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敵軍結陣如此好的機會,站在遠處瞭望臺上的姜麒卻並未指揮軍隊大舉攻入。
當然這並不是因爲姜麒不懂戰陣,而是經過對比,以及看到那些剛剛投降的黃巾軍將士,方纔做出的決定。
在姜麒眼中對方雖然久疏戰陣,而且兵器鎧甲都輸於漢軍,但畢竟他們那是實打實的一萬大軍。特別是當敵軍看見自己還能從容的結陣,已經說明他們不是新兵。
正所謂殺敵一千自損八百,如今的姜麒可沒有那麼多人給他們消耗,何況對方還是自家兩倍還多。
大軍對壘很奇怪,兩軍主將都沒有發話,哪怕叫陣的大將都沒有出來,除了相互的叫罵,大有敵不動我不動的模樣。
著一對峙,就是兩個時辰,兩個時辰說長不長說道不短,而且今天他們選的日子並不太好,今天的天空萬里無雲,正是秋老虎展現餘威赤烤大地的好時機。
很快對持的大軍皆已是個個汗流浹背,甚至出現了暈倒的情況。
姜麒的漢軍還好,當初爲了減少人數上的劣勢,陣型正好集結在兩塊小丘的中間還有些涼風。黃巾軍就沒有這麼好的運氣了,他們面前都是一馬平川沒遮沒擋,從一開始整個隊伍便完全暴露在烈日之下。
隨著黃巾軍軍紀不嚴,很多士兵見許久沒有動靜,甚至開始脫掉鎧甲準備散熱。
如今的卜已可以說有些騎虎難下,如若打看著漢軍的精銳以及虎視眈眈的騎兵,傷亡不會小,要是退至城池與漢軍周旋,今天肯定要掉成皮。艱難選擇中卜已不禁後悔託大了,火燒長社的姜麒果然名不虛傳。
不過此刻卜已就是想撤也沒機會了,看著東倒西歪的黃巾軍,已經快被烤焦的姜麒怎麼會放掉。
隨著姜麒手中令旗舉起,一陣蒼涼的號角聲在中軍大纛下響起。聽到號角聲,正與手下將領商量事宜的卜已一下站了起來,本能的看了看漢軍,他不相信姜麒如此張狂敢以弱攻強。
不過卜已入眼處軍陣中的漢軍仍然紋絲未動,又讓卜已疑惑了,心想姜麒在搞哪樣。
正在卜已疑惑漢軍搞什麼鬼的時候,一陣雷鳴聲伴隨著大地的震動傳入了他的耳中。
這下卜已明白了,原來是右邊山坡上的漢軍騎兵發起了進攻。來不及多想,卜已趕緊翻身上馬,大聲命令準備禦敵。
不過卜已又失望了,他沒想到這支騎兵並沒有衝向他們,至於迎接他們的,卻是迎面而來的一陣箭雨。
射完一輪箭羽,漢軍騎兵還在五十步外就開始掉頭。帶著強大勁力的箭雨在天空中拋出一條漂亮的拋物線,最後‘噗’的一聲鑽進那些倒黴蛋的身體內。
隨著箭羽落下,一時間慘叫之聲不絕於耳,五十步外射擊正是騎射勁力最大的時候。再加上黃巾軍人數太過密集,雖然多數黃巾軍都有皮甲保護,但一輪下來黃巾軍傷亡還是有三百人之數,更有倒黴者身中數箭,死的不能再死了。
然而就在那些逃過一劫的士兵,慶幸沒被利箭擊中之時他們才發現,原來這場死亡遊戲纔剛剛開始。
一擊得手的越騎營在張飛的帶領下並沒有離去,兜了一圈形成了一個圓陣,當即開始了越騎營最擅長的騎射。
騎著戰馬的張飛位於圓陣中,不斷的指揮著手下士兵保持陣型。雖然著樣的進攻並不能讓勇猛的張飛滿意,但姜麒的軍令他是不敢違抗的。當然瞭如此有效的戰術,張飛也並不反感。
面對漫天飛舞的箭雨,雖然黃巾陣中有不少盾牌,但缺乏訓練,使得那些有盾牌的士兵只顧著保住自己的性命,那管別人的死活。
不過人類的智慧是無窮的,那些沒有盾牌的士兵他們手中可還有刀,只要他們砍翻旁邊有盾牌的人,不就可以保住性命了嗎。
如此一來,那些手中有著拒馬盾的就悲哀了,他們首當其衝,在這密集的箭羽下,兩軍還未近身,黃巾軍就開始亂了起來。或是搶盾牌或是躲箭雨,反正就是沒有人聽那些將軍的命令結陣還擊,當然也就更沒有人敢去對著漢軍衝鋒。
看著黃巾陣中血肉橫、飛刀光劍影、血霧密佈,姜麒怎會再等,很快兩個千人矢形大陣,邁著整齊的步子向亂作一團的黃巾軍挺進。在這兩個大陣的身後,還跟著上百個十二人組成的小型矢形陣。
如此大陣加散兵陣組成的進攻方式,是姜麒剛發明的,此陣一來解決了大陣進攻時,不方便清理零時聚集的敵陣帶來的麻煩,而且還可以形成無數個進攻方向等好處。
再加上小陣是以什爲單位,還可分出六人小隊、三人小隊,而且每什都配備了遠射的弓箭、中距的長槍、以及近身的環首刀,可謂無懈可擊。整個陣型多變、武器配合完美,著便成就了姜家軍的赫赫戰功。
那些正疲於奔命的黃巾軍,看著慢慢壓近而來的鐵牆,以及牆面不斷伸出的長槍根本沒有抵抗之心。不過漢軍不會因爲對方的膽怯而停手的活計,正所謂打蛇不死反受其害,戰場上的姜麒可沒有憐憫之心。
姜麒深知對敵人的憐憫,正是對自己的殘忍。
一直在高處觀察敵情的姜麒,最後義無反顧的吹響了全力進攻的戰鬥號角。很快鐵牆身後的長弓、強弩,在號角聲中毫無感情的發射出致命的利箭。
當鋒利的箭鋒不斷收割黃巾軍生命時,隨即一場一邊倒的屠殺開始展開。
弓箭射入人體的‘撲哧’聲,環首刀砍在人身上,筋骨斷裂的咔嚓聲,以及人臨死前的慘叫聲,形成了人間最悲情的音樂。
而一手促成這首音樂的使舵勇者姜麒,正站在高高的瞭望臺上,他那張刀削般,輪廓分明的臉上,徹底褪去青澀。
面對人間殺戮,好視已經習慣的姜麒,面無感情的看著慘劇發生。如今沒人知道他在想什麼,唯有他扶著欄桿的手背上鼓起的青筋,以及陷入木頭的指尖,說明此刻他心中十分痛苦。
不過儘管如此,此刻高高在上的姜麒在別人眼中,那陽光下閃著耀眼光芒的鎧甲,身後緩緩飄動的披風,已經將他承託的猶如天神一般。如今在姜家軍將士心中,姜麒就是那戰無不勝的戰神。
“一曲鑿陣,二三曲護衛側翼,加快速度、快、快、快,不要爲敵人喘息之機!”
首當其衝的趙雲一馬當先衝入軍營,隨著長槍的舞動開始收繳著人命。在他的衝殺中,一時間無人敢近,隨著一步步前進,趙雲並未失去理智,每走一步他都在觀察著本陣。
“跟上、跟上,展開陣型,不能讓敵軍集結,殺、殺、殺、、、、、、”
手提板斧的徐晃毫不示弱的揮舞著雙臂,每次揮過面前之人非死即殘,更勝者被一刀劈開,可謂血腥無比。
戰事進行、殺戮瀰漫,儘管趙雲、徐晃很是勇猛,可令姜麒萬萬沒有想到的事情依然發生了。
面對漢軍的節節推進,黃巾軍並未潰敗,反而在退後百步後穩住了陣腳開始反擊,雖然兵器、訓練不及漢軍,但在血腥的召喚下,那些黃巾軍就如同打了雞血一般,開始了不要命的反擊。
殺紅了眼,黃巾軍可以以命搏命,哪怕臨死也要拉個墊背的,剛剛姜麒就看見不止一個黃巾軍在被漢軍長槍刺中之後,不顧傷痛,反而牢牢抓住插入體內的兵器,爲同伴殺掉對方提供時間,直到看著同伴殺掉對方後,他才含笑而去。
面對黃巾軍這種自殺式的方式,本就人數上不佔優勢的情況漢軍開始出現傷亡,同時著新軍訓練不夠的弊端,也顯現了出來。雖然有趙雲、徐晃等猛將兄的帶領,但任然不能再前進一步,反而有些不敵之感,就如同潮浪,在猛力一拍濺起血花後,出現了無力的反彈。
對於如此消耗戰可不是姜麒能承受的,思緒片刻,姜麒知道眼下必須有一股新的力量加入,纔可扭轉大局。可眼下他只有越騎營一支可用之軍,不到萬不得已不能用這個王牌。
最後沒有辦法,姜麒眼眸中閃過寒光,隨即身形一轉,抓住瞭望臺邊的一根繩索,直接輕盈的滑落地面。
一落地,姜麒腳底用力直接跳上坐騎踏雪。看到姜麒的動作,一直護衛在大纛下的兩百護衛,以及增加到五十人的利箭營將士整齊劃一的翻身上馬,等待命令。
“四弟你做何!!”,不過姜麒的舉動,卻把作爲副將司馬的關羽下了一跳,趕緊抓住其坐騎的馬轡頭不讓其離去。
“二哥此時大軍以生死存亡之際,麒不能退縮!”,姜麒堅定的取下得勝鞍上掛著的兵器,一幅決絕的樣子。
“四弟不可意氣用事,要去也是爲兄前去,你是主帥,不可冒險!”,關羽死死的抓住馬轡就是不鬆手。
“正因爲我是主將,此刻只有麒才能挽回軍心!”姜麒一拉繮繩脫離關羽束縛義無反顧道,接著便聽他大聲命令道:“關羽聽令!”
看著姜麒決心已定,關羽也不便說什麼,只有抱拳道:“末將在!”
“待麒離去以後,由你掌管大軍指揮權,待看見敵軍大纛倒塌之時敲響戰鼓,命令全軍進攻,知曉否、、、、、、”
“末將領命,待敵軍大纛倒塌之時全軍衝鋒!!”關羽鄭重而高聲的迴應道。
“拜託了,哥哥!”姜麒在馬上恭敬的揖禮後調轉馬身,對著身後的親兵厲聲道:“誰敢於我赴死、、、、、”
“卑職願往!!”雖然姜麒的話並不華麗,但卻十分激昂,一句赴死已經不用多言。
“殺、、、、、、”聽到手下個個那高昂的戰意,姜麒一舉長槍一磕馬腹當先衝了出去,身後兩百多死忠親兵緊跟身後。
見著姜麒親自殺到,看著他那威風凜凜的樣子,漢軍將士一時士氣大振。漢軍陣型趕緊讓開一條道路,隨著進入,姜麒舉槍高喊道:“狹路相逢、、、、、、”。
“勇者勝、、、、、”,姜麒的喊聲響起,漢軍將士整齊附和道。隨後將士們高呼著,‘漢軍威武’的口號再次與黃巾軍碰撞在了一起。
“遠翼爲我護著側翼!!”挑掉一名黃巾軍騎兵後,姜麒高喊後軍中正朝自己挺近的童飛。
“來了!!”,童飛一個旋櫻掃落試圖靠近的兩名黃巾軍迴應道。
“殺、、、、、、”待兩人靠近後相視一笑,咆哮中直指敵人中軍而去。
儘管姜、童二人不及弱冠,但眼下哪有少年的模樣,血染徵袍中,戾氣遍佈全身。
“殺、殺!!給我殺光所有漢軍!”,黃巾中軍大纛前,卜已揮著大刀,雖然如今黃巾軍傷亡嚴重,但憑著人數的優勢卜已不以爲自己會輸。當然此刻他也注意到了兩個身著耀眼鎧甲的年少武將,直衝他而來。
“擋住、擋住、、、、、、”
看著兩員小將三下五除二就幹掉了自己十幾員大將,並且距離自己越來越近,卜已隨即也顧不得指揮作戰了,連忙揮舞著大刀命令親兵阻擋。
只是一切都是枉然,面對兩個殺神,勇猛的黃巾將士根本沒有反抗之力。可以說在二人手中沒有一合之將。
見此情況,卜已心中一驚,現在纔想起張樑的警告,不過已經晚了,如今他所做的事情都是徒勞的。
在勇猛的姜麒帶領下,十來個近身侍衛加上童飛的幫助,此刻根本不是一般人能擋住的。片刻後還不待卜已反應過來,寒光一閃,他只覺的胸口一悶接著便暈了過去,再也醒不過來。
卜已落馬,跟在姜麒身後的親兵趕緊跳下戰馬,隨即抓著卜已頭髮,將胸口留下碗口大傷口,眼看沒有活頭的他腦袋直接砍了下來。
接著姜麒槍頭一晃,便將人頭高高挑起,並大聲喊道:“敵酋以斃、降者不殺!!”
“敵酋以斃、降者不殺!”,聽到姜麒的話,跟上來的親兵同時附和道,很快勸降聲淹沒所有喊殺聲。
與此同時幹掉護旗軍的童飛拔出寶劍,劍光過後碗大的大纛旗桿被其一下砍斷,隨著‘啪’的一聲,倒掉的大纛濺起大片灰塵。
當然如若說此役就這樣完了,那就大錯特錯了。
本來敵酋一死手下投降是常有的事情,如今著特殊情況就被姜麒碰到了,看著高高舉起的血淋淋的腦袋,以及落地的大纛,喊殺聲在黃巾軍中短暫停止後,迎來了他們的口號聲,‘蒼天已死、黃天當立,歲在甲子,天下大吉’
隨著喊殺聲,黃巾軍毅然決然的揮舞著兵器再次向漢軍砍去,而且在砍殺中沒有了半點生的意思,完全就是殺一個夠本,殺兩個賺了的模樣。
直到後來戰事結束,姜麒從俘虜那裡得知,原來他們著一萬大軍都是臨時組成的精銳,之前都有各自有統領,卜已死不死跟他們關係不大,反而激起了復仇之心。
也就在這次吃虧後,姜麒從中悟出了些道理,也就是這鮮血換來的經驗,讓以後的姜家軍在戰場上,哪怕統領將軍戰死沙場,都沒有出現過一次潰敗的現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