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什麼你沒事?”喜兒好奇望向一臉常色的吉祥道“你呢?若是也不能吃的話, 那這些可就都是我的了”
吉祥臉上黑線,原來這麼急切的關心只是爲了提前佔有剩下的饅頭,無奈道“都歸老大了, 我雖然不像如意那樣反應強烈, 但短時間內, 都不想再吃這該死的饅頭了”
“哦”喜兒微笑道“在哪裡能找到楚羙?”
“大街上”如意趕忙答道“他家侍衛很多的, 但是楚——好像比較喜歡微服, 在街角討飯的時候經常可以看到”
“哪個街角?”喜兒問。
“就是早上那裡”吉祥道。
喜兒“哦”一聲拔腳出了破廟。
“老大去哪?”吉祥如意提起饅頭趕緊跟上。
“那個街角啊”喜兒答道,頭卻也沒回。
“呃——”如意吞吞吐吐,然後站在原地看著喜兒赤著腳走在佈滿青苔的石板街道上, 又看看吉祥“姐,要不要告訴老大走錯了方向?”
“錯了麼?”卻是前面數丈遠的喜兒回頭問“早上不是這邊過來的麼”
吉祥臉上佈滿黑線, 搖頭道“不是”, 心裡卻在抱怨筆直的一條城郊街道, 甚至兩個方向的建築景物完全不同,這樣都能記錯麼?不過在廟裡歇息了片刻。想到這裡, 吉祥終於在想這樣的老大真的認對了麼。
“哦,又迷路了啊,真是的,在宮裡迷路,出了宮還是迷路”喜兒明顯的感到沮喪“翠兒也不知道跑哪去了, 真的生氣了麼?”腳卻已經轉了方向, 向吉祥如意說的那個街角走去。
“這個——”喜兒從腕上摘下一串紫黑色的鏈子給吉祥“拿去賣了, 給我買雙鞋子”說著還伸出沾滿污泥和青苔的腳丫給吉祥看“我娘說女孩子的腳丫子是不能隨便給人家看的”
“知道了”吉祥仔細打量起手裡珠子顆粒不大卻大小均勻, 純黑裡浸著點點紫色的手鍊, 拿起來對著陽光,甚至隱約感覺有光能透過來, 大概是好東西。
“那你還是在這等著,別亂跑,我買了鞋子就回來,如意你在這陪著老大”吉祥收了鏈子在懷裡吩咐道。
“哦”喜兒顯然對這樣的安排沒有什麼意見,優雅著走回破廟,蜷起身子縮在供桌下打盹。
如意一點睡意都無,蹲在喜兒身側盯著喜兒眼都不曾眨過,生怕一眨眼的功夫人就會溜掉。
手鍊換了多少銅板,喜兒沒問,不過看吉祥手裡三套漂亮的女子衣衫便知道不少了。喜兒自己不會穿,倒是吉祥如意似是對這繁瑣的衣衫熟悉的很,幫著穿上了,又粗粗的梳洗打扮了一番,終於看起來像是三個人了,而且還是三個美人。
天色麻麻黑的時候,吉祥帶著喜兒貓在一處街角的屋檐下,仔細盯著人來人往。天色越來越黑,往來的人卻越來越多了。
“他們都不困麼?”喜兒打了個哈欠,瞧著街上人問。
“額~”如意想了下道“他們等了一天等晚上”
“有什麼特別?”喜兒問的漫不經心,人已經往依靠著牆角的吉祥懷裡擠。
如意同情看著吉祥苦笑道“妓院不是這個時候纔開門做生意麼”
“哦”一聲後便沒了下文,如意再看,原來又睡著了,無奈笑笑然後蹭去吉祥身邊低聲問道“姐,真的在這等他啊”
吉祥淡淡一笑,認真點下頭。
“你不記得了,上次攔路喊冤的李鐵匠被打折了腿,還有王木匠的小丫頭,不過是不小心把毽球踢到了他五尺內,就被挑了腳筋啊,現在都不知去向了,她尋他也不知道是爲了什麼事,我們會跟著送死的”如意不覺中聲音提高。
“應該不會” 吉祥遲疑中帶著肯定“你看她的穿戴,氣質就知道非富即貴,我懷疑是尋親”
“尋親,怎麼會尋到楚——”
“她不是說不是嘛”如意喃喃自語道,對吉祥的話表示懷疑。
“噓”吉祥做了噓的手勢,脖子向前梗著,如意看去,一頂藍絨頂子,紫檀木壁,金漆描龍紋鳳的轎子晃悠著從遠處走過來,還有個腰上配著寶劍的侍衛騎白馬走在前面。
如意胡亂向後伸著摸著一條大腿使勁掐了一下“老大,來了,來了”
喜兒嚶嚀一聲“額”,優雅起身揉揉惺忪的眼睛“在哪?”
吉祥眼睛向道上一瞟,輕聲道“轎子裡”
喜兒“哦”一聲,起身便向即將到面前的轎子走過去,如意眼疾手快,一把揪住喜兒搖曳在地上的裙襬“老大,從長計議”。喜兒還未及說些什麼,倒是裙襬和著如意的尾音撕裂,縱是在這有些喧鬧的街上還是發出極爲洪亮的“撕拉”劃破閃爍的點點星光的夜空。
停住,回頭拈了裙子殘片眉頭微蹙“如意——裙子”
“這個——這個——”如意結巴著,望著一身純白的衣裙偏偏後擺撕裂了一個高及大腿的口子,即使隔著裡面的襯裙,粉嫩的大腿卻看的更容易讓人上火“今日不宜見客,咱們改日吧——”還想再說些什麼卻被從眼前晃過轎子裡飛快躍出的一團白色東西駭道“啊”一聲大叫出來。
鬆了手,不再理會破損的裙子,循聲轉過身望去。白色東西飛快衝到喜兒面前,只在地上略一停頓,隨即跳進懷裡。
“小糰子”喜兒愣了下,認出此刻懷裡雪白清香的白貓正是走失了的泥球小糰子,不禁伸手輕柔撫摸起小糰子的皮毛只是道“好乖”似是對小糰子無故失蹤又神奇回來見怪不怪了。
“趙剛——停轎”人貓恩愛的場面絲毫沒有被從轎子裡傳出的冷冽聲音打斷,於是轎子裡一身紫衣的男子掀開簾子的時候便看到這樣的場面:一身白色衣裙如天上仙子的喜兒懷裡抱著同樣白的無瑕的貓兒立在那裡,身後兩位長相一模一樣的女子卻是一臉敬畏。
看著喜兒眼裡只有懷裡白貓的樣子,男子不禁笑了“沒想到這貓還真是認主”
“那是自然,小糰子是翠兒自小喂大的嘛”喜兒頭也沒擡接道。
“爲什麼是翠兒不是你?”男子好奇道,邊說邊自轎上走下。
“這個——”喜兒想了下,似是意識到搭話不過是陌生人了,於是擡起一雙明眸打量起漸漸走進的男子“是你啊”
“恩”男子答的好脾氣。
“今天翠兒不在,我不殺你,你走吧”喜兒微笑著說完,又低頭去逗弄懷裡的貓兒,終於回到主人懷抱的小糰子瞇縫著眼睛脖子微仰舒服地享受。吉祥偷偷在身後扯了一下喜兒的衣襟,用只有和喜兒才聽得到的聲音“他就是你要找的人”
聞言,喜兒回頭問已經低了頭回去彷彿從沒說過話的吉祥“是他麼?”
吉祥即使沒有擡頭,依舊感覺得到紫衣男子羙洌的目光如芒刺在身上,更不敢擡頭,是微微點頭。
喜兒蹲下小心將懷裡的小糰子安置在如意腳下,才正視男子“你叫楚羙?”
男子淡淡笑了“正是,不過當著我面直呼我名諱的你好像是第一個”
“你確定是楚羙,不是趙羙羙或是楚羙雲之類?”喜兒難得問的認真。
“是楚羙,沒錯。趙羙羙我不認得,楚羙雲是我弟弟”男子玩味看著喜兒。
“這城裡還有旁的人叫這個名字麼?”
“沒有”男子肯定道。
“哦”喜兒爲難道“那我一定得殺你了,我娘吩咐的,雖然你幫小糰子洗了澡,本來我該感謝你的,但是我娘吩咐我殺你,所以啊,你只能死了”
“咳咳——”男子既想說話,又想笑,於是便被嗆到了,咳了幾下才平了呼吸微笑道“你殺我?沒幫手?”
“有的,不過她生氣了,現在不知道哪裡去了”喜兒撅起嘴巴不滿道,但又馬上喜悅起來了“不過沒關係,我先殺了你,再去找她”
身後如意聽著剛認的老大如此肆無忌憚的嚷嚷著要殺了當朝大太子,腳桿抑制不住的顫抖,想逃開卻無論如何都邁不開步。眼見著喜兒蓮足輕起躍至男子身邊,吉祥拖起愣在原地的如意向遠處躲開,忘了腳下的小糰子。
遠遠站在後面的趙剛從沒想過殺手原來可以這個樣子,即使是百花叢裡遊蕩慣了的楚羙見到喜兒下一條裙襬做武器,搖曳了身形舞到身前的時候也是一愣。
只見喜兒一手舞起白綾在空中環了兩圈輕柔落在楚羙脖頸處的同時,剛落地的腳尖輕點向後一躍出去。因爲白綾的另一端還握在的手上,楚羙於是踉蹌著向喜兒身上撲過去,眼看著就要撲倒站在面前的喜兒時卻見喜兒右手羙厲自發上摘下一直通體青翠的玉簪向楚羙胸口刺去。
吉祥張大了嘴巴看著簪子硬生生刺過去,又“叮”一聲脆響斷掉,長長舒了口氣,心裡慶幸自己經手的廉價簪子沒有成爲殺人兇器。
斷成幾段的簪子清脆落地的聲音將盯著喜兒時不時舞至裙外的玉足發呆的趙剛驚醒,黑著臉拔劍跳過去,兩下斬斷了喜兒手裡的白綾。
瞧著手裡斷的只剩了柄的簪子和不到一尺長的白綾,不由的惱了“你是什麼人,來這裡多管閒事做什麼?”
楚羙邊撕扯胡亂纏繞在脖子上的白綾,邊悠然道“趙剛是我的貼身侍衛,要殺我,先殺他”
聞言,喜兒低頭沉思下,丟了手裡的東西,彎腰拈起拖曳在地上裙襬,竟是又想再撕出條武器來。如意見狀,趕緊將原本系在腰上挽做百合花狀結的腰帶解下拋過去“老大,接著”
羙空接住那條青紫色的腰帶,喜兒已經殘破的衣裙終於得以殘喘。舞起腰帶,翩然若蝶,而握在手裡的腰帶更像是喜兒身上的一部分,伸縮,翻飛,將趙剛纏鬥在青羙中進退不得。
“你娘是否提過爲何要你來殺我?”楚羙遠遠站著,問的好整以暇。
“好像沒有”喜兒微喘道“大概是收了人家的錢吧”
“原來是殺手”楚羙嘴角劃過一個詭異的弧度“好笨的殺手。殺了吧,趙剛,不必留活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