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2 在我這兒,可沒那麼多改過自新的機會。(一更)
虞璣不知所措的時候,葉翎桐接了電話。
元書問:“翎桐,手機有流量嗎?“
這句話問得沒頭沒尾,本在負氣中的葉翎桐愣了下,隨即冷冷地問元書:“你問這個幹嘛?”
”既然拍到了照片,翎桐你一定是在現(xiàn)場。這樣,咱們通個視頻電話吧,給我直播看看,到底有多精彩。”
儘管元書說這句話的時候,聲音沒有任何起伏和波動,但同時,也沒有任何溫度。
元書完全沒有任何生氣時該有的語調(diào)和樣子,但葉翎桐就是知道,元書不僅僅是…生氣了,那夾雜在平淡語調(diào)中的失望和疲憊,像是平地起的、看不見的寒風,讓葉翎桐的心臟都跟著縮了起來。
她突然就後悔了,後悔自己不該因爲自己的那點覺得受傷的小心理,就衝動地把這件事捅到元書面前。
抿住脣,葉翎桐看向一邊站著的、急得一雙眼睛都紅了的虞璣。
虞璣對著葉翎桐使勁兒地搖頭,用口型說著:“不要不要千萬不要!”
看著虞璣這樣子,葉翎桐心中又是一梗,對著電話那頭的元書脫口而出:“好啊,你等下。”
”翎桐,你……“怎麼這樣。
一句話說到一半,虞璣擡手摁住自己的額頭,將火氣壓下去,好聲好氣地勸葉翎桐:“翎桐,之前我讓你百度地圖,你不是說手機沒流量了麼?咱們就不要給書書直播了,好麼?”
”反正書書已經(jīng)看到照片了,直播一下又有什麼關(guān)係?“
虞璣聽葉翎桐這麼說,突然覺得她有些不可理喻,一向脾氣很好的她頓時炸毛,聲音也跟著拔高了:“你剛纔把照片發(fā)給書書,已經(jīng)捅了書書一刀了,你現(xiàn)在給她直播這種行爲,難道不是在她傷口上撒鹽麼?!我知道你因爲我們隱瞞你,你生氣,但你也不能這樣對書書,是不是?”
“所以你認爲我是在報復?”葉翎桐委屈,但更生氣,”是!你們把我一個人矇在鼓裡,我是很生氣!但是更主要的是,我把書書當做最好的朋友,遇到這種事,我第一時間讓她知道事情的真相,是我作爲朋友作爲閨蜜最基本的職責而已!“
“到底是不是在報復,你自己知道。”虞璣很快地接了句。
“你說什麼?”葉翎桐咬住脣。
虞璣意識到自己說話太重了,但一想到元書現(xiàn)在的心情,她什麼都不想再說。
恰好這時候元書給葉翎桐發(fā)起了視頻通話,葉翎桐一咬牙,接受以後直接將鏡頭對準了樓鬱霆和陸司煙所在的方向。
在同時,葉翎桐不自覺地就去看屏幕上的元書。
元書應該是在拍戲,一副宮裝打扮,額心一點硃砂,美得不像話。
葉翎桐從她精緻美麗的臉蛋兒上看不到任何表情、因此根本沒有辦法捕捉她的半點情緒。
她心裡有點發(fā)慌,不自覺地叫了句:“書書。”
視頻這端的元書一隻手裡拎著花盆底鞋,一隻手舉著手機就地蹲在攝像機和劇組工作人員都發(fā)覺不到的角落裡。
她像是聽到了葉翎桐叫她、又像是沒聽到,原本就凝在屏幕畫面上的一雙眼睛仍舊一動不動地。
大概是葉翎桐離樓鬱霆太遠,所以畫面裡樓鬱霆和那個女人的身影只有很小一點,但是足夠元書看清楚了。
確實是樓鬱霆,而他懷裡的那個女人、用手攥著他襯衫的那個女人,大概、應該…除了是陸司煙,還能是誰。
儘管兩人是這個姿勢,樓鬱霆仍舊和旁邊的人自如地說著什麼,還真是…挺淡定的。
元書扯了扯脣:好像是昨晚吧,她和樓鬱霆還因爲陸司煙吵過架呢,而且樓鬱霆還說要跟她元書結(jié)婚、要娶她元書……
想到這兒,元書從屏幕上移開視線,剛好聽到虞璣在視頻那端叫她的名字。
元書勾出點笑意和表情來,問:“你們在逛街麼?”
沒等虞璣和葉翎桐回答,元書自己很快又說:“那你們繼續(xù)逛吧,執(zhí)行導演叫我了,我也去忙啦哈。”
然後,元書掛斷了視頻通話。
掛斷視頻通話的那一秒,元書有一種想將手機砸出去的衝動,但她忍住了。
砸了還得費錢買手機,就爲了樓鬱霆那破事兒,多劃不來啊。
輕吐了口氣,元書扶著一旁的道具站起來,決定什麼都不想,就這樣迴歸到工作。
但是她還沒完全站起身,那股子被她自己強子壓制住的失望、憤怒、難過的情緒還是衝破理智翻涌了上來,衝撞得她心口隱隱作痛。
元書又重新蹲下去,沒再忍耐,直接撥了樓鬱霆的號碼。
好一會兒過後,樓鬱霆的聲音才從電話那端傳來:“小書。“
元書扶著額頭,先自己笑了笑,才問:“你在幹嘛呢。”
樓鬱霆默了大約三秒鐘:”跟客戶談點事情。“
撒謊。
居然…會撒謊了。
“……哦,這樣啊。”元書拉長尾音,繼續(xù)問,“什麼客戶啊,不重要麼?跟她談事情的時候還能接我電話。”
“嗯。”樓鬱霆這次答得模糊,轉(zhuǎn)而問她,“小書,打電話給我是有事?”
元書從兩個道具的縫隙裡看著外面正在忙碌的同事,聲音有些縹緲:“有事啊,怎麼會沒事呢。”
“你說。”
雖然樓鬱霆一向話少又言簡意賅,但此時此刻他用詞用語都這麼簡潔,一副想要她元書快點掛電話的模樣,元書突然就覺得挺可笑的。
倒不是覺得別人或別的什麼可笑,是覺得她自己對樓鬱霆這樣上趕著的態(tài)度,挺可笑。
元書低頭,刻意地將臉上的笑意加深:“你昨晚不是說要跟我結(jié)婚要娶我麼?如果你是認真的、且經(jīng)過深思熟慮的話,我也有兩句話想要跟你說。”
沒等樓鬱霆說話,元書繼續(xù):”你知道的吧,我從小就缺愛,性格也極端。一旦我認可了別人對我的好、相信了別人對我的承諾,我就會牢牢抓住不放手。若是對方中途放棄了或是懈怠了,我非但不會感激他之前爲我做過的一切,我還會徹頭徹尾地…恨他。所以,樓鬱霆,我再問一次,你說要跟我結(jié)婚,你真的做好準備了嗎?”
在樓鬱霆接電話的時候,那些搭訕的權(quán)貴已經(jīng)離開,是以樓鬱霆一把攥住陸司煙的手腕,將她從自己懷中拉開,並用下巴劃了劃衛(wèi)生間的方向。
陸司煙臉上閃過一剎那的尷尬,而後她低著頭,轉(zhuǎn)身準備離開。
樓鬱霆在同時回答電話那端的元書:“我既然說要娶你要跟你結(jié)婚,自然終生不反悔。小書,等你拍完《海蘭珠》,咱們就舉辦婚禮。”
陸司煙的步子一頓,而後繼續(xù)往前走。
而元書沉默了好一會兒,非但沒有接話而是漫不經(jīng)心地反問:“你不是在和客戶談事情麼?跟我聊這些話題是不是影響不太好?”
樓鬱霆看了眼已經(jīng)走遠的陸司煙,本準備把自己和陸司煙一起、準備去孤兒院的事情告訴元書,但想到元書之前因爲陸司煙一再地生氣難過,還是把話嚥了回去。
人都有趨利避害的本能、尤其是男人在面對女人的時候。
所以樓鬱霆是這樣回答的:“老客戶,無妨。”
元書不知爲何突然笑了下,然後用那種意味深長的語氣道:“啊,原來是老客戶。不過我總這樣打擾你,似乎不太好。不如先就這樣吧,好不好?”
樓鬱霆擡手鬆了下脖子上的領(lǐng)帶:“嗯,好。”
好像真的巴不得她立刻掛斷電話似得。
電話這端的元書扔掉手裡提著的花盆底鞋,然後擡手按住眼睛,又說:“樓鬱霆,我可能不會像有些女人那樣賢惠大度。在我這裡,不會有那麼多改過自新的機會。或者說,觸及到原則問題,一次改過自新的機會我都給不出來。你理解到我的意思了麼?”
“…我理解到了。”樓鬱霆回答簡潔,但格外的順從態(tài)度使得他這個強勢的男人有一種別樣的反差萌。
但元書此刻感覺不到。
她只知道,從這通電話開始,她給了樓鬱霆數(shù)次機會,樓鬱霆都沒有坦誠相待如實相告。
所以,元書低低地笑了聲:“樓鬱霆,光是嘴上理解到了可沒什麼用。而且,嘴上說著知道了理解到了,行動上卻反其道而行之還要各種隱瞞遮掩,只會加重罪行。所以,我再問你一遍,樓鬱霆,你…在幹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