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姜麒爲征戰事宜發愁之際,提前出發的關羽部五千餘人,在午後越過長城到達了屬國都尉的管轄地,距離都護府所在的它乾城也就四五十里的模樣,行軍正常天黑便可行至目的地龜茲城。
龜茲國原隸屬於南匈奴,也是西域三十六國之一,後在班超徵匈奴後依附於漢,當時大漢便將歸附之龜茲人遷至上郡西北,並以其族名命名所在處爲龜茲縣。
後又在東側壘土爲城,置屬國都尉府以做監視,班超當時便是第一任都護。不過雖然國力大減又脫離匈奴,但並不強勝的龜茲,任然如同其他胡虜一般叛服不常。
雖然一路上行了都十分順利,但作爲統帥關羽一刻都不敢懈怠,特別是一路上隨處可見的荒涼土地、殘垣斷壁,都在提醒著他。
當越過長城後,關羽更派出了數十支斥候小隊,巡視於大軍方圓二十里以防止不測。
不但如此,以防萬一,關羽還將自己的越騎一份爲二,自己領一部開路,另一部由剛剛提拔爲副將的周倉帶領,爲全軍押後。
“報、、、、”正如關羽的擔心,大軍剛剛越過長城不久,便見一騎士瘋狂的打馬而來。隨著騎士靠近,還可清晰的看見他鎧甲、衣袍上零星的滴著血。
“發生了何事!!”見此情景,關羽也不待來人行禮稟告,直接焦急的問道。
“啓稟將軍,卑職斥候小隊在行進途中遭遇一夥胡人追殺我漢人,不待我等回來稟報,便被敵軍發現。伍長讓卑職回來通知將軍,帶著另一位兄弟斷後,待卑職殺出之時!!伍長和那位兄弟已經、、、、、”
聽著剛剛從血戰中逃生的斥候講述,所聞者無不咬牙切齒、怒火沖天,雖然走上征程的那一刻開始,他們便面臨著戰死的可能,可當自己袍澤真的戰死後,卻是有種一下不能接受的感覺。
“敵軍有多少。”雖然心中同樣悲憤,但作爲主將,關羽並沒有被怒吼衝昏頭腦。
“三百左右全都是騎兵,從裝束上看確是胡人無疑,逃出來的百姓應該都是屬國都護府的,人羣中還夾雜著上百漢軍、、、、、、”
在姜家軍中能成爲斥候的無一不是精銳中的精銳,剛纔雖然是在於敵軍不期而遇,還經歷了一番血戰,但斥候怎麼也不可能忘記這用鮮血得到的情報。
“辛苦了,歸隊吧,這血仇即刻便報!”關羽滿意的一瞇丹鳳眼殺氣騰騰的說道。他的冷豔鋸已經封存太長時間了,今日便要用這胡人的鮮血好好擦拭一番。
“命令周倉即刻繞道於後方攔住犯軍後部,放走了一人拿他是問!”
“傳令高覽、廖化二營輕裝快行,從左、右包抄敵軍,不得放過一名胡人!”
“得令、、”隨著關羽命令,三名手持令旗的傳令兵呼嘯著朝後營奔去。
命令下達,接著關羽回首對著此次自己的隨軍軍師辛毗,說道:“佐治還麻煩你與杜遠部收攏物質後,於後隊徐徐隨大軍前進。”
“得令!”辛毗擡手一禮接令道。
雖然這是辛毗第一次做隨軍軍師,但他做參軍事的時間可不短,知道如何處理。
剛剛他也聽得了斥候的稟告,對於關羽的戰術也沒有什麼異議,如若以關羽四千漢軍還不能輕易的拿下這行胡人,那關羽便不配爲將了。如今該操心的倒是吃掉了這夥胡人後,該如何進行下去纔是。
然而就在關羽將令下達之際,被胡人圍困的數百百姓已經陷入了苦戰之中。
一名鎧甲已經破爛,身上也多出掛彩的郡兵,在砍翻一個胡人後,護住另一名著重甲年約三旬的將領,喘著粗氣的同時道:“都護大人,我們被包圍了、、、、、、”
這將領不是別人正是這屬國都護,自從半月前邊關胡人叛亂,他所看護的龜茲國便再次起事,反叛的龜茲國在他們小王白英的帶領下攜兵三千進攻他的城池,經過多日激戰,都護府上千士兵損失過半。
在外無援兵糧草又即將告捷之時,作爲都護他必須帶領百姓、士兵找一條出路。
最後都護決定帶著百姓乘夜突圍,在告別自願留下來斷後的副將後,一行數千兵民從南門而出準備越過長城。可誰想剛剛出城十多裡,人羣便被遊擊的胡人發現。
很快突圍的人羣被胡人騎兵衝散,一夜戰來,能看到了人已經十不存一了。不過現在他們也沒有其他選擇,除了戰鬥還是戰鬥,都尉隨即將染血的寶劍用披風擦了擦問道:“還有多少能戰的兄弟、、、、、”
“還有七八十個,戰馬都廢了,將軍不如你帶著夫人和公子騎上戰馬獨自逃生吧,卑職等爲將軍斷後!”看著四處都是張牙舞爪砍殺百姓的胡虜,士兵絕望的說道。
聽到建議,都護回首看了看身邊不遠被自己親兵保護著的夫人以及懷中抱著的孩子,搖頭慘笑著說道:“這都護府何止本將一人有家室在城中,既然爾等都留下,本將怎有臉面獨自偷生。今日如若真的要戰死於此處,那麼一家人死在一起,路上也不會孤獨,不是、、、”
“將軍走吧!將軍千金之軀怎能死在胡虜之手,我等原捨命護著將軍一家突圍,待將軍回到關內,再領兵爲小人等報仇也不遲啊!”聽到都護之言四周護衛的士兵無不動容,紛紛表示願意誓死護衛。
“諸位無需多言,本將意以絕,能戰死沙場馬革裹屍,那是武人最大的榮幸,今日便痛痛快快的殺一場吧!”都護大笑著否決建議,說完自己一個跨步便衝了出去。
“保護將軍、、、、殺、、、”
“殺、、、、”或許是看到自家將軍捨身忘我的衝殺,原本已經早已疲憊的士兵個個都一下忘記了身上的創傷、疲憊,一往無前的衝向高舉彎刀的胡人。
當下決死一戰的士兵們,哪怕是手臂被砍斷了血流如注,肚子被劃開了腸子流了一地,但卻沒有一人退後半分,死也死在衝鋒的道路之上。
或許是哀兵必勝,剛剛還放手大殺的胡兵一下被打愣了,短短一個接觸,便有二十多胡兵被漢軍打下戰馬砍成了肉泥。
不過雖然漢軍皆抱著必死之心衝鋒,但幾十名激戰一夜早以身疲力結的步兵,如何是數倍餘己的胡人騎兵對手。哪怕龜茲人戰鬥力並不太強,可對付這羣漢軍還是綽綽有餘的,在短暫慌亂後,龜茲人在他們首領的帶領下穩住了陣腳,新的一輪屠殺接踵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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殘陽如血,金色的夕陽灑入大地,廣闊的天地間經過一場血戰,原本剛剛發芽長出的青草早已被鮮血染紅。那橫七豎八的屍體、隨處丟棄的物質、哀鳴的戰馬,皆在哭訴著人間慘劇。
一陣微風拂過,夾雜著濃烈血腥味的空氣飄過大地,傳入不遠處的上崗之上。
相比起悽慘的戰場,此處微微好些,不過相比起血腥,這裡卻顯得有些淒涼。倖存的漢人在經過一番搏鬥之後被逼至此處,不過一個多時辰,原本數百漢人此刻只剩下不及三分之一,而且還都以老弱婦孺居多。
除了百姓,如今還穿著鎧甲手腕拿著兵器的漢軍已只剩十數人,並且人人帶傷。
剛剛還帶領士兵衝鋒的都護如今臉色白的嚇人,方纔還手握兵器的右臂已經不知所向,胸口上兩支染血的箭羽隨著他粗重的呼吸不停的上下顫動著,從他那出氣多進氣少的樣子看來,他已經時日無多了。
“夫人莫哭、、、”都護伸出鮮血淋漓的唯一一隻左手,拉了拉身旁泣不成聲的少婦,又摸了摸身邊被嚇唬的兒子露出一絲痛苦的笑容。
“爲夫看來是、、是不行了!呵呵、、不過作爲、、大漢將官,今日、、能、、戰死場,也算、、、無憾了,就是、、連累夫人和孩兒、、兒、、、,夫人爲夫、、對不起你、、咳咳、”
“夫君、、夫君,別、、別說了夫君、、放心吧!我們會衝出去的!”少婦一邊哭泣著,一邊爲都護撫摸著胸口爲他順氣,並安慰著說道。
“呵呵、、、衝出去!!那裡來的援軍、、都怪爲夫,要是、、要是早點帶著百姓、、退回關內,那便、、不會死這麼多人、、了,咳咳、、我對不起大家!”都護慘笑一聲說道。
正如他所言,如今長城以外除了他的屬國都護府,其餘全都已經內遷,如果他早些走或許還真如他所言,一切慘劇都不會發生,不過如今後悔都已經晚矣。
“將軍!!切莫如此,卑職等能追隨將軍戰死沙場已經無憾了,如今兄弟們手中最少也幹掉了四五個胡人,已經夠本了!卑職待會兒搶兩匹戰馬送將軍和夫人衝出重圍。”圍在都護身邊的一個士兵出言勸解道。
因爲失血過多,眼睛都有些花了的都護認了好一會兒,才認出出言之人,原來是自己倖存手下中職位最高的一名隊率:“哈哈、、咳咳、、、能出去早出去了,今日大夥都夠本了,還逃什麼!哪怕是、、逃出去了、、這些老弱婦孺怎麼辦!”
說著都護用盡最後的力氣慢慢的站了起來看向遠處,半響疑惑的問道:“爲何、、、我等都被包圍半天了,那些龜茲人還不進攻、、、再不來、、本官可拉不著墊背的了、、、、”
“對啊!!這些兔崽子是不是怕了我們!”隊率一邊扶著都尉也疑惑的看著山坡下,最後自嘲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