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陳珍杏跪立前行,一直到我身旁。
我下意識往後一仰,絲毫不給陳珍杏顏面。她剛纔的威脅歷歷在目,不管如今做出多虔誠卑微模樣,也勾不起我一絲憐憫。
“惡奴,你嚇著我孃親了。”佑安竟透過肚腹再度出聲,威嚴森寒的語氣,足見他的憤怒。
陳珍杏面色大變,跪在原地,乞求道,“少主息怒,奴婢也是爲了讓少主順利降世,纔想得這個法子。衝撞夫人,是奴婢的錯,求少主息怒。”
“今天是百年難遇的極陰之時,是少主匯聚天地靈氣的俱佳時刻。只要聚齊了二陰二陽,在這屋裡使用三生陣,少主就能順利生產。”
我大惑不解,盯著陳珍杏的臉,冷冷道,“你把話給我說清楚,這果真是你特別謀劃的?”
陳珍杏正視我許久,眼眶泛紅道,“是。這一切,都是爲了少主能順利降世。陰年陰月陰日陰時百年難遇,少主是慕將軍的遺腹子,能在此時降生,是最萬全的法子。上次婉兒被少主斥責,我便開始謀劃今天。而且,今日剛好七七四十九天,千載難逢。”
“既然是爲了佑安,你爲何要誆騙我?你對我說明真相,我不會拒絕的。”我哭笑不得,不管她說的是真是假,爲了佑安的安全,我是願意嘗試的。
“你願意嗎?聶影,你心腸寡淡,一生只爲自己。你還打算不產下少主。”陳珍杏對我諷刺,甚至帶著恨意,“否則,我也不會讓婉兒在這麼短時間練成陰陽咒術,練得那陰陽雙瞳。”
她淡漠,卻滴了淚。
母女連心,我已經能切身感受。
“你把一切遮遮掩掩,我一直以爲你們要拿我的孩子作法。我當然不能對你們說真話。你也是母親,你難道不知道孩子對母親的重要性。”
我也火了,對佑安有好處的事情,我怎麼會不做?
她們現在把責任都推卸給我,是真以爲我不會發火嗎?
“你這刁奴,竟對我孃親不敬。”佑安比我更憤怒,“以下犯下的東西,
還不自斷了手臂?”
我呼吸一窒,這樣殘忍的懲罰,會不會太過冷酷?
“孃親莫怕,這是慕家的家規,犯錯的奴僕,必須遵守。除非這刁奴想受到更嚴厲的懲處。”
果見陳珍杏匍匐在地,竟生生折斷了右手,登時血流滿地。
我喉頭一陣噁心,被她粗暴的自殘方式嚇到。
“把你知道的全部說出來,本少不想被先祖斥責,是本少仗著身份欺壓你個僕役。”
佑安的聲音再度傳出,讓我想開口說的話,徹底憋了回去。
陳珍杏擡起頭,甚至沒有止血,嚴肅道,“得知夫人不願生下少主,我便想利用今日,讓少主降世。加上婉兒已經練得了陰陽雙瞳,雖然短時間練成讓她神智失控,甚至有走火入魔的徵兆,我卻執意妄爲。我們對夫人的心意不確定,但少主一定要平安降生。”
“於是,我和婉兒設下三生陣。須得二陰二陽,我和婉兒都是陰時出生,又自幼修習咒術,是最好的引子。而歸來和鄧凱,一直修煉的是陽剛正義的道術,是二陽的不二人選。”
“所以,你設下了陷阱,把我引來,就想今晚讓佑安降世?”我總算明白了她的意圖。
陳珍杏點頭,“雖然有許多不確定因素,可我們等不起。鄧凱因吸食過多血液,純陽正氣或許會受到污染,歸來被婉兒偷走法力後,一直抑鬱不正。他們都是陣法的重要因素,所以,我們等不及。”
“你們做的恐怕不僅僅如此,或許送我去與慕長安成親時,你們就有這樣的打算。”
陳珍杏忽然擡頭看我,被我說中了心事,許久才道,“對。送你與將軍成親,我們就知道少主會降世,這是命運。”
“只是不知道慕長安會願意爲我魂飛魄散,也要送我回人間。陳珍杏,你們的好計策啊。”我冷冷地笑,面色鐵寒。
媽的,她們的陰謀,到底埋了多深,又牽扯了多少人?
“我不過要用到所有能用到的人,確保慕家後繼有人。將軍原本就能復
活,自然也會有人爲將軍生產子嗣。誰知將軍寧可飛灰,也要送你回來。”
我忽然悲怒,“你們知不知道,我是個活生生的人,我呆在陰間久了,我會死。你們有宏圖大業,就不顧我的死活嗎?還有歸來、鄧凱,哪一個不是被你們所害?”
陳珍杏看著我,眼神極冷。我已讀懂她的話,那是我的報應。
空氣冷得讓我發抖,這對草菅人命的母女,真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孃親息怒。孩兒會幫孃親懲戒這惡奴。”
佑安聲音溫潤,卻撫平不了我的心。
我氣得發顫,看著不遠處的歸來和鄧凱,悲從中來。
“惡奴,你以爲本少不知道今日的重要性?本少是慕家十八代玄孫,有慕家先祖照拂,通曉前世今生,有通天的本領,還需要你這刁奴爲我費心?”
佑安依舊怒不可遏,我彷彿看到他盤膝坐在原地,碧璽的眸子迸發出怒火。
虧得我還想用自己的方式去保護他,反而是他在保護我。
怪不得歸來說他是逆天的存在。如果佑安真的順利降世,一定會讓世間的法則規律顛覆。
“賤婢,你自斷了手臂,卻不能彌補對我孃親的傷害。你可知道,即使陳婉今晚不設三生陣,本少也能平安生產。你真以爲所謂的三生陣,就能改變本少的命運。真是愚蠢。”
陳珍杏恍然擡頭,不可置信道,“古書說陰陽術和三生陣是孕育鬼胎的第一法術,所以我們才一直修習,難道,都是錯的?”
“愚蠢。本少能出生並存活,只有一樣,那便是孃親的精血。孃親的子宮,纔是本少存活的最好陣法。”
我一頓,卻忽然很想笑。
陳珍杏面色大變,驚恐地望著我的臉,“我,真的錯了嗎?”
“你自作主張,讓我孃親擔驚受怕。你這學藝不精的刁奴,不僅害了自己的女兒,還害苦我的孃親。這筆賬,本少現在就要清算。”
我大駭,想阻止佑安,可一切已來不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