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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部分_第341章 嗜睡(上)

蠱爰殿。

泉芯芯跳進(jìn)我的手心,用溫暖的燭火照著我的臉頰。

“阿影,你剛纔忽然暈倒了。”

“我剛纔只是太困睡著了,怎麼被你說得那麼嚴(yán)重啊。”我無奈地撇撇嘴,卻見歸來用手握著我的手腕,神情嚴(yán)肅。

“我就是覺得最近有點(diǎn)累,沒什麼大驚小怪的。你們這是怎麼啦?”我收回手腕,卻被歸來狠狠捏住,用力道,“你別動。獨(dú)角獸是天生的修行者,身體機(jī)能近乎完美。我們所有的構(gòu)造,都是能更好地修行。”

“頭頂?shù)年鹘牵菭?wèi)了辨別敵友。身後的翅膀,是爲(wèi)了能夠隨著氣候變化,抵禦寒冬。還有我們的足踝,就算進(jìn)入了水下,也是能變成蹼,甚至還有腮,在水底裡呼吸順暢。所以,獨(dú)角獸壽命極長,幾乎不會出現(xiàn)大的變故。更重要的是,獨(dú)角獸有充沛的精力,絕不會忽然間暈倒的。”歸來眉心微蹙,檢查我的犄角和髮色。

“我就是太累了,想睡一下而已。師父你會不會太擔(dān)心了些?雖然我身體裡住著萬鬼,甚至?xí)尫懦鲇郎ǖ牧α浚俏腋緵]有那麼脆肉。師父,你太大驚小怪了。”我扯著脣角,對歸來突如其來的關(guān)心,有一些無奈。

“你的脈象很奇怪,若有似無,時快時慢。但更多時候,我竟然感受不到你的脈象。自從上次大戰(zhàn),你揹負(fù)著太多力量,這未必是好事呀。”歸來眸光凝重,我卻從那眼神裡看出了深深的驚恐和擔(dān)憂。

“我不會有事的。我可是打不死的小強(qiáng),因爲(wèi)沒有什麼再能傷害我了。師父,你放心好啦。”我依舊淡淡的,卻讓歸來生出一股執(zhí)拗。

他將手觸到我的胸口處,感受我的心跳。

“聶影,你心口痛嗎?”他臉色蒼白,擔(dān)憂地看著我。

我搖頭,認(rèn)真道,“我最近每天都很開心,怎會心痛呢?”

歸來卻讓我把手放在了心口處,讓我感受我的心跳聲。

然,什麼也沒有。

我的心如

同一塊石頭,沒有絲毫的跳動。這就是說,此刻的我,根本就沒有心跳。

沒有心跳的人,還是人嗎?或者說,沒有心跳的生命,還是生命嗎?

難道,我早就死了?

我等了許久,就像過了一千年。我的心,依舊沒有絲毫的跳動。我的心不會動了,也不會跳了。可是,我依然活著。

“或許越人當(dāng)初修補(bǔ)了心臟,並沒有放好。所以,我不會心跳,但是這根本不代表什麼。你沒發(fā)現(xiàn),我依然過得很好嗎?我可以更專注,甚至可以好好打坐。師父,你不要擔(dān)心了。”

我努力想揚(yáng)起微笑,卻比哭還難看。

“不會笑,就不要笑。”歸來如臨大敵,卻必須一遍又一遍地檢查我的脈搏和肢體。可惜,除了那不會跳動的心,他什麼也沒有發(fā)現(xiàn)。

“聶影,你是不是還想著那個人?慕長安。”歸來聲音很冷,見我的眼睛不停地犯困,眼神竟是無盡的失落與灰敗。

“我沒有。我再也不會想他。”我堅(jiān)定地?fù)u頭,卻不可置信地聽到了一絲心動的聲音。

歸來也感受到那微弱的觸動,越發(fā)難過,“你還說沒有?”

“你可以自己騙自己,但是你的心,根本騙不了你。聽到那三個字,你的心還是會動。真是可笑啊。”歸來放開了手,卻打橫抱起我,把我放在了寒冰牀上。

“寒冰牀是血族賴以生存的地方,獨(dú)角獸心思純良,血統(tǒng)高貴。但必須夜夜睡在寒冰上,否則無法壓制身體裡的躁動和不安。獨(dú)角獸需要修行,因爲(wèi)不修行的心無法安定。聶影,我不知道你的心怎麼了,我只能用我所知道的方式,儘可能讓你的心保持跳動。”

我閉上眼,露出一絲苦笑,“如果永遠(yuǎn)不會再動呢?我會死嗎,還是成爲(wèi)那些殭屍一樣的活死人呢。師父,我會不會變得什麼也不認(rèn)識,任人擺佈?”

歸來第一次感受到無力和挫敗。這個徒兒是他自己的劫,他親自撫養(yǎng)長大,親自看著她一步步獲得高

超法力。好不容易對她有了一絲滿意,難道就要在此刻徹底失去她嗎?獨(dú)角獸從來沒有失去心跳的情況,這樣的狀況,他措手不及。

怎麼辦?

歸來第一次感覺到恐慌和在意。哪怕是泉醴,也不曾有過的這樣的感受。

“聶影不要說傻話,你不是有事的。師父不會讓你有事的。”歸來忍著滿心的疼怵,聲音竟然在發(fā)抖。他從來不知道,在意原來就像毒藥一樣,會讓人那麼驚恐。

越人說,他的大劫在後面。難道,這就是他的劫難嗎?

“師父,我好睏,好想飽飽睡一覺。”我聲音已經(jīng)輕得不能再輕,歸來再也無法淡定,衝到我面前,搖晃著我的身體。

“不要睡,醒過來。你是獨(dú)角獸,不是脆弱的人類。你不能睡過去,醒來,你給我醒來。”歸來驚慌失措地伸出手,摸著那根本不會跳動的心臟,眼眶脹得厲害。

眼眶忽然多了一滴液體,晶瑩剔透,映著光奪目異常。

那液體並未消失,反而凝成了固狀,一瞬間停滯開來。

“不!”歸來發(fā)出一絲痛呼,不停把真氣注入到我身體裡。但我絲毫沒有反應(yīng),他像個瘋子一般,不斷地看著我蒼白的臉頰,用手指劃破了手腕。

鮮紅的血液在我的脣角,我卻根本沒有任何反應(yīng)。那誘人的香氣,如同永生輪迴道上焚燒的檀香,帶著淡淡清幽的滋味,引起我身體裡萬鬼的躁動。

歸來法師,濟(jì)世度人。卻無法,度己。

他搖晃著那沉睡的女子,身體一陣驚怖。不能就讓她這樣死了,不可以。他還有好多法術(shù)沒有教授,還有還多話沒對她說,還有好多事沒有同她一起講。

“聶影,你給我醒過來。如果你繼續(xù)睡下去,我把慕長安抓來給你陪葬。你聽見沒有,如果你再睡下去,我就去殺了慕長安!”

歸來眼神多了一絲紅光,不知是痛,還是怒。自己心愛的徒兒,卻需要一個人類來刺激。他真的好沒用。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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