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啓帶著可可來到一家普通環(huán)境清幽的餐館,可可點了幾道自己喜歡的菜後問:“爲(wèi)什麼帶我來這裡?這裡也沒什麼特別的啊。”
天啓仔細的看著餐館裡的每一個角落,突然他將視線停在西北的牆面上,一動不動,彷彿正陷入一種遐想狀態(tài)。
很久以後,天啓回過神來,對著可可微微笑了笑。可可問:“你怎麼了?這裡……”
“這裡是我和她第一次相遇的地方。”
“她……”可可想了想,恍然大悟道,“心怡?”
“嗯。”
可可故意壓低聲音說:“怎麼可能?心怡不是都死了幾百年了嗎?”
“那時候這裡人煙稀少,有廣闊的草原,有翠綠的樹林,有緩緩東流的河水,還有各種矯健的飛禽,兇猛的野獸。”
“幾百年以前的事情,你確定是在這裡遇到的她?”可可已經(jīng)對天啓的這段往事產(chǎn)生了濃厚的興趣。
“我們這種人有一個悲哀,那就是經(jīng)歷過的事情,永遠在腦海裡,丟不了也忘不掉。而且隨著時間的流逝,記憶便會越來越多。那些悲傷的,那些痛苦的記憶便成了永恆的錐心之痛。”天啓沉默了片刻繼續(xù)說,“所以我們當(dāng)中,最聰明的是大同,他選擇用酒麻醉自己,這樣在將來回憶的時候,便沒有任何苦痛而言。”
“可是人活著就要有經(jīng)歷啊,這個就像……”可可想了想說,“就像是你眼前的這個杯子,不論你想沒想到,它都在那裡,誰也改變不了。”
“精闢。”
“而且記憶本身並不是一件痛苦的事,它就像一個不離不棄的老朋友一樣,伴你無數(shù)孤獨的歲月而不讓你感到寂寞,否則當(dāng)你想回憶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人生是一片空白,豈不可悲可嘆?”可可喝了口茶水潤潤喉繼續(xù)說,“而且你的記憶是心怡曾經(jīng)存在過的最好證明,如果沒有你的記憶,她纔是真的死了。”
“說的太好了,”天啓眼前一亮,感覺面前一片光明,一直以來縈繞在心間的困惑瞬間煙消雲(yún)散,他略有感慨的說:“真是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你怎麼不早跟我說這些?”
“以前我們也沒探討過這個問題啊?而且這句話,人類用了還可以,你不行。”
“爲(wèi)什麼?”
“如果我是你的話,我就會說‘真是聽君一席話,勝讀百年書啊’。”
“雖然是狡辯,但想想還是有點道理。”
“什麼?你敢跟女人講道理?”
“我錯了,我自罰。”天啓起開桌子上的紅酒,到了慢慢一杯,一口喝了下去。
“慢點,慢點,別噎著了。”可可故作關(guān)心的說道。
一句話說的天啓差點沒把喝到嘴裡的紅酒噴出來,他定了定神兒說:“你見誰喝酒還能噎著的?”
“我這是善意的提醒,萬一噎著了呢?沒有什麼是絕對的。”可可故作嚴(yán)肅的說道。
“那我還得感謝你了?”
“如果你非得謝我,那本姑娘也就不推辭了。”
“真是伶牙俐齒。”
“我這是實事求是。”
等服務(wù)員將菜上齊轉(zhuǎn)身走了以後,可可一臉好奇的說:“你還沒跟我說你們是怎麼相遇的呢?既然這裡那個時候人煙稀少野獸橫行,心怡怎麼會出現(xiàn)在這裡呢?”
天啓放下手中的酒杯,又一次回憶起了那次另他永生難忘的遇見:心怡的父親是宋朝邊防軍軍中的一位副將,在一次與金朝的戰(zhàn)役中無意發(fā)現(xiàn)了朝中某位高官與金朝勾結(jié),賣國求榮的秘密,便將這件事告訴了軍中主帥。主帥雖然竭力抗金,但朝中的這位官員與他是莫逆之交,於是主帥一面修書給朝中的這位高官讓他潔身自好,一面爲(wèi)了守住這個秘密,將心怡的父親以“行軍緩慢,貽誤戰(zhàn)機,似有通敵”的罪名秘密殺害了。
心怡的父親臨死之前將全家上下託付給自己的侍衛(wèi)弘遠,弘遠連夜從軍中離開,快馬加鞭來到東都,按心怡父親的吩咐想要連夜將心怡一家送出東都避難。心怡的母親拒絕了弘遠,她說:“要說老爺他‘行軍緩慢,貽誤了戰(zhàn)機’,這或許有可能,但要說他‘通敵叛國’,這個罪名我張家萬萬不能接受,如今老爺已死,我等也絕不茍活於世,甘願一死已證清白,只是……”心怡的母親擦了擦紅潤的眼眶,看著年幼的心怡說,“只是我這孩兒年紀(jì)還小,若爲(wèi)了此事枉送了性命實在可惜,求將軍看在他父親的面上,一定要保她周全。”
心怡聽罷,跪下來拉著母親的手淚如雨下說什麼也不肯走,這時官兵已手持冰刃火把來到張府門前。心怡的母親當(dāng)機立斷將心怡打昏交給弘遠。弘遠將心怡放在馬背上,從後門逃了出去。待官兵發(fā)現(xiàn)之後,立刻派兵追趕。
弘遠和心怡自此成了官府通緝的要犯,他們一路躲躲藏藏,每次都是剛剛找到了一個安息之地,便又要匆匆走上逃往之路。
天啓和可可走在寂靜的街道上,繼續(xù)說:“當(dāng)時,我正和兄弟在這裡和幾隻野狼在樹林裡進行一場生死搏鬥,恰巧這個時候,他們逃難至此,看到眼前的情形,嚇的目瞪口呆,想要回頭,後面追兵已至。強烈的恐懼還是讓他們選擇了寧願被官兵逮捕的命運。”
“然後呢?你殺了官兵救了心怡?”
“沒有,”天啓搖了搖頭,“當(dāng)時我正和狼羣戰(zhàn)鬥,根本沒有任何機會去幫助他們。”天啓看著天上的星星,彷彿看到了心怡一樣,露出一絲淺淺的微笑。
走到拐角處,天啓停了下來說:“當(dāng)時這裡就是那片樹林的邊緣,我還記得他們走進來看到我們與野狼羣戰(zhàn)鬥時驚恐的神情,也正是那一眼,我喜歡上了她。當(dāng)時他們正掉頭往回走,有一隻野狼以爲(wèi)他們是我的同伴,發(fā)了狂的撲向他們,我用盡平生最快的速度擋在了他們面前,之後便和那隻野狼進行了長時間的纏鬥,余光中也早不見了她們的身影。”
“真是心驚動魄,那種場面恐怕我這一生也看不到,我真的要開始嫉妒心怡了。”
“上次我和毒龍對決,你不是一直在旁邊看著嗎?而且你還親身經(jīng)歷了那場戰(zhàn)鬥。”
“可是你並沒有只看一眼就喜歡上了我呀,而且你在你心裡,是不是一直把我當(dāng)成心怡?”
“開始是,後來不是。”
“騙人,我不聽。”可可背過身去,不再理會天啓。
“你和她長得很像,但你比她聰明,心怡爲(wèi)了愛可以變的勇敢,但你骨子裡就透著那種不屈的意志。”
“好了,好了,別拍馬屁了,我是那種小家子氣的人嗎?”可可拉住天啓的手說,“快告訴我後來發(fā)生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