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你怎麼了？”我大驚失色，慕長安這忽如其來的變故，讓我無力承受。身體裡翻越滾動的萬鬼躁動已經讓我無力承受，再加上這忽然的驚變……
“你活該被萬鬼噬心，這是你背叛我的下場。”慕長安用力捏著我的命門，雙眼發出幽紅的光芒。他頭髮散亂開來，黑色玄袍依附著身體，如同靈活的魚，在水底穿梭。
我感受到窒息與崩潰。
“長安放手，你會殺了我。我死不足惜，可不能讓萬鬼衝出我的身體。這會給世界帶來浩劫，你知道的。”我哀求著，在慕長安面前，如同卑微螻蟻，生出莫名的驚恐與害怕來。
“不要用那無辜的眼神看我，你是影兒，是我的心頭血，更是我的影子。我是慕長安，更是盤古。我輪迴了這麼多年，終於在今日找到你。”他癲狂地笑著，卻絲毫沒有放開我的跡象。
慕長安眼神銳利，用力盯著我。他是大地的造物主，他開天闢地，給了大地生機。他是這個世界的神明，是所有生命必須仰望的高高在上的存在。
他是盤古，是力量和高貴的化生，天地萬物都應該對他臣服。
我，也不例外。
“你放了我好不好？難道你想看著自己好不容易創造的世界毀滅嗎？這是你的身體所化，每一寸土地，每一滴水都是你的血肉。”我盯著他，眼睛瀰漫著酸澀的液體，滴落在水中，露出一個又一個氣泡。
“你還是那麼會忤逆我的心。影兒啊，如果你不那樣堅持，我們會永遠在一起的。你明明是我的心呀，爲什麼一次次讓我難過呢？就算到現在，你還在爲那些無關緊要的人和事違抗我。”慕長安拉近我，將我死死禁錮在懷裡。可手指依舊掐著我的命門，讓我根本不能動彈。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我聲音虛弱，意識就快渙散了。我真沒想到，堅持了這麼久，我有一天會死在他的手裡。
這真的是老天給我最大的懲罰和報應。
“你想知道過去的真相？你想要剖開我再看一
次嗎？好的，我成全你。我的影兒，你註定是我唯一的影子，你不該離開我的。”慕長安吻著我的額頭，用力將我箍在懷中。我胸腔被狠狠擠壓著，隨時會被他刺穿。
我終於想起我們每次見面，他會用武器刺入我的身體，也終於感受到命運的不可違逆。
還有在經歷九重雪淵發生的種種生不如死，都是這一刻的預兆。
我會死在慕長安手中，他骨子裡就想殺了我。
“你真的想要我死嗎？”我露出一絲微笑，靠著他冰冷的懷抱，解脫了一般。
能夠死在慕長安手裡，是我最好的歸宿。
“因爲盤古的身份和記憶，你就要抹去我們發生的所有，讓我魂飛魄散嗎？”我依舊笑著，眼淚卻忍不住地掉下來。
被愛著的人殺死，是多好的結局呀。
“我早就應該死了，還白白活了這麼多時光。遇見你是我的命運，死在你手裡也是我的命運。長安，在我生命的最後一刻，我想告訴你，我愛你。這話我早就想對你說，可一直沒有機會。”
命門忽然有一絲鬆動，可也僅僅是一瞬。下一秒，更強烈的壓迫擠壓我的心臟，我雙臂無意識下垂著，腦海裡閃爍著無數的幻影。
慕長安的眼睛凝視著我，那純澈眼神裡空無一物，如同剛出生的嬰兒般聖潔高貴。我吃吃一笑，朝著我命定的死亡走去。
等待，屬於我的魂灰魄散。
我想，我欠你的，這一世終於是還清了。
更重要的是，這一世，你再也不會像從前那樣，忍受魂飛魄散的痛苦。
黑暗……
無邊無際。
砰砰砰……
心臟勃發跳動的聲音，如同鼓點一般。
深沉不可見的壓迫感擠壓著我，我似乎沒有任何肢體，卻能夠感受到濃重幾乎幻滅的痛苦。
“噓，影兒不要怕。他不會傷害你的，你是他的影子，你們不可分割。”珞伽聲音溫潤，溫暖地包裹著我。
我
張了張嘴，努力想發出聲音。卻聽見一聲嘆息震耳欲聾，幾乎要將我洞穿。
“我睡了這麼久，眼皮重如千鈞，我想離開這個地方。這裡好悶，不斷充斥的水，還有無邊無盡的黑暗。”
渾厚的聲音再一次穿過來，竟是慕長安。這似乎是沉睡的囈語，卻有著無比強大的力量，足以讓我驚恐。
我怕極了他這模樣，似乎隨時會做出可怕的事，讓我魂不附體。
可，我現在是什麼呢？
“傻瓜影兒，你是心尖尖上那一滴血啊。你是他的影子，與他共同生死。他沉睡了千萬年，身體骨骼不斷髮育成熟，這混沌是無法再困住他了。”珞伽彷彿能感受我的所有感知，對我溫柔道，“也不能怪你，心頭的血又不會有記憶，就算對你說了千萬遍，你也不會記得他是誰，你是誰，我是誰。”
“珞伽閉嘴，不要假仁假義蠱惑影兒了。你是盤古的善，代表了愛與生。而我，是盤古的欲，代表了恨與死。是你一直誘惑心頭血搖擺，纔會讓盤古永遠沉睡下去。我不管了，我要離開這混沌，你休想再攔住我。”
兇狠殘暴的聲音忽然席捲而來，卻見得一隻龍在黑暗中穿行，那暗暗的金光已經開始照耀著四周，露出淡淡的亮色。
“不好。這金龍日漸猖獗，已經遠遠超過我的力量。金龍會不斷引導盤古，最終撐破這片混沌。當盤古離開這混沌時，就是我們的滅亡之時。影兒，你快想想辦法。”這是我第一次聽見珞伽如此慌亂恐懼。
我明明只是一滴血，爲何要讓我知道這樣的情況。
還有盤古開天闢地，不是一件好事嗎？
“盤古衝破混沌之日，就是他滅亡之時。他的雙目會化爲日月，他的血液會化爲江河，他的一切都會成爲新生的物質。可我們，會和慾望展開永生永世的爭鬥。”
“更重要的是，我們會徹底分開。盤古不在，你也會死。影兒，你不能死。”
我徹底懵住了，感情這麼多的故事源頭，竟是這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