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可可皺了皺鼻子,瞪了翟南一眼。不客氣的坐了上去。
翟南切身體會到剛剛於可可載著他的痛苦了。
於可可側身坐在女士公主車的後座,雙手撐在後座上保持著平衡,她聞到了翟南身上傳來的帶著一點香皂的味道。
想起了剛剛翟南坐在她身後,肯定也這樣聞到了她自己身上的味道,白皙光潔的臉頰開始泛起了一絲羞澀赧然。她決定從此以後,再也不騎車帶翟南了。
馮斌斌沒睡懶覺的習慣,早上起來穿著練功服出去打了會拳,接著回來吃小姨做的早餐,之後看了十分鐘的都市報,十分鐘的國內新聞。
時間七點半不到。
於可可打電話來叫他出去。
馮斌斌給小姨打了一聲招呼,到樓下推出了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騎過的山地自行車,出了市委大院。
馮斌斌家背景深厚家境殷實,可家教使然,他和他妹妹從不嬌貴顯擺,穿的衣服都是一些大衆品牌,出行一般是都是靠兩條腿,偶爾有急事會打打車,馮斌斌僅有的一次例外還是怕翟南出事,爲了趕去翟南家而讓姨夫派了他的私車。
翟南看到馮斌斌騎著山地自行車出來,問道:“怎麼以前都沒見你騎過?”
馮斌斌說道:“騎車有什麼好的,還不如走路踏實。如果不是上個學期可可說放假的時候要騎車去郊外轉轉,我也不會買。”
“我不懂你們的關係了。”翟南苦笑。馮斌斌和於可可兩兄妹在學校裡基本沒說過話,經常有意無意的相互避開,住的地方又不在一起,放學各自回各自的住的地方。可私下裡又不避諱,還經常一起出去郊遊。這算什麼?
“嘿,其實說起來也沒什麼。我最開始的打算就是平平淡淡的過完高中而已,和可可的關係很可能引起不必要的關注,還有其他麻煩。”
翟南想了想,確實如馮斌斌說的那樣,高一的兩個學期馮斌斌都一直過得沒有任何閃光點,可是一旦知道和於可可的關係,那麼馮斌斌再一直考全班倒數第一肯定會讓很多人拿他和於可可的優異做對比。
馮斌斌的山地自行車沒有後座,想把所有煩惱全部轉嫁到馮斌斌身上,以便自己能單獨騎車的於可可早就知道結果,表面上很平靜,心裡卻有一點點報復的愉悅悄然滋長。
讓翟南繼續載著自己,充分體會自己剛剛經歷的痛苦折磨,這種建立在他人痛苦之上的快樂實在不錯。雖然翟南已經載了她一路,但顯然這一點點時間產生的快樂不夠多。
馮斌斌沒想太多,看到了翟南載著於可可,笑道:“要不我倆換換,我妹妹很重的。”
“馮斌斌!”居然敢說我重!是可忍孰不可忍。
“天氣真好。你們慢慢來我先走了。”
翟南看著騎著自行車開溜的馮斌斌,充滿了無奈。小聲的對身後的於可可道:“抓穩了。”
“嗯。”
騎著自行車沿著城市的主幹道向著東郊行去,三人眼前的視野裡逐漸填滿了連綿起伏的羣山、青山之上蔥翠濃密的綠色、澄淨的藍天白雲。
“馮斌斌,我們騎車到哪裡啊?”對於美好的景色翟南的體會不如馮斌斌和於可可那麼深切,不過足夠的新奇還是恰到好處的勾起了他的興趣。
“誰知道啊?我們對這裡又不熟。”馮斌斌回了一句。
“……”不熟還敢說是出來踏青?翟南的語言已經無法形容心裡的糾結。
“是一個不知道名字的地方。”於可可猜翟南誤會了,補充了一句。
“這還差不多。”
於可可和馮斌斌上個暑期幾乎把路北這個小城市的郊區逛了一遍,騎行雖然算不上什麼特別的愛好,但是這裡的自然風景和從小長大的上京有很大不同,確實有許多吸引他們的地方。
翟南在路北市生活了十多年,除了上次溫美清出事打車去了南郊以外,從未出過市區,對於市區外一點不熟。
騎行了十多分鐘,到了一個依山傍水的河灘,這裡四處都沒有人家,斜後方是剛剛下來的城市公路。河灘上散亂著大大小小形狀不一的鵝卵石,間或長著一堆亂蓬蓬的雜草。有一些用石頭堆起來的小竈,看上去偶爾會有人來這裡野炊。
“這地方怎麼樣?”馮斌斌道。
“還好。不過來這裡郊遊至少得帶點吃的吧?”翟南疑道。
“我帶了啊。”馮斌斌從身上抽出了一個打火機、一個塑料袋裡面裝著好像烹飪時用的作料,鹽、味精、胡椒粉、醬油之類的東西。
翟南哭笑不得,瞬間想明白,驚愕的道:“你難道想在這裡找食物,自給自足?怎麼可能!”
“你來看看,這條河裡有魚,山上這個季節裡面有不少野菜,你還擔心什麼?再說了,我在這邊藏了鍋碗瓢盆,炊具也根本不用準備。”
翟南被說動了。
“那好,既然沒異議那就這樣,可可去找野菜,我去抓魚,你去撿柴禾,記住找些枯葉乾柴啊,別弄些生木。”
各自分頭行動了之後,翟南和於可可往上山走,漸漸深入了山裡。
翟南一路倒是撿了不少枯枝敗葉,看著懷抱裡的一堆,他感覺差不多了,就準備往回走。
“翟南……”於可可緊張的聲音傳來。
翟南分辨出是於可可的聲音,離他這裡大概有十多米遠,他聽出了於可可聲音裡的緊張,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於是問道:“怎麼了?”
“有、有蛇。”
“別怕,我過來了。”翟南立即丟下懷抱的枯枝敗葉,從裡面找出一根長長的枝條,跑了過去。
地上的亂草長的很旺盛,遮住了翟南的視線,他只能看到於可可大腿往上的部分,地上的情況看不清楚。於可可的眼睛一直緊緊的盯著腳下,這說明蛇就在她腳下不遠處。
似乎被聲音驚動,蛇一下子滑行起來,發出了窸窸窣窣的聲音,於可可嚇得大叫了一聲,可是蛇卻已經離開了。
翟南跑過來見蛇已經被驚走,當即安慰了一聲:“沒事了,蛇已經走了。”
於可可被嚇了不輕,但蛇離開之後她反而很快的恢復下來,對翟南說了聲“謝謝”,看自己收集的食材差不多了,就讓他去把他丟下的枯枝敗葉撿起來一起下了山。
在他們下山回來的時候,馮斌斌還在淺水裡用手抓魚,他赤.裸著上身,穿著條大褲衩不停的在水裡潛游,愜意的享受著。
於可可拿著野菜去洗,沒去管馮斌斌。倒是翟南說道:“看你是抓不到什麼魚了,等會我們只能用野菜果腹了啊。”
“我只是在玩。”
“吹牛吧?”翟南表示懷疑。
“要吹我也只能吹魚啊。”
於可可找到的野菜種類很豐富。有竹筍、野生薑、野生西紅柿等等,菌類她不敢冒然摘來,菌類有毒與否、不確定性太大了。
馮斌斌倒是很快抓了一條草魚。
接著馮斌斌忙著給魚刮鱗,翟南忙起了生火,掌勺的工作交給了於可可。弄了一個竹筍魚頭湯,清炒魚片,又弄了一個涼拌折耳根。
吃著於可可做的菜,翟南不由感嘆起她那化腐朽爲神奇的手藝起來,簡簡單單的菜色能做出別樣的風味。
吃完了以後他們開始清理起了滿地的狼藉,接著把那些鍋碗瓢盆給收了起來。時間尚早,馮斌斌提議去爬山,翟南沒意見,於可可卻皺了皺眉。
翟南見於可可的樣子,道:“剛剛碰到了蛇,要不還是算了吧。”
“去。”於可可說道。
翟南詫異的看了於可可一眼,明智的選擇閉嘴。
一行人往山上走,馮斌斌拿著長長的樹枝在前面探路,爬山的過程並不美好,特別是這種保持著原始風貌的山峰,時常可以聽到蛇類在雜草間滑行的聲音,偶爾看到一些結網的蜘蛛。 шωш★ttκǎ n★¢〇
不過於可可再也沒有表現出害怕驚慌的情緒。
翟南不得不佩服於可可勇氣,換做是他說不定做不到。
一路蜿蜒而上,南方的山巒有著典型的喀斯特地貌,時常可以看見一些深幽的洞穴。
馮斌斌也是第一次上山,他的涉獵廣泛,一些書中看到過的中草藥經常可以在山裡看到。但最多隻會看上一眼,確認一下樣子。接著往前,坡道變得陡峭,山林上的雜草蓬亂茂盛,是久無人跡的樣子。
“小心……”越走路越陡峭,馮斌斌返身叮囑身後的於可可小心,可是卻正好看到她腳踩在了一根腐木上,打滑著滾了下去。馮斌斌和於可可相距至少兩米,救援不及,嘴裡想說的“小心點”的最後一個字硬生生的卡在了喉嚨裡。
翟南走在隊伍的最後,剛剛正好注意到不遠處的一個坑洞,他沒有多做留意,跟著馮斌斌、於可可向著上面走著,驀然間一道身影向著他撞了過來。
他下意識的接住,衝擊的力度讓他摟緊了撞到他懷裡的人,但是衝擊過猛,無法保持住自己身體的平衡。接住的同時翟南方向一偏,卻是向著他剛剛注意到的坑洞滾落。
不是吧?翟南的心裡發出了一聲無力的哀嚎,他搞不清楚狀況,但是滾落下山的事實卻一點也不好玩。
還沒等他想明白怎麼回事,後背就撞在了他剛剛注意到的坑洞的牆壁邊緣,抱著懷裡柔軟的身體掉了進去。
洞口的洞壁呈七十五度角的斜坡,洞壁參差不齊,有許多無序、凸起的巖石。好在凸起的巖石沒撞到腦袋,不然情況就悲劇了。
洞裡的光線不明,地上積了一些水,水裡還有一層柔軟的沙子,空間不大,他這裡距離洞口約莫有七八米。
翟南藉著一點點幽微的光線看到了懷裡的人,竟然是於可可,兩人滾落下來的時候,翟南是下意識的抱緊了於可可,山上蓬亂的雜草稍稍減緩了一點衝勢,衝勢最大的時候還是翟南擔當著墊背撞在了洞口巖壁上,滾落進洞裡時衝勢已經減緩,因爲凸起的巖石的阻礙,下墜的衝勢不算很大。
饒是如此,翟南這個有耐力加成的人也摔得全身痠痛無比,於可可更是痛的幾近昏迷。
翟南檢查了一下,發現於可可身上沒有出現傷口,這才舒了一口氣。然後發現她盯著自己,連忙尷尬的說道:“我在檢查看你有沒有受傷。”
“把我放開。”
“哦。”翟南傻乎乎的放開了於可可,看到她就準備這麼倒下去趕緊又抱住了她。
暗淡的光線下於可可的臉色正上涌起紅潮,小聲的道:“我沒力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