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汩將一粒藥丸遞給刑天舞,道:“請你幫我看看這是什麼東西。”
玉清揚在一旁問,道:“你從哪兒弄的?”
寒汩看著刑天舞把它捏碎,又放入一杯水中。水立即變成了紫紅色,才答道:“是從一個女子身上所得。”
刑天舞把杯子靠近鼻子聞了聞,答道:“這應該是紫馥丹,是一種能夠使人暫時失去內力的藥。淺淺曾經給我看過。”
玉清揚似乎有些懷疑,問道:“就憑這一顆小小的藥丸?”
刑天舞點點頭,答道:“你可千萬不要小看它,只用一顆就能使你喪失內力兩天。而且內力越是深厚,效果越是明顯。”
寒汩贊同的點點頭,道:“我已經領教過了。”
玉清揚恍然大悟,道:“怪不得你看起來不太對勁。”他突然壞笑起來,“你不會是讓星月夜的哪個女子纏上了吧?”
寒汩的臉一陣紅一陣紫,反駁道:“胡說什麼呢?”
玉清揚並不理會他,反而笑道:“真是豔福不淺啊!”
寒汩也笑笑,道:“哪比得上你啊!江湖中的五大美人都能和你扯上關係,還有整日跟在你身邊,形影不離的!”
玉清揚故作苦態,嘆著氣道:“可惜在下無福消受啊!”
說完,他們倆個都大笑起來。刑天舞看著他們也忍不住笑起來。
傲淺端著一杯茶輕輕叩響柳若煙的房門。獲得應允後,她推開門,慢慢走進屋裡,將茶放在桌子上。她有些臉紅,低著頭對柳若煙道:“柳姑娘,以前的事是我不對,我並不是有心傷害你。我希望,希望你能夠原諒我……”
柳若煙露出令人寬慰的笑容,拉起她的手道:“以前的就讓它們都過去吧!我們都不要再提了,好嗎?”
傲淺點點頭,看著她似在微笑的眼睛,卻還是有一種略帶憂鬱的神傷。傲淺像是想起什麼,突然問道:“嘉弈呢?”
柳若煙看著窗外翻飛的落葉,道:“他走了。”
傲淺驚訝的看著她,問道:“爲什麼?”
柳若煙站起來,走到窗邊,有氣無力地答道:“他是浪子,終究是要四處漂泊的,又怎會停留在一處呢?”
傲淺看著她沒有再說話,她是那麼孤獨,那麼無助。可是她看得出來,嘉弈那麼愛她。彼此相愛,又爲何要分離?
柳若煙望著窗外的落葉,眼睛裡卻下起漫天的雪花。他們第一次相遇便是在漫天飛舞的大雪中。她的聲音灑滿整間屋子,“那一年,爹帶我外出打獵。回家的路上,爹看到一個蜷縮在雪地裡的小男孩。那時,他已經奄奄一息了,爹便把他帶回了家。後來我們知道他是被父母遺棄的,從此,他便住在我家,和我一起長大。那一年,我只有五歲,他也不過七歲而已……”
傲淺專注的聽著,那些畫面彷彿清晰的出現在眼前。
皓月當空。皎潔的月光能夠照亮樹木、小溪、拱橋,甚至夜間的一切事物。可它又如何能夠照亮人心呢?
嘉弈冷冷的問道:“找我什麼事?”
那人冷笑道:“難道父親想見兒子一面都不行嗎?”樹葉的影子擋住了他的臉,讓人無法看見他的容貌。不過從聲音和身形來判斷,他應該是一箇中年男子。
嘉弈不看他,卻冷冷道:“我爹早就死了。早在十幾年前,他就已經死在我心裡了。”
那人的聲音漸漸軟了下來,道:“爲什麼你還是不能原諒我?”
嘉弈滿面怒火,喊道:“你讓我怎麼原諒你?你一掌殺了娘,又滅了對我有養育之恩的柳家一門,還逼我離開我最心愛的柳絮,難道你就是這樣當父親的嗎?”
那人亦是十分激動,道:“他們本來就該死!若不是他,你早就回到我身邊了。還有那個女人,如果她迷惑你……”
“住口!”嘉弈怒火中燒,喊道:“我絕不容許你傷害她!”
那人又關切地說道:“你千萬不要爲了一個女人而放棄大業啊!我的一切都要由你來繼承。”
嘉弈:“你的大業我不稀罕,我只要和柳絮在一起過些平淡的日子。”
那人怒道:“你怎麼這麼固執?”
嘉弈搖搖頭,道:“真正固執的是你!看來你還是不明白我離開的原因。因爲我不想有一個兇殘成性的爹。”
那人邊搖頭邊嘆氣道:“我都是爲了你啊!”
嘉弈向後退了幾步,嘲諷的笑道:“你不用再騙我了。”
那人冷下臉來,道:“好!只要你爲我做一件事,我就讓你和那個女人離開。”
嘉弈無奈的問道:“什麼事?”
那人狡黠的笑笑,道:“很容易,幫我除掉玉清揚!”他轉身離去,很快便消失在樹林中。
玉清揚和寒汩坐在房頂上喝酒。明亮的月光照在他們正被時光一點一點雕刻的臉上。
寒汩喝了一口酒,問道:“要回家了嗎?”
玉清揚嘆了一口氣,道:“是啊!過幾天就走。”
寒汩舉起瓶子,看了玉清揚一眼。玉清揚會意,將酒瓶舉起來。兩個瓶子相碰,發出清脆的響聲。
玉清揚看著下面的屋子,喝了一口酒,道:“還真是有些捨不得啊!不過離家也快一年了。”
寒汩躺在瓦片上,看著天空中的星月。
玉清揚道:“若煙、淺淺、落暉就交給你了。”
他沒有說話算是默許。許久,他才坐起來,從懷中掏出一塊紫色的絲巾。
玉清揚看著他,問道:“是那個女子的?”
寒汩點點頭,道:“我本是無情之人,她本可走回正途。可惜,她遇到了我,一切便走向了消亡。”
玉清揚嘆口氣道:“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寒汩放開手中的絲巾,任它隨風吹向遠方。同它一起吹走的,還有他心裡那段似有似無的感情。
寒汩站在遠處看著玉清揚、刑天舞與衆人道別,漸行漸遠。其實他並非無情之人。
他們走了半個多月纔到達臨清閣。臨清閣內依舊生意興隆。他們走進去,坐在唯一一張沒有人的桌子旁。
有人驚歎道:“世間竟有如此美貌的女子!”
玉清揚得意地笑笑,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刑天舞則害羞的低下頭。
那一刻,人們不僅見識了刑天舞的美貌,也看到了桌子上那把攝人心魄的保劍。人們仔細觀察那少年,他能安然無恙的坐在那張一年四季都預留位子上,身份地位可想而知。再加上這少年本身武功高強,乃射石飲羽之輩,絕非一般江湖人。於是人們繼續飲酒作樂,臨清閣又回覆到剛纔的樣子。
當然那羣人中不乏膽大好色之徒。一個衣冠楚楚的人藉著醉酒向他們走來,他望著刑天舞問道:“不知這位姑娘是?”
玉清揚故意攬過刑天舞的肩膀,反問道:“你覺得呢?”
那人笑笑,道:“你是什麼東西,這麼美貌的姑娘會嫁給你?”他踉踉蹌蹌地走過來,剛想坐下卻一下摔倒了地上。
玉清揚笑笑,道:“我只是想幫你醒醒酒,以免酒後鬧事,丟了性命。”
那人氣呼呼的站起來,指著玉清揚罵道:“你小子找死!”說完,拔出隨身佩劍向玉清揚的頭劈來。
玉清揚不動聲色地揮起尚未出鞘的惲霖劍,那人彷彿已經完全不能自控,手中的劍隨著惲霖劍揮舞起來。
衆人只聽到“叮”的一聲,惲霖劍已平穩的回到桌子上。那人倒在一條板凳上,劍柄正好撞在他的胸口上。他的劍跌落在地上,他卻一動不動地坐在那裡。
玉清揚將杯中殘酒飲盡,帶著刑天舞回到了他特有的房間。衆人都愣在那裡。
姚齊走進玉清揚的房間,看到刑天舞也在,不免有些避忌。
玉清揚會意,道:“齊叔,刑姑娘是我的救命恩人,在她面前不必有所顧及,但說無妨。”
姚齊放下心來,道:“大少爺要您明日早些回去。”
玉清揚不高興得點點頭,道:“我還想帶天舞四處看看呢!”
刑天舞第一次看到他如此孩子氣,不禁淺笑起來。
姚齊看了看刑天舞卻有些擔心,道:“我看還是多派些人保護刑姑娘吧!”
玉清揚道:“齊叔,你放心好了!有我在,她不會有事的。”他看了刑天舞一眼,又道:“再說,我還想讓她當我的嫂子呢!”
刑天舞有些生氣又有些害羞的瞪了他一眼,他不由笑起來,對姚齊道:“齊叔,您可聽說過清揚居?”
姚齊點點頭,道:“最近常聽人提起,聽說那裡的主人是人稱煙玉公子的玉清揚,很是厲害。後來才知道就是少爺您啊!”
玉清揚笑著點點頭,道:“不過,齊叔,我想讓您派幾個人過去幫幫我。”
姚齊點點頭,好像心中已經有了合適的人選,道:“好!這件事我會盡快安排。時候不早了,快點休息吧!”
玉清揚開心的點點頭。
他們一大早就準備啓程了。路過大廳時,那人仍一動不動的坐在那裡。玉清揚用劍鞘在他的肩上輕輕一點,他立即倒在了桌子上。玉清揚看都不看一眼,道:“你只是立得太久,身體麻木而已。過一會兒自然會恢復過來。”說著,舉步向外走去。
那人喊道:“等等!不知閣下尊姓大名?”
玉清揚仍直視前方,道:“玉清揚。”
那人出乎意料的笑起來,道:“原來是煙玉公子!今日敗於你手,我亦感到榮幸。他日我若有所精進,必當拜會,一雪今日之恥。”
玉清揚笑道:“在下必當恭候。”說完,徑直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