了。

她忽然嬉笑了起來，雲過月出般明亮而清晰的微笑，神木森再次愣了神。

她從桌子上跳下去，轉過頭，感謝地再次衝神木森笑了起來：“其實，你也是十分了解我的，謝謝了。那個玉面狐貍總是自以爲是的覺得只有他自己瞭解我?！闭f完，她就消失了，那個聽到玉玲瓏聲音興沖沖的跑來的狗狗，看到大廳裡只有神木森一個人對著一個空了的茶杯發呆。

狗狗擡腳就準備離開，神木森涼涼的看了他一眼，一個人自言自語著：“昨天做出一種藥，吃了之後，人會從身體內臟開始一點一點的腐爛，而且看不出中毒，還沒有試過藥效，不知道藥效是不是那麼理想，狗狗你覺得應該怎麼辦。”

狗狗的身體在一點一點硬化，最後差點肝硬化了。他妖媚的臉上一陣青一陣白的，翹著的蘭花指被他自己一根根掰下去。

“我覺得……”狗狗心裡隨時做著逃跑的準備，然後身體也在預備著，在神木森正式地看著他的時候，想都不想，就直接拔腿跑了。

“神木大人，你的藥不用試，藥效絕對有保障，請相信自己?！贝箝T處，一片花裡胡哨的“雲彩”瞬間消失的連個影都沒有。

神木什麼都沒說，只在無憂放在大廳中的古琴上撥了兩下，狗狗就哭喪著臉再次出現了。

神木笑得人畜無害：“我最近學會了中蠱，有一種是可以控制人的行爲的?！?

“……”

神啊，救救我吧！

“記住，有些人不是你可以肖想的?！鄙衲驹谇偕嫌謸芰藥紫拢会峁饭愤@次真的想去抱神木森大腿求他放過他了，狗狗自己拿著桌子上的藥瓶，自己拿著藥，自己吃下去，然後開始在地上打滾。

九天謫仙一般的人，只是有著天使外貌的惡魔而已。他是醫生，但是手上全是血。

“呦，沒什麼事，看來這個藥藥效還不夠?！鄙衲緭P手將一大堆藥就丟到桌子上了，然後，徑直回到自己看中的院子裡睡覺去了。

狗狗疼了一陣子，在心裡罵了神木森無數遍神經病之後，看著桌子上的藥，十分想不通神木森這麼反常到底是怎麼了？

神木森也越來越難懂了。

“玉面狐貍，你丫的要不要睡覺？”玉玲瓏才睡著，連被子都沒有捂熱，無憂就毫不留情的把她從牀上拎起來，然後指著慕藝和慕容，面無表情地說：“你們來?！?

玉玲瓏往後面縮了縮，她看到慕藝和慕容帶來的

東西，心裡十分的發虛。

就算織女誕比賽馬上就開始了，但是現在都後半夜了，如果精神不濟，她怎麼去贏這場比賽啊。

“我們打個商量。”玉玲瓏可憐兮兮得問。

“沒有的商量?！睙o憂直接回絕了，不跟玉玲瓏廢話，迅速指揮著慕容和慕藝給玉玲瓏上妝，因爲時間緊迫，她們不得已不在大半夜的開始，而且就無憂對玉玲瓏的瞭解，折騰她，沒幾個時辰絕對搞不定的。

慕容和慕藝端著各種胭脂水粉過來了，她們的後面還有不少侍女，手裡端著各種各樣的服飾配件衣服，想到自己要一件一件的試，玉玲瓏仰天大叫：“天要亡我。”

“天要亡你，你也給我贏了比賽再說?！睙o憂慢吞吞得說。

無憂在一邊抱著一杯熱茶，開始給玉玲瓏講比賽的細則。

“辰時比賽就會開始，一個是是自我介紹，這個很重要，你也明白的，第一印象影響後面的得分，所以每年很多人會在自我介紹上搞出各種各樣的花樣，我不給你建議，你是要給我贏了這場織女誕的，所以要怎麼辦你自己看著辦?！?

“慕藝，不要啊，我的臉已經很白了，你再抹下去，就變成慘白了，我自我介紹的時候走上場，掉了一層粉，太丟人了，太丟人了。還有這個胭脂……也不要了，也不要了，紅的和血一樣，看上去就像剛吃人一樣，你離我遠一點，遠一點，別我自我介紹沒說完，評委全部嚇死了。輸了我可不管的。”屏風後玉玲瓏尖叫連連。

無憂揉揉腦袋，壓著聲音：“秋水秋意，把那盤魚端去。”

玉玲瓏安靜了。

“自我介紹之後，就是才藝展示，這個你聽名字就能明白的，我總結以往的，大多數女子都是琴棋書畫，跳舞作詩之類的，還有廚藝刺繡，也有是舞劍射箭騎術不過這種都是少數，但是這些年都是這種沒什麼新意，你也自己看著辦。”

“慕容那個琉璃珠花，九綵鳳釵我不要啊，那麼重，我脖子又細又長，頭上這麼重，脖子會斷的，不幹不幹，絕對不要，你下去下去，不然我打你了，說真的呢！你別過來。不準過來！”屏風後又是一陣雞飛狗跳，伴隨著玉玲瓏的慘叫聲，還有慕容無奈地勸阻聲。

“秋意秋水，你們把前些天拿到的玲瓏果拿來?！睙o憂涼涼的開口，繼續喝自己的茶，茶水已經溫了。

屏風後大家都安靜了。

“然後是第三項，這也是最麻煩的，會有評委出題，你來回答，或者按照評委的要求作詩作畫，這一類的就看評委心情了，沒什麼規律的。這一屆的評委是南城的華夫人，龍城的劉揚公子，蝴蝶夫人，白杜文老鄉生等。這些人在詩詞歌賦，歌舞曲藝上造詣都十分的高，然後一些通俗技藝上也十分有研究，所以你要隨機應變?！?

“慕容慕藝我不要穿這件百鳥朝鳳百褶裙，也不要那件白花爭豔的拖地長裙，那一件，那一件，我都不要，太長了，太難穿了，穿了我還怎麼走路??！你們把拿走，不然我可是會把衣服全部毀掉的，這都是錢的。我不穿，你再過來我逃跑了。”

屏風後一陣的上躥下跳，追逐廝打，還有衣服撕裂的聲音。

“秋水秋意……”

無憂還沒有說完，屏風後就安靜了下來，靜靜地等待著某件事的發生。

“你們倆給我換一杯熱茶來，少放點茶葉，這一杯就濃了，澀了?！睙o憂將茶杯放下，茶杯剛剛碰到桌面，玉玲瓏那邊傳來一聲空靈的的疑問：“玉面狐貍，我的吃的呢?！?

她一直在等著，吃的呢？

“……”無憂。

“……”慕容慕藝。

“……”秋水秋意。

無憂看看天色，初秋，天亮的是比較早的，他沉默了一會，淡淡地說：“你耽擱的太久了，來不及了，等你比賽回來再吃吧。”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