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心裡已經有概念,但是“逃”這個字被鍾離說出來以後,樓鬱霆的瞳眸驟然緊縮,一雙桃花眸頃刻間就變得猩紅。
他猛地掀開被子,單手撐著牀就下了地,半拖半用地就往門口跑!
鍾離朝從沙發上彈起來的時候,樓鬱霆已經瘸著腿到門口了。
定睛細看,他腿上包紮著紗布的地方,已經隱約有血浸出來了抒!
鍾離太陽穴突突一跳,迅疾地奔過去、一把攥住他的手臂:“哥,你瘋了!你的傷口剛…”
“備車!”樓鬱霆一把拉開房門,青筋暴突。
鍾離咬了咬牙,知道也勸不動樓鬱霆,乾脆一手扶著他手臂配合著他往電梯走,一手飛快地操作手機,一連撥了幾個號碼出去。
電梯門打開的時候,被鍾離派過去的那兩個衝到萱萱家的房子裡檢查過、確認元書已經離開後便立刻給鍾離覆電了帶。
鍾離聽到這個消息,握著手機的手都軟了軟,喉結艱澀地滾動了下才轉向身邊雙目猩紅的樓鬱霆:“哥,那個……那個書書她已經……已經離開了。”
生平第一次,鍾離說話還打結。
樓鬱霆繃著脣看了鍾離一眼,隨後轉過鐵青的、額上細汗直流的一張臉,擡起手去按電梯樓層。
可他手抖得厲害,一連摁了幾次都沒將電梯樓層摁亮。
在樓鬱霆的特意叮囑之下,自己辦事還出現這麼大的疏漏,鍾離吞了吞口水,忙過去按了樓層。
“哥,這次的事情是我的疏忽。我已經讓人開車在樓下等著了,立刻就可以出發。不過,我讓人逼問了倪萱,倪萱只知道書書去了機場,但是具體去了酈城的哪個機場又是哪個航班,她完全不知情。”
鍾離有點頭疼:元書心思太過縝密了,悄悄把行李轉移出去了不說,還假借參加生日宴的由頭去了一個周邊道路連攝像頭都沒裝的老舊小區。
最主要的是,連她身邊最親近的人,都完全不知道她的具體計劃。一如7年前那次一樣,就連作爲元書最好朋友的虞璣,都是在元書消失好幾天之後才知道消息。
樓鬱霆似乎完全沒在聽鍾離在說什麼,他不知道是因爲太過緊張焦灼還是因爲身上的疼痛太過厲害,他整個身體又僵又硬卻在控制不住地顫抖。
要不是鍾離攥著他的手臂,他估計早就支撐不住維持不了重心,倒了下去。
哪怕是元書7年前離開的時候,他都沒有這樣緊張絕望過。
哪怕是看見元書被席幕臣抱上婚車,他都沒有這樣絕望過。
那是因爲他知道,這些所有的事情都可以在自己的掌控之中!可是這一次,如果元書真的再一次離開了,他和元書之間,就真的徹徹底底的完了,再也沒有挽回的餘地了。
一個人的一生,能有幾個7年。
元書現在若是離開,哪怕是離開一個月,他都會瘋!
…
電梯門叮地一聲打開,鍾離忙扶著樓鬱霆坐進車裡,莫寒宵親自駕車,疾馳而去!
鍾離偏頭看著脣色蒼白、汗水直往臉頰往下淌的樓鬱霆,痛心:“哥,目前爲止還沒有書書的任何線索,我懷疑書書早就謀劃好這件事情,並沒有用自己的真實身份信息離開。或者說她跟倪萱說去了機場,根本就是虛晃一招。”
“沒有用真實的身份信息?還虛晃一招?”駕駛座上的莫寒宵笑得挺愉悅,“老樓,時隔3年,你女人玩兒花招玩兒得是越來越順溜了,現在也能把你樓鬱霆玩兒團團轉。有趣。”
鍾離看著連坐都坐不太穩的樓鬱霆:“莫三哥,這種時候把我哥氣死了我倆又得多樁事,你少說兩句。”
莫寒宵單勾了勾脣角,因爲好一陣子沒有剃鬚而長出來的小八字鬍性感得荷爾蒙爆棚,成熟中混著玩世不恭的邪氣。
他沒再說話,專心開車。
因爲之前下病牀、走了和上車都動作太猛以助於好幾處傷口都撕裂的樓鬱霆,這時候才緩過來。
他掀開沉重的眼皮:“小書瞭解我的性格,知道我一旦發現她有想離開的念頭,就絕不會讓她輕易地就能離開。她既然是先把行李轉移出去、又計劃得這麼周密,她不管是出境還是去其他城市,一定會選擇速戰速決、不會拖泥帶水。”
說到後來,樓鬱霆的聲音弱下去,他緩了會兒才繼續:“她7年前離開的時候,在法國待得最久,那麼她對法國也最爲熟悉。”
鍾離見他說話都艱難,連忙接了話:“可是我們能想到,書書肯定也會考慮到。按照她那鬼靈精的性格,她不見得會去法國。”
“她會去。”樓鬱霆按著自己的右腿,繼續,“她雖然不會去以前生活得最久的nantes,但是她一定會去法國。因爲…因爲她現在帶著女兒,她會盡量選擇一個自己熟悉的地方、規避可能出現的風險。”
鍾離立即領會到了樓鬱霆的意思:“好,那我馬上查一下今晚飛往法國的所有航班!並讓兩撥人分別在兩個機場守著!”
…
酈城江北機場。
穿著最普通的牛仔褲和白色t恤、外加一件灰粉色防曬衫的元書,頭上戴著一頂白色漁夫帽、又戴了一架將臉蛋遮去大半的僞近視眼鏡,做了最不不起眼的打扮。
低頭看了眼懷中睡得極其不安穩、圓嘟嘟的小臉蛋兒都被揹帶的邊緣擠壓得有些變形的綿綿,元書微彎了彎脣,從手提包裡拿出一應證件後,這才一手拖著綿綿的小屁股、一手推著行李車,往機場大廳深處而去。
除了在檢驗證件和核對本人的時候,工作人員多盯了兩眼刻意化過妝的元書,其他人都沒有將元書認出來。
辦了行李託運以後,元書在看了眼腕錶,找了個候機室最邊緣最角落的位置坐下,等待。
原本以爲綿綿不會醒,哪知道元書坐下的時候,因爲太過擔心被認出來而過於緊張,將綿綿吊在揹帶外面的一隻小肥腿給磕在了椅子上。
綿綿撇了撇嘴,眼看就要哭出來,元書情急之下,趕緊捂住她的小嘴巴,低下頭在她耳邊輕輕哄她:“綿綿,別哭別哭,我剛剛是不小心的,不是故意要弄到你,你給媽媽哥面子,少哭一次,後面等我們到新家了,我給你多買一袋你喜歡的糖果,好嗎?”
綿綿的水噠噠的、像把小扇子的睫毛顫了顫,慢慢睜開眼睛來。
她習慣性地是醒過來後要伸個小懶腰的,結果現在做這個動作,才發現自己的兩隻小手被束縛了,根本擡不起來。
她茫然地偏過頭去,下巴越過揹帶邊緣,睨著黑亮圓的大眼睛想去看自己的小手,結果看不到,她就努力地往上擡,胖乎乎的手指頭抓了抓……還是很茫然,她於是擡起頭,眨巴著一雙溼漉漉的大眼睛看著元書。
元書也眨了眨眼睛,只是笑。
綿綿癟癟嘴,剛睡醒的小奶音聽著特別委屈巴巴的:“麻麻,眼睛有點癢癢的,可我的手抓不到眼睛。”
“那怎麼辦呢?綿綿,你可以自己想辦法解決這件事麼?”元書不幫她弄,也無奈地撇撇嘴。
綿綿想了想,用力地眨了眨眼睛,可還是癢癢的。
她又想了想,然後將整張臉都埋進元書的胸懷裡,在元書的衣服上用力地蹭來蹭去、拱來拱去。
她頭上的兩隻小辮子,因爲她的動作左右甩啊甩的,全都掃在元書臉上,弄得元書的臉也被掃得好癢。
元書有點後悔:早知道擡手給綿綿擦一下就好了,非要給綿綿挖坑,也給自己挖坑。
綿綿蹭完了,眼睛終於舒服了,這才仰起小腦袋看著元書:“麻麻,我想尿尿。”
“……”元書看著遠在另一邊的廁所和廁所前的人來人往,有點猶豫,“綿綿,可以憋一下麼?”
綿綿用力地搖頭,委屈:“憋不了了,就快拉出來了…”
元書有點後悔沒有給綿綿弄一個尿不溼:因爲林媽之前說過,綿綿是女孩子,用尿不溼給她捂著不太好,所以元書一直沒怎麼給綿綿用。
想著等會在飛機上可能會不方便,元書還是起身,將手提包中備用的那個尿不溼拿出來,帶著綿綿去了廁所。
綿綿特別喜歡尿不溼,一見元書拿出來,她兩條小肥腿興奮地晃來晃去:“麻麻,給我拿給我拿。”
元書趕緊將尿不溼遞給她,並輕聲叮囑她:“不是答應過麻麻,不要說話更不要大聲說話麼?”
綿綿不好意思地眨了眨眼睛,然後緊緊抓著尿不溼,抿著小嘴巴滿足地笑。
…
元書自己沒有發現,她剛帶著綿綿走到廁所門口,冷汗涔涔的樓鬱霆,就被鍾離用輪椅推著,出現在了候機室。
鍾離掃視了圈,一眼就發現了身姿窈窕還帶著個孩子的元書。
鍾離激動:“哥,這周圍我已經讓人圍起來了,我是現在就去把書書逮過來?”
樓鬱霆一瞬不瞬地望著廁所門口:“不,等她出來。”
正文 366 樓鬱霆說:我沒有兇媽媽,我在教育她。(3000字1)
等著?
鍾離猶豫了下:“哥,這都看到人了,還等著?要是等會兒再給跑了……”
“我何嘗不想立刻扣住她的手腕叫她再也逃不出我的掌心!”樓鬱霆壓抑著越加焦灼的情緒,頓了頓後才平復下來,掃了眼周遭的人來人往,繼續,“可這裡人多眼雜,小書本身就是話題人物、更何況她現在還帶著不能被曝光的、我家那個小姑娘。”
樓鬱霆的話說了一半,但鍾離立刻懂了:“這裡不是vip候機室,是我疏忽了這一點。如果今晚我們處理不當引起了注意和圍觀,勢必會給書書和你家小姑娘造成不必要的輿/論傷害。”
他們一口一個“我家小姑娘”、“你家小姑娘”,讓後來剛過來本準備和他們說話的莫寒宵,聽得一陣牙酸,頓時沒了說話的***,便掀眸散漫掃視達。
結果一擡眸,就看見戴著帽子、在胸前背了個娃娃的元書,正低著頭從廁所門口出來。
不過她沒有朝她原來所坐的座位這邊而來,似乎是時間已經到了,準備登機了擼。
莫寒宵偏頭去看身邊的樓鬱霆,堪堪看到他原本隨意搭在輪椅扶手上的手指驟然捏緊,甚至聽到他的氣息重重地沉了下去。
樓鬱霆雙手撐在輪椅扶手上,一個借力霍地站起身,他身上穿著的那條被剪一大塊的病服長褲洞裡露出來的紗布,上面的紅色幾乎是在他站起來的同時就蔓延開來一大圈。
……
元書在廁所給綿綿洗了手,但人多眼雜沒敢在廁所多呆,所以三兩下將綿綿綁好後就帶著人出來了。
樓鬱霆穿著一身病服、瘸著腿紅著眼往她這邊走的時候,她正埋著頭從揹帶自帶的口袋裡拿出紙巾,一邊向前走一邊捉著綿綿的一隻溼漉漉的小肥手在仔細地擦著。
結果冷不丁的,一堵暗影快速地籠罩過來並停在了她的面前。
元書一愣,心裡咯噔一下,沒有擡起頭。
綿綿的後背被撞了,她擰了擰小眉頭,本想轉過身去看,卻發現自己現在被捆著沒辦法轉身,於是就使勁兒地向後仰腦袋、瞪大著一雙本就黑亮渾圓的眼睛,想要去看……
元書眼疾手快地擡起手,摸住綿綿的後腦勺就往自己胸前扣壓。
與此同時,她仍舊保持著低著頭的姿勢沒有變,腳步一轉,默不吭聲地就想要繞開面前這堵“牆”。
“……”樓鬱霆心口一梗,明知道元書已經不再可能逃得出自己的掌心了,可在元書轉身想要錯開他的那一刻,他還是近乎驚慌失措地傾身過去,一把就將元書的手腕給緊緊攥住了!
手腕被扣住的那一刻,那種熟悉的力道和熟悉的觸感還有那熟悉的溫度和氣勢,頓時坐實了元書沒有擡頭去確認之前的猜測。
自己確實是,被樓鬱霆給逮住了。
元書閉上眼睛,沒有動。
樓鬱霆也就紅著眼溼著眼,臉色蒼白氣息粗重的看著元書。
在這短暫的靜默裡,綿綿眨了眨圓溜溜的大眼睛,一會兒看看樓鬱霆一會兒看看元書,最後她轉向樓鬱霆,擡起那隻還溼漉漉的小肥手朝樓鬱霆揮了揮,甜甜地笑,糯糯地叫他:“樓鼠鼠。”
“……”元書咬脣。
而臉部肌肉緊繃到極致的樓鬱霆,在聽到綿綿這糯甜的奶音後,瞳眸微縮了縮,忙竭盡所能地調整了表情,才自認爲笑著地轉向綿綿,但梗了梗,一時居然不知道該怎麼迴應。
他就只有僵著臉“笑了”會兒,然後轉向將自己的整張臉蛋都埋進帽子裡的元書:“小書,都到這種時候了,你還要走,嗯?”
元書緩緩睜開眼睛,抿了抿脣後冷聲:“這位先生,你能先放開我,咱們再說話麼?”
“我不放!”幾乎是在元書的話音落下的同時,樓鬱霆立刻嘶啞著嗓音低吼出聲。
因爲理虧因爲焦灼,他聲音中的顫抖,越發地明顯。
綿綿抓著元書的衣服,將圓嘟嘟白嫩嫩的臉蛋貼在元書胸前,委屈巴巴地跟樓鬱霆說:“樓鼠鼠,你是男孩子,你不要兇我麻麻好不好?”
聞言,樓鬱霆身子一僵,默了默後他擡手輕捏了捏綿綿的小手指頭:“我沒有兇媽媽,我只是在…教育她。你不要誤會,嗯?”
“……”元書的眉尾控制不住地輕抽了抽,一時沒忍住,擡頭盯了眼樓鬱霆。
她這才發現,樓鬱霆滿頭是汗,臉色蒼白得像……林正英電影裡的殭屍。
“麻麻,什麼是教育?”綿綿迷茫地看向元書,卻剛好看到元書瞪著樓鬱霆。
綿綿對這個眼神是熟悉的,以前她做錯事的時候,元書也會這樣瞪她。
是以綿綿癟了癟嘴:“哼,樓鼠鼠沒有兇麻麻!麻麻,你在和樓鼠鼠吵架對不對?”
看到綿綿撅著的小嘴,元書心裡突突一跳,生怕這個有時候會突然愛講道理的小姑娘突然搬出萱萱平時教她的那一套,所以趕緊彎脣笑,笑得瞇起眼睛:“
怎麼會呢,我怎麼會和樓鼠鼠吵架。綿綿,你想太多了。”
“麻麻,你騙我。”綿綿使勁兒地搖腦袋,本來被元書這樣帶著折騰了這麼久就有小情緒,這下癟著小嘴吧,眼看就滾金豆子了。
綿綿一般情況下不哭,但一哭起來就會有點驚天動地。
所以元書眼看綿綿這個架勢,怕她一哭就徹底引起了周圍人的注意,急忙往周圍望了眼,想找個隱蔽的角落、方便隱蔽地哄好綿綿,而不暴露。
而就是在這時候,樓鬱霆有些費力地舉起元書被扣著手腕的那隻手到綿綿眼前:“我和媽媽真的沒有吵架,你看,我們不是牽著手嗎?牽著手的人,是互相愛著對方的,不會吵架。”
頓了頓,樓鬱霆看著元書的眼睛,啞聲問:“小書,你說呢?”
綿綿將信將疑,跟樓鬱霆一樣,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著元書。
“……”元書垂在身側的手捏成拳頭,對著綿綿笑,“對啊,你樓叔叔說得對。”
頓了頓,元書又轉向樓鬱霆,咬牙切齒地笑著補充:“我們怎麼會是吵架的關係呢,是吧,樓、先、生。”
樓鬱霆瞥了眼正目不轉睛看著自己的綿綿,也強撐笑顏:“嗯,不是。我們是一家三口的關係。”
“……”元書猛地咬住脣,本想回話,可看到綿綿這個鬼靈精正在聚精會神地聽、而且樓鬱霆這樣高挺的一個男人卻穿著這樣一身破破爛爛的病服、實在是太過引人注目了,便也不再說話,只低著頭沉默。
強撐了這麼久,樓鬱霆自覺一雙眼睛視物都有些模糊了,知道自己可能堅持不了太久,於是又將元書的手攥緊了分,丟掉所有的驕傲和自尊,明明白白地懇求:“小書,不論是7年前的事情,還是3年前的事情,不論是我懷疑你與席幕臣的事情,還是我維護陸司煙的事情,都是…都是我樓鬱霆錯了,是我錯……”
樓鬱霆的話沒說完,元書只覺得手腕上一鬆,她愕然擡眸去看的時候,眼前那原本挺拔的身子一歪,緊接著就聽到重物砸在地上的悶聲。
樓鬱霆倒了,後腦勺重重地砸在了大理石鋪就的冰冷地面上。
他腿上的紗布幾乎已經染紅,面色煞白的他閉著雙眼,再沒動了。
周圍有女人尖叫了聲的時候,鍾離和莫寒宵同時以箭步的速度衝了過來,一左一右地將樓鬱霆架了起來,轉身就往出口的方向狂奔。
而元書望著平日裡高高在上的男人,此刻卻被鍾離和莫寒宵像拖一隻綿軟的麻布口袋一樣拖走的時候,全身都僵住,大腦一片空白,可心上的疼痛、卻像是有人在一刀一刀地剜。
心上的肉被剜走得越多,沒有更痛,反而麻木得近乎空茫。
元書在原地站了好久,直到一直抓著她的衣服不放手的綿綿,淚眼巴巴地輕聲叫了句“麻麻”,她才驟然回神。
倉惶四顧,元書這才發現剛纔的變故,已經使得很多人都站在一邊,開始打量她。
甚至有人在輕聲議論。
“剛纔這個昏倒男人好眼熟啊,有沒有?”
“對對對!我也覺得好眼熟!”
“不止這個男人眼熟吧?我看這個帶著孩子的女人也蠻眼熟的,長得特別像元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