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0 藍衣
大家誰也沒有動,見他大口大口地將每個菜都夾起來吃了一遍,這才緩緩動筷吃了起來。
林鈴兒知道,他是在告訴他們,這些菜沒有問題,可以放心吃。
整個吃飯過程,阿莫禮沒說一句話,只是一聲不響地吃飯。
見他這樣,她心裡更不好受了,一頓飯也是吃得悶悶不樂。
飯後,大家圍坐在一起,開始商量名字問題。
“咱們已經改頭換面了,名字也必須改,大家都給自己想個名字吧。”
林鈴兒說。
穆耳卻說:
“主子,還是你給咱們起吧,穆耳一家的命都是你救的,你說叫什麼,我們就叫什麼。”
林鈴兒呵呵笑了起來:
“這任務太艱鉅了,起名字這麼大的權利你們居然都敢交給我,不怕我給起糟了?”
小鄭子說:
“糟就糟,只要是你起的,我們就敢叫。”
她感激地看著他們,心裡開始盤算起名字,終於有了用武之地,她把心裡喜歡的字拼拼湊湊,馬上起好了四個名字:
“我們的關係這樣設定,我與穆耳是兄妹,與小鄭子是夫妻,與小英子是姑嫂,以後,穆耳就叫藍闊,我叫藍衣,小英子叫楚蓮,小鄭子就叫鄭和,蟬兒的大名叫藍錦繡,七七的大名就叫藍靈犀,如何?”
“好,好聽,姐姐起的名字就是不一樣。”
小英子第一個響應,穆耳也微笑著點頭表示贊同。
只有小鄭子,擰著眉頭抗議起來:
“不行,七七的大名爲什麼是藍靈犀,爲什麼不是鄭靈犀?”
穆耳打了一下小鄭子的頭:
“蠢蛋,因爲你是入贅藍家的上門女婿。”
“我不幹!誰說我是上門女婿?是鈴兒嫁到我家來的,之前的戲就是這麼演的!”
小鄭子不服氣地站起來挽起了袖子,像是要打架一樣,林鈴兒忙按住了他,說:
“親愛的,姓什麼不重要,重要的是,咱們是夫妻,七七是咱們兩個人的孩子,姓什麼又有什麼關係,你說對不對?”
小鄭子眼珠轉了又轉,轉了又轉,最後瞟了一眼阿莫禮,似乎覺得心理平衡了,這才作罷。
哼,阿莫禮只能與她做知己,他可是與她做了夫妻呢,無論真假,反正是夫妻!
阿莫禮站起來,挑挑眉:
“名字起得不錯,那就收拾東西,上路吧。”
小英子卻問:
“可是姐姐……”
“錯,我叫藍衣,是你的小姑子。”
林鈴兒馬上糾正道。
小英子吐吐舌頭:
“是,藍衣,小姑子,可是我們接下來要去哪呢?”
林鈴兒垂下眸子,不想讓阿莫禮看見她的心思,半晌才道:
“先離開這裡再說吧。”
猶豫再三,她還是沒有說出她的想法。
每到這時她都會想起阿莫禮曾經說過的一句話,如果阿莫禮這時讓斯南撤兵,拓跋九霄將有去無回,她不敢冒這個險。
穆耳和小鄭子知道她的顧慮,也沒有多嘴,只是看待阿莫禮的目光變得更加不友善了。
小英子走時帶了包袱,裡面有她平時穿的幾件衣服,還有孩子的用品,林鈴兒換上了小英子帶來的衣服,那是一件洗得發白的淺綠色棉襖,帶好之前給七七帶出來的包袱,還有易容工具、她的錢財,又將他們之前穿過的衣服通通燒掉,就這樣輕裝上路了。
路過月牙兒庵裡的大殿時,她想起了阿莫禮說過的話,這裡供奉著月老,心不由得就被這位月老大人牽住了。
“你們等我一下。”
她說,然後便匆匆跑進了大殿。
天早已全黑了,大殿裡的月老神像面前燃著兩根紅色的蠟燭,香爐裡還有未燃盡的香,煙霧輕嫋,在空氣中擴散、瀰漫。
昏暗的光線中,她懷著虔誠的心走向了月老,跪在了神像面前。
從沒有任何信仰的她,此時此刻卻是那麼想要相信它一次,雙手合十放在胸前,她在心裡默默地祈禱著:
“月老大人,你爲我和拓跋九霄牽對了紅線,我對你提出表揚,表示感謝,在這件事情上你真的很靠譜兒。接下來的日子,我就要奔波在尋找他的路上了,這個路程也許會很順利,也許會很艱難,我只求你,保佑我一定要找到他,與他團聚,無論過程多麼辛苦,我都要這樣的結果,我只想跟他在一起,生生世世!”
在心裡許了願,她才輕輕出聲道,
“老神仙,如果你聽得到,就一定要幫我達成心願,好嗎?如果你滿足了我的願望,我一定會回來還願的,我會給你捐一座更大的房子,讓你住得更舒服,好不好?”
說完了這些,她才滿意地想要起身,這才發現旁邊的蒲團上也跪了一個人,他正像她剛纔一樣,閉著眼睛默默地許願。
“阿莫禮?你什麼時候來的?”
定睛一看,竟然是阿莫禮。
他扭過臉,笑著望向她:
“許了什麼願,這麼虔誠,連我來了都不知道?”
她收回視線:
“沒什麼。”
起身就要離開,
“我去外面等你。”
阿莫禮卻猝不及防地拉住了她的手臂,有些暗啞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想知道我許了什麼願嗎?”
她似乎猜到了他的願望,低低地丟出兩個字:
“不想。”
她繼續往外走,他卻抓著她不放,即使知道她不想聽,他還是固執地說了出來:
“我一直向月老許著同一個願,希望有一天,你能跟我在一起,不管這一天來得有多遲,我都會等,一直等下去。”
她的心往下沉了沉,甩開他驀地轉身:
“阿莫禮,你說過的話都是放屁嗎?我們說好的知己呢?不是隻做朋友嗎,爲什麼你說話不算話?”
他怔了一下,隨即笑了:
“從前你是林鈴兒,我們只是朋友,現在你是藍衣,我們便有了很多種可能。”
“你……”
她竟一時語塞了,
“阿莫禮,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能強詞奪理?不管我叫什麼,我的心還是那一顆,它始終不會變,如果你認爲有很多種可能,抱歉,你想太多了。”
說完,她轉身就走,不再給他說話的機會。
也許從他說只做朋友那天起,她就應該意識到會有今天,可她仍然對他們之間的關係抱有幻想,難道男女之間真的不能有真正的友誼?
不,她不同意這樣的觀點,她與小鄭子之間就是個例子,還有穆耳、後來的穆天寧,再往遠點就是她在現代的哥們兒了,他們之間都是純潔的友誼。
媽蛋,真特麼不讓她省心,煩躁!
她不管阿莫禮怎麼想,走出大殿,帶著小鄭子等人就往外走。
穆耳率先出門探了探,確定沒有情況,才讓他們一一往外走。
“妹子,咱們到底去哪?”
出了門,穆耳在她耳邊悄悄地問。
她看了看身後,阿莫禮還沒有跟上來,壓低了聲音說:
“我還是那個想法,我想去大邱找王爺,哥,你帶路吧!”
她與穆耳已以兄妹相稱,我們四個人之間正在相互適應新的身份。
穆耳想了想,點頭:
“好,聽你的。”
他剛想往前走,又停下來問,
“那傢伙怎麼辦?”
她知道他指的是阿莫禮,卻只能無奈地搖頭:
“先不管他,我們只管走我們的,如果他不喜歡跟著,自然就放棄了。”
“好。”
穆耳應著,隨後牽著馬走到了前面。
走了一段路,林鈴兒才發現阿莫禮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追了上來,與阿興一聲不響地走在最後面。
就像剛纔跟穆耳說的那樣,她對他不理不睬,如果他想跟,儘管跟著好了。
今天應該是十五吧,月亮很圓很亮,高高地掛在天上,與星星交相輝映,墨藍色的天空很是漂亮。
因爲只有四匹馬,所以林鈴兒懷裡抱著七七坐在小鄭子的前面,與他同騎一匹馬,小鄭子個頭不高,只能不時地歪著頭看路,不過有他這個堅強的後盾在,她是安心的。
小英子抱著蟬兒坐在穆耳的身前,一個嬌小、一個高大,這樣才比較適合。
這樣的情景讓她想起了曾經與拓跋九霄同乘一匹馬,那是在戰勝哲北的一次戰役中,他殺了哈木朗,凱旋的時候,聽人說,他從不讓女人坐上他的黑風,她是第一個,那時候,她還是雲傾城。
那天,她就像這樣坐在他的身前,夕陽的紅光打在他們兩人身上,格外耀眼。
雖然兩邊都是百姓夾道歡迎,可是她的心裡,只有他一人,甜蜜的感覺就像燒開的沸水,咕嘟咕嘟冒著泡泡,就要溢出來了。
她想念他的懷抱,他寬厚的肩膀,寬闊的胸膛,哪怕是聞一聞他的味道,也能讓她滿足。
眼睛不知不覺地溼潤了,人在最困難的時候總會變得脆弱,她也不例外。
“藍衣,眼睛不舒服嗎?”
阿莫禮不知何時趕了上來,就並行在她的旁邊,目不轉睛地盯著她問。
她眨眨眼睛,緩解著眼部的酸脹感,敷衍道:
“沒事,天太冷了,凍的。”
他笑笑,剛纔在大殿裡的事像沒發生過一樣:
“想好去哪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