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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陳年苦事

天啓和幽若大戰幾十回合不分勝負,天啓感嘆道:“果然和傳說的不差分毫,倘若不是學了墨家劍術,以自己幾個月以前的本事,縱使手裡有寒光劍,也無法與她抗衡。”

幽若手中的絲帶可長可短,長時有丈於,短時似短刃;又可柔可剛,柔時似一條蜿蜒曲折的蛇,剛時似一柄無堅不摧的刀。好幾次將天啓逼入絕境又被他險中走脫,幽若也開始暗暗佩服起眼前的這個人,“即使身陷絕境也能保持如此的冷靜,並每一次都能化險爲夷,看來是遇到對手了。”

二人打鬥漸久,竟互相產生一種相惜之意,都不願向對方下死手。每次天啓的劍要刺入幽若的要害之處,又在一瞬間調轉了方向,幽若亦然。

打著打著,幽若突然停下來對著天啓說:“這樣打下去有意思嗎?”

“我本來也沒想和你打,只是想跟你借條路而已。”

“上面有令不許放走任何人。”

“你當初來這裡是受了誰的命令?”

“大長老。”

“大長老早已入定,幾百年從沒出現過,現在吸血族由三長老掌管,傳聞不是說你除了大長老的命令,誰的命令都不接受的嗎?”

“你對我好像是有點了解。”

“既然要闖你這關,自然要做些功課。”

“那我真想聽聽你打聽到的我的故事,在這深山幾百年,我都不記得從前了。”

“五百多年前,你生於官宦世家,那時你叫沈惠君,本已天生麗質,卻對武術偏愛有加,於是你的父親帶你尋深山訪名師,後拜當世高人絕塵大師爲師,習得一身武藝後,於十八歲下山回家,穿上白銀鎧甲,隨父親南征北戰。那是敵國的軍中只知道有一個身穿白銀甲,手持紅纓槍,武藝超羣的將軍,卻不知道這個將軍是一個女兒身。

然而有一句話始終是正確的,那句話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在一次短兵相接的戰役中,你遇到一個武功在你之上的對手,幾次交戰以後,這個人找到你的破綻,將你打傷,殺了你所有的部卒,你也就成了他的俘虜。”

“那後來呢?”幽若彷彿在聽別人的故事一樣,心中充滿了好奇,她迫切的想知道後來發生了什麼。

“你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天啓疑問道。

“廢話,我要是記得還用問你嗎?”幽若仔細回憶從前,卻什麼也記不起來,腦海裡閃過旌旗陣陣、刀光劍影、戰鼓雷鳴,一段無休止的血雨腥風的廝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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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那個將軍將你帶回軍中的途中,無意間發現你是女兒身,許是他當時愛上了你,許是他對你這個女將軍心生憐憫,將你放了。”

“他是怎麼放了我的?”幽若打斷道。

“他將你殺了。”

“什麼?”

“只是將你打成重傷,讓別人都以爲你死了。”

“後來呢?”

“後來他趁夜偷偷溜出軍營,將你救了下來。於是那晚,你們私定了終生。”

“我怎麼覺得這是一個悲傷的故事?”聽到這裡,幽若隱約感覺到心中有陣陣絞痛,那個將軍的音容笑貌彷彿正在眼前慢慢的由模糊變得清晰起來。

“當然是一個悲傷的故事,”天啓問道,“你還要繼續聽嗎?”

見幽若心不在焉的點了點頭,天啓繼續說,“然而不久之後,你們又在戰場相遇。兩軍對陣,爲了自己國家,你們放棄兒女私情,又一次刀兵相見,演繹了一場血雨腥風的廝殺。”

“那是我殺了他,還是他殺了我?”幽若的眼中開始泛起淚花,一種莫名的痛楚襲上心頭。

“戰場上,你們大戰幾百回合,不分勝負,就像我們剛纔一樣,不是分不出勝負,而是誰也不忍殺了對方。”

“然後呢?”

“然後兩軍鳴金收兵,你們各自回到自己的軍中。爲了不再與敵國的那位心愛的將軍刀兵相見,不再承受相愛相殺的苦痛折磨,你毅然選擇辭去軍中的職位,想要與他廝守終生。然而這個意圖早被軍中與你有隙的他人知曉,而此時你的父親早已不在軍中做事,於是這個人將你的事情告訴了軍中元帥,並向他提出了一個除去敵國這位將軍的險惡計劃。”

“什麼計劃?”

“用你當誘餌,殺了那個敵國將軍。”

說到這裡,幽若不自覺的倒退了幾步,彷彿她早已想起那段難以承受的傷痛。沉默了片刻,她對天啓說:“繼續說下去。”

“在一個天朗氣清的午日,你被綁縛在一片樹林之中的一棵樹上。那個將軍早已接到密信,按信中的意思,一個人、一匹馬、一桿槍來到了樹林。”天啓停下來,看著幽若正用一種期待他繼續講下去的眼神看著自己,遲疑了片刻又說,“他就在你的面前和你的軍隊進行拼殺,然而一個人即使武功再高,也難以抵擋一個軍隊的輪番攻擊,更何況那是一場爲他精心準備的死亡之林。最後他在你的面前被萬箭穿心而死,而且死後頭顱被割下來掛在了城門的高桿之上。而你,也因通敵罪被處以死刑。就在他的頭顱對著的方向被處以死刑,被那個與你有隙的人一劍穿心而死。”

“你說的真的是我的經歷?”幽若早已淚水漣漣,她淚眼婆娑的看著天啓繼續問道,“爲什麼我只記得一些零星的畫面,甚至連他的名字都不記得了?”

“被自己效力的國家出賣,眼見心愛的人死在自己面前,又死在心愛人的頭顱之前,無論哪一條都是常人無法承受的事,就算是我,也會選擇將記憶塵封,不再想起。”

“那個與我有隙的人是誰?那個元帥在哪裡?”

“五百多年了,他們的屍骨也早已不在了吧。”

“那敵國的那個將軍叫什麼?”

“這我真的不曾知道。”天啓搖了搖頭後,又說,“可能只有將你變成吸血鬼的大長老才能知道吧。”

幽若沉默良久,跑進叢林深處,躲在黑暗裡,痛哭流涕。天啓追上她將她抱在懷裡儘量給她一些安慰。

很久以後,幽若的心情漸漸平復下來,纔開口說:“三長老掌管吸血族是什麼時候的事?”

“不久以前……”天啓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跟幽若說了一遍,幽若聽後大怒道:“他竟敢做出如此事來,你爲什麼不早說?”

“你也沒問過我。”

“算了,你們的恩怨你們去解決吧。幸好我剛纔沒有殺了你,否則吸血族就真要大變樣了。”

“我對你也下不了手。”

“是嗎?”幽若聽到這話,心中泛起絲絲歡喜,她毫不隱晦的說,“你喜歡上我了?”

“我只是對你欣賞和敬佩。”

幽若聽後略感失落,嘆口氣道:“不如不問。”

“那我可以離開這裡了嗎?”

“當然可以,只是還不知道你叫什麼。”

“天啓。”

“我知道了。”

“那我的朋友呢?”

“你只管離開這裡,在你到達第五座山峰前會見到他們的,不過你走的快了,我就不能保證了。”

“謝謝,後會有期。”

“一定要回來看我。”

天啓點了點頭,向第五座山峰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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