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的媽媽已經死了?
我愣了一下,不知道該怎麼向他解釋,想了想又問道:“你……你爸爸呢?”
男孩瞪著大眼,咬著手指頭說:“爸爸在上班,下了班他就來接我。”
我追問道:“上班,你爸爸在哪上班?”
他一指窗戶:“對面那個樓。”
在醫院上班嗎,難怪小男孩會在醫院。
我嘆了口氣,牽起男孩的小手,說:“我帶你去找爸爸。”
小男孩一點頭,乖巧的跟著我下樓。
很快的,我領著小男孩出了住院樓,正要帶著男孩過去對面的樓上,遠遠地,走過來一個有些面熟的女醫生。
我還以爲是眼花了,輕輕揉了揉眼,再次朝她看去。
女醫生也注意到了我,隔著很遠就吃驚的喊道:“9527!”
聽到她嘴裡的稱呼,我終於確定沒認錯人。
這個女醫生是王先知的人,後來被小李醫生調走的那個,之前還幫著我去水池拿到了王先知的手下名單,好像是姓趙。
看著她越走越近,我驚喜的道:“趙醫生,你怎麼在這裡?”
趙醫生一笑,說道:“從精神病院出來,我就被調到這裡了。你呢,一個人在這裡幹嘛?”
我剛想解釋,話沒出口,忽然就怔住了。
她說我……一個人?
忽然間,我的背後冒出了絲絲寒氣,低頭一看,和我牽著手的小男孩人間蒸發,早就不見了蹤跡……
我打個寒顫,震驚的呆愣在原地。
趙醫生疑惑的道:“想什麼呢?”
我恍然回過神來,問道:“你聽沒聽過一個叫李琴的女人?”
趙醫生略微一想,說道:“是一個醫生的妻子,前些天帶著兒子來醫院,半路出了車禍,母子倆都死了。”
我聽完皺起了眉,剛纔那個小男孩應該就是車禍中死去的孩子,但那個女鬼是怎麼回事,爲什麼要拐帶另一個鬼魂?
我百思不得其解,乾脆不再耗費腦細胞了,朝趙醫生一笑,說:“現在我在檔案室工作,以後我們可能會經常見面。”
趙醫生臉上露出一個笑容,說:“世事難料啊,當初你是我的病人,現在居然成了我的同事。我調走之後精神病院裡發生了什麼,小李大夫好像也死了?”
我感慨一嘆,找了個沒人的地方,將精神病院裡的事情和她說了一遍,又說了在火葬場遇到章子的事情。
她聽後一陣躊躇,猶豫了半天,輕聲說道:“章寅好像是和小李大夫一夥的。”
我聽後微微一愣,不敢置信道:“不可能!”
趙醫生苦笑說:“信不信隨你,先聽我說完。當初先知活著的時候發現他有些古怪,讓我查一下他,結果我什麼也沒查到。因爲,他的家人在他入院的當天就搬了家。
我感覺很奇怪,就跟蹤了他一段時間,你猜我看到了什麼?”
我將信將疑道:“看到他和小李大夫在一起?”
趙醫生搖搖頭,說:“不,我看到他偷偷去見一個醫生,那個醫生對他的態度很恭敬,但是——那個醫生根本就不是先知的人,也不屬於瘋人院裡的任何一個勢力。
剛纔聽你說了小李大夫的事,我懷疑起那個醫生是小李大夫的人。”
我一陣失神,想了會兒,搖頭說:“醫護人員中不可能有小李大夫的同夥,他不相信任何人,所有壞事都是他親力親爲。”
趙醫生見我不信,嘆氣一聲,說:“那你怎麼解釋我看到的,而且先知策劃的逃亡計劃,只有章寅一個人逃了出去,負責攔他的人又恰好是小李大夫帶隊。”
我怎麼也不願相信章子是臥底,替他開脫道:“也許章子有自己的逃跑計劃,那個醫生是他的暗子。”
趙醫生神色古怪的說:“恐怕沒那麼簡單,要不然他也不會找上你了。”
我驚愕道:“這話怎麼說?”
趙醫生瞥我一眼,說:“你不會以爲真的是湊巧,他纔去到了你工作的火葬場吧?”
我笑道:“我們不也遇到了麼,難道這不是湊巧麼?”
她攏了攏額前髮絲,有些急躁的說道:“不一樣,市裡的醫院總共就那麼幾家,你去別的醫院雖然碰不到我,但有可能碰上花姐,就是幫過你的那個護士。
你工作的地方可就不同了,不調查你的底細,是絕對找不到那裡的。”
聽她一說,我心裡有些動搖,呢喃說:“他已經逃出去了,還找我做什麼……”
趙醫生搖搖頭,說:“那我就不知道了,反正章寅絕對有問題,不信的話你可以打一下他的電話,要是他沒問題,電話肯定打得通。”
我猶豫了會兒,拿出手機撥通了章子的手機號,電話裡傳出了“您撥打的號碼是空號,請查詢後再撥”的提示音。
掛斷電話,我滿心茫然。
難道章子真的有問題?
章子留給我最深的印象是他趨利避害的本事,火葬場鬧鬼,待在裡面隨時會喪命,他沒道理從精神病院出來後去到一個更危險的地方。
我越想越覺得奇怪,腦子裡過了一遍他在火葬場裡的表現,一顆心不由得漸漸變涼。
在火葬場後山,他好像並不懼怕木屋前熬湯的老頭,還犀利的道出了老頭是鬼魂的事情。但到了他被鬼魂搶走鞋子時,他卻表現出了普通人一樣的畏懼,這種反差……他故意演出來的!
章子絕對不是普通人!
他在火葬場裡和我的接觸不多,應該不是衝著我去的。
那麼,他的目的就只能是十大兇地了,有可能他還隸屬製造出十大兇地的那個勢力。
我懊惱的抓了抓頭髮,後悔沒有早一點發現他的古怪,現在他跑的無影無蹤,想要追查也沒了線索。
趙醫生看了看我的臉色,表情略微放鬆了些,說:“看來你已經想明白了,以後遇上他小心點就行。”
我點頭說:“謝謝你的提醒,對了,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趙醫生一笑,說:“我叫趙靈芝,叫我靈芝就行。”
我不好意思的笑笑,聽到她繼續說:“先知是我和花姐的恩人,沒有他,我和花姐早就死了。你是繼承了先知意志的人,沒必要和我們見外。”
我不知道自己怎麼就繼承了王先知的意志,無語了片刻,說道:“瘋人院已經恢復了正常,王先知也已經死了,你們可以開始自己的生活了。”
趙靈芝感慨的說道:“沒了目標,總感覺心裡空蕩蕩的……”
我心中一動,連忙說:“你很無聊麼,幫我打聽個人怎麼樣?”
她眼前一亮,說:“什麼人?”
我解釋說:“那個人我不認識,只知道她和這個醫院有些關係,這是她的照片。”
我說著拿出了照片,趙靈芝接過去仔細看了看,將紅衣女鬼的模樣記在了腦子裡,又把照片遞還給我,微笑說:“有點難度,不過正好,總算有新任務了。”
我欣喜的道:“那就麻煩你了,對了,你現在什麼崗位,我去哪找你?”
她有氣無力的說道:“幫一些重病號做心理輔導,辦公室在體檢樓五樓。”
我笑了笑,安慰她道:“還不錯啊,起碼不會很累,左右我也沒事,帶我去你那兒認認門吧。”
她嗯了聲,領著我來到了體檢樓上,今天做體檢的人不少,幾乎每層的走廊上都有奔走的人影。
跟著趙靈芝來到五樓,她指著樓道右邊的第一個房間說:“就是這裡了,進去坐坐吧。”
我點了點頭,和她來到門口,門一拉開,一個坐在輪椅上的病人突兀的闖進了我中。
病人腳上綁著繃帶,左邊的臉燙傷了一大片,燙傷的皮膚凹凸扭曲,跟核桃仁一樣,看起來十分恐怖。
趙靈芝朝我微微點頭,示意我沒有關係,率先走進了屋裡,朝病人笑道:“怎麼樣,最近沒再做噩夢了吧?”
病人擠出一個笑容,卻扯動了臉上的傷,疼得吸了口涼氣,說:“沒……沒有再做噩夢,就是晚上睡覺之前,總覺得……總覺得有雙眼睛盯著我……”
他求助的朝趙靈芝看去,趙靈芝眉頭一皺,問道:“只有晚上的時候嗎,白天睡覺的時候有沒有這種感覺?”
病人搖搖頭:“沒有。”
趙靈芝沉思了片刻,說道:“今晚我看著你睡,你試試還有沒有那種感覺。”
“麻煩你了。”
病人道謝一聲,伐動著輪椅出了門,我走過去帶上了門,回過身問道:“這個病人是怎麼傷的?”
“被蒸汽燙傷,從機器上摔了下來。”
趙靈芝搖頭嘆氣道:“唉,進來醫院之後,他每天都會做同一個噩夢,夢到蒸汽變成一個拿著手術刀的人來殺他。給他注意了一個星期的心理輔導,情況纔好了一些。”
我吃了一驚,追問道:“拿手術刀的人,那個人長什麼樣子?”
趙靈芝一愣,笑道:“夢裡的人哪能看清楚長什麼樣,不過他說那個人穿著白衣服,又拿著手術刀,大概夢到的是個醫生吧。”
忽然間,我遍體生寒,顫聲問道:“他夢裡的那個人,是不是每次都拿著手術刀在他脖子上比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