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走上了那個山頭,是玉清揚重傷昏迷的地方,也是他遇到刑天舞的地方。一年後,她又來到這裡,景物依舊,心情卻大不相同。這裡很靜,靜得連鳥叫蟲鳴聲都沒有,彷彿死亡的預(yù)兆。
傲淺的臉色突然變得很難看,道:“大家不要再向前走了,前面有埋伏。”她縱身下馬,警惕的看著前方。落暉也跳下馬,站在傲淺身旁。
吉光慢慢俯下身子,刑天舞和柳若煙才小心下馬。
遠(yuǎn)處突然傳來洪亮的笑聲,奚子星和一批身穿銀亮色衣服的殺手出現(xiàn)在她們面前。
奚子星笑道:“傲淺,不愧是星月夜的殺手,只可惜你已背叛組織,我不得不殺你。”他的聲音突然變得尖厲,喊道:“上!”
傲淺看著向她衝來的殺手,一邊準(zhǔn)備迎戰(zhàn),一邊想:“這些不是碧藍(lán)手下的殺手嗎?難道她出了什麼事?”
眼看殺手們就要衝過來,天空中突然閃過一道亮光,如溪水般清亮澄澈的色彩。它將殺手們逐個擊斃,卻不沾染一滴鮮血,最後被合回劍鞘隱沒了光彩。
所有人都臉色大變,柳若煙更是驚訝的說不出話來。因爲(wèi)出現(xiàn)在他們面前的是嘉弈,是被玉清揚打敗的嘉弈,是命喪落日峰的嘉弈。
柳若煙慢慢走到他身邊,眼睛裡閃爍著淚水的光彩,她輕輕地問:“真的是你嗎?嘉弈!”
他笑著點點頭,道:“是我,絮兒!”
他們含情脈脈的看著彼此,眼睛裡包含著喜悅、愛戀,還有些許的責(zé)備與內(nèi)疚。
此時奚子星也向他慢慢走來,他伸出手有些激動地問道:“你……還活著?”
“讓你失望了!”他轉(zhuǎn)過頭冷冷答道:“多虧了玉清揚,我才能活到現(xiàn)在。”
奚子星咬牙切齒的道:“又是他!”
嘉弈開始講述那天的事,“那一天,他打敗了我,”他開始回憶,所有人的眼前彷彿都出現(xiàn)了一幅畫面:
天空下起綿綿的細(xì)雨,玉清揚的劍搭在嘉弈肩頭。
嘉弈的聲音有些悽慘,他低聲道:“你知道我是誰的兒子嗎?”
玉清揚答道:“你不是孤兒嗎?”
他無力地?fù)u搖頭,道:“我從小就憤恨我爹的兇殘不仁,所以離家出走,結(jié)果遇到了絮兒。我爹,就是奚子星。”
玉清揚恍然大悟,道:“怪不得你會離開若煙,他是不是用若煙來威脅你?”
嘉弈點點頭,道:“這次比武也是。”
玉清揚嘆了口氣,道:“怪不得你一心求死,你要我怎麼幫你?”
嘉弈哀求道:“求你殺了我!”
他沉吟了許久,道:“好吧!”
嘉弈回過神兒來,道:“其實他並沒有殺我,只是劃傷了我的胸口,令我進(jìn)入昏迷狀態(tài),然後把我放進(jìn)了密道,造成我已被他殺死的假象。”
衆(zhòng)人看著他,皆是無語。誰也沒有想到嘉弈竟是奚子星的兒子。
奚子星對嘉弈道:“你還活著就好!我的一切都要由你繼承啊!”
嘉弈搖搖頭,道:“我跟你已經(jīng)沒有關(guān)係了,從前那個任你擺佈的嘉弈已經(jīng)死了!”
奚子星大笑道:“好!既然你不願做我的兒子,你們就一起去死吧!”他將內(nèi)力運於掌中。
“住手!”玉清揚喊道。他從遠(yuǎn)方飛奔而來,又看了看衆(zhòng)人走到嘉弈身邊,道:“奚子星,虎毒尚不食子,你真的要這麼做嗎?”
“哈哈,我現(xiàn)在不殺他,等他來殺我嗎?”
“好!”嘉弈走到奚子星面前,道:“只要你放過他們,我願意廢去右臂,從此隱居山野。”
“嘉弈!”玉清揚能夠想象他現(xiàn)在的心情。
“玉清揚,這件事你不要管。我和他之間,總要有個了斷。”
“好,我成全你!”奚子星運足十成功力,一掌打在嘉弈的右臂上。他看到自己的兒子倒在地上,轉(zhuǎn)身離去。那一刻,他的心很痛,他將匕首**了自己的胸膛又怎會不痛?
柳若煙急忙跑過去,溫柔的喊著他的名字:“嘉弈……”
刑天舞拿出真局,對他的右臂進(jìn)行鍼灸,又從藥箱中拿出一瓶藥遞給他,道:“你以後不能再用劍了,不過只要按時服用這些藥,就可以像正常人一樣生活。”
他無力的接過藥瓶,道:“謝謝!”
柳若煙慢慢把他扶起來,流著淚道:“我們終於可以在一起了,沒有人可以分開我們了,對不對?”
嘉弈面無血色的臉色露出笑容,“對!”他將溪水劍鄭重地交給玉清揚,道:“請好好對待他!”
玉清揚點點頭,道:“你放心!”
柳若煙扶著他,道:“我們走吧!”
他點點頭,“嗯!”
衆(zhòng)人看著他們消失在暮色中,心中無限感慨。
他們四人一起回到清揚居。玉清揚拿著溪水劍,它很重,很重。他不明白,爲(wèi)什麼會這樣?劍客視劍如同生命。嘉弈在生命與愛情之間選擇了後者。
玉清揚嘆了口氣,難道愛便是肯爲(wèi)對方放棄生命嗎?
玉清揚將一個大木箱擡進(jìn)竹樓,刑天舞將一些日常藥品放在桌子上。柳若煙和嘉弈的臉上則寫滿了幸福。
玉清揚打開木箱,裡面是一些尋常衣物。他拿出一件素紗禪衣遞給柳若煙,道:“這件禪衣不足一兩,薄如蟬翼,輕若煙,具有防禦功能。”
嘉弈問道:“只有這麼簡單嗎?”
“好了,”玉清揚只好實話實說,“刀槍不入。我是怕日後有來找你尋仇的,你可不要連累我們?nèi)魺煟 ?
柳若煙笑笑,道:“清揚,你從哪兒弄來的?”
“是依朔日給他的!”刑天舞插嘴道。
“對了,我把溪水劍放進(jìn)集古齋了,你可以隨時取回它。”玉清揚對嘉弈道。
嘉弈點點頭。
“聊了這麼久,我們開飯吧!”柳若煙笑著走進(jìn)廚房。
“你什麼時候?qū)W會做菜了!”刑天舞問道。
“早就會了,我教你啊!”
“好啊!”
這樣平靜而又充實的日子誰會拒絕呢?特別是長期在外漂泊的浪子,擁有一個家不就是最幸福的嗎?
浪子不受束縛,不受牽絆。
或許,有時候,牽絆,也是一種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