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5 今晚不能下山了
將沾滿泥土的布包放在桌上,他小心翼翼地打開了。
手上有些髒,他顫抖著在身上擦了又擦,這纔拿起了裡面的東西。
朱固力眼尖,一眼便看出了這是小師妹這幾天一直在鼓搗的東西,趕情是親手做了送給阿莫禮的衣裳。
只見阿莫禮把那白衣提了起來,被雨水浸溼的衣裳有些發(fā)沉,水順著衣角流淌下來,滴答滴答的落在地上。
不知爲(wèi)何,看到這情景,朱固力竟然想到了林鈴兒的眼淚,當(dāng)初她該是懷著怎樣的心情給他做了這件衣裳,若是她知道會有今天這樣的事情發(fā)生,一定會後悔這幾天的努力。
他看著阿莫禮的背影,又看了看躺在牀榻上失了知覺的林鈴兒,心中無限感慨。
看來他這些年的選擇是正確的,起先是因爲(wèi)心裡始終惦記著師傅一家的生死,如果他自己在外面逍遙快樂娶妻生子的,總是愧疚著過意不去,所以才一直一個人,如今看來,情這個字,可不是什麼人都能駕馭得了的,比如眼前這位世子爺,身份如此顯赫又能怎麼樣,還不是被情字虐得死去活來?
所以,他在此刻便堅定了決心,從今以後,他只做生意,不談感情,還是生意和賺錢最實(shí)在,他只需要享受就好,不會被虐。
阿莫禮的臉上,水順著他俊美的臉龐滴落著,通紅的雙眼,讓人分不清那是雨水還是淚水,他的心,一定痛得抽搐吧?
提著那件白衣,他看了很久,久到朱固力腿都站酸了,才緩緩地窩進(jìn)了胸口。
木屋裡有一根竹竿,他將衣裳搭了上去,理得很平整,這才停頓下來。
轉(zhuǎn)過身,看到朱固力愣愣地站在牀前,他面色一沉,朝他走了過來。
朱固力心裡一慌,“撲通”一聲就跪了下去,戰(zhàn)戰(zhàn)兢兢道:
“世、世子爺,小的什麼都沒聽到,聽到了也聽不懂,所以,請世子爺饒了小的一命吧?”
阿莫禮只是輕蔑地瞥了他一眼,便繞過他在牀邊坐了下來。
他仔細(xì)端詳著林鈴兒的臉,眉宇不自覺地收緊,擡手恣意地?fù)嵘纤哪橗嫞惺苤捏w溫、她的真實(shí),他好像從來沒有像現(xiàn)在這般卸下所有僞裝、所有顧慮,對她做出他想做的事。
她的臉色很不好,衣裳溼透了,服貼地粘在身上,勾勒出她玲瓏有致的身材,讓他不由得喉嚨發(fā)緊。
只是,不能讓她就這樣睡著,淋了那麼久的雨,再這樣下去她一定會生病。
下意識地,他動手就要去解她的衣裳,身後卻傳來朱固力的聲音:
“世子爺,這個……好像不太合適吧?”
阿莫禮的手一頓,朱固力還在這裡,這樣的確不太合適,是他太著急了。
再者,就算這裡沒有第三個人,他也不該不經(jīng)過她的允許就動她,因爲(wèi)她不是別的女人,她是林鈴兒。
擡起的手又放下,他冷冷地說:
“朱固力,你知道我的身份?”
朱固力十分恭敬地點(diǎn)頭:
“是,小的、小的早就知道了。這世上敢叫阿莫禮的人,恐怕就只有斯南的三世子了,何況世子爺您這麼高大英俊,渾身上下都透著貴氣……”
“行了,我沒時間聽你在這拍馬屁。”
阿莫禮厲聲喝止了他,繼而站了起來,高大的身軀比跪在地上的朱固力高出那麼多,如泰山一般給人帶來強(qiáng)烈的壓迫感,
“既然知道我是誰,就給我聽好了?!?
朱固力立刻渾身緊繃起來,阿莫禮不愧是世子爺,突然拿出這世子爺?shù)募軇?,還真是駭人啊。
“是,小的、小的在聽,不敢不聽?!?
他連忙狗腿地應(yīng)道。
“你馬上去桃園居,把楚蓮帶來?!?
“?。俊?
“就說,林鈴兒在上山的路上不小心摔倒了,今晚不能下山,讓她帶幾件衣服過來?!?
朱固力的懷裡緊緊地抱著裝有夜明珠的盒子,本來今天晚上是想跟著林鈴兒來討好阿莫禮的,卻沒想到會遇見這種事,如今看來阿莫禮是不打算放林鈴兒走了,那麼他呢,他應(yīng)該怎麼辦?是跟著他們,還是獨(dú)自逃跑?是站在有權(quán)有勢對他有幫助的阿莫禮這邊,還是站在無權(quán)無勢、卻神秘莫測的林鈴兒那邊?
一時之間,他被這樣的矛盾攪亂了心神,竟不知該如何回答阿莫禮的話。
阿莫禮見他半天不出聲,似是意料到了他的心思,再看他懷中一直緊抱的盒子,不禁問道:
“朱固力,你懷裡抱的是什麼?”
“???”
朱固力適才回過神,在他還沒想清楚要怎麼做的時候,就不打算把這顆夜明珠送給阿莫禮了,可是如今他問了出來,他便不送也得送了,一想到這顆價值連城的夜明珠,他就心疼啊,於是只能陪著笑臉,道,
“這個啊,這個是小的在絲綢之路上撿到的一顆夜明珠,是、是送給世子爺?shù)??!?
說著,他將盒子打開,碩大的夜明珠閃著幽幽白光呈現(xiàn)出來。
送給他的?阿莫禮看著那顆夜明珠,又看了看朱固力,瞬間明白了他的用意。
朱固力說過他有個夢想,想創(chuàng)造一個屬於自己的商業(yè)帝國,想跟朝廷做生意,看來他是想從他這裡打通門路了。
他脣角含笑,伸手拿過了夜明珠,放在眼前仔細(xì)端詳起來:
“成色不錯。朱固力,我知道鈴兒拿你當(dāng)親哥哥看待,剛纔想必你也把我和鈴兒之間的感情聽了個清楚明白,將來我是非她不娶的,若是你也拿她當(dāng)親妹妹,那麼今後,我便也會像她一樣,拿你當(dāng)親哥哥。”
一番話,說得朱固力簡直要熱血沸騰了,他不知道這到底是夜明珠的功勞,還是託了林鈴兒的洪福,總之有了阿莫禮這句話,他便是如魚得水,對未來充滿了希望。
已是禁不住笑容滿面,他激動地說:
“不敢不敢,世子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小的哪敢跟世子爺攀兄論弟?不過小的與鈴兒從小一起長大,小的自然是把鈴兒當(dāng)成親妹妹一樣看待,而且小的早就想好了,以前拋棄過鈴兒一次,如今是再不會棄她而去了,以後鈴兒到哪我就到哪,我會做守護(hù)她一輩子的親哥哥?!?
朱固力絲毫不加掩飾的表著忠心,今後就有阿莫禮這棵大樹可以靠了,他沒有理由再矜持下去,何況,他也得對得起送出去的那顆夜明珠?。?
阿莫禮似是已經(jīng)料到了這樣的表白,冷聲一笑,道:
“既然如此,那麼你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應(yīng)該站在誰的一邊,清楚了嗎?”
“清楚清楚,太清楚不過了。”
朱固力連連點(diǎn)頭。
“現(xiàn)在就去桃園居,記住,把謊話說得漂亮點(diǎn),不要引起人的懷疑,讓楚蓮一個人上來,如果藍(lán)闊要跟著,就說鈴兒讓他和鄭和在家裡看孩子,不能讓七七出現(xiàn)任何意外?!?
阿莫禮叮囑道。
“是,小的明白?!?
朱固力應(yīng)著,
“那小的這就去了?”
“去吧!”
朱固力不敢怠慢,立即起身往外跑,跑到門口才發(fā)現(xiàn)懷裡還抱著裝夜明珠的木頭盒子,於是又折回來放到桌上,朝著阿莫禮點(diǎn)頭哈腰地行禮,方纔又退了出去。
阿莫禮重新在牀邊坐下,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林鈴兒,眉宇之間佈滿了愁緒。
他不知道她醒來後會如何,更不知道自己能否承受她的恨,他只知道他無法承受失去她的痛苦,更無法讓之前爲(wèi)她所做的一切付之東流,哪怕她要恨,他也會試著承受,直到她愛上他的那一天。
不要說他愛得太執(zhí)著,這只不過是他第1次按照自己的心意在做事,不再僞裝。
明天雨停後,他便會帶她離開這裡,父王病重,他不能再耽擱下去,爲(wèi)了她,他已經(jīng)耽擱了很久。
這一次他打定了主意,爲(wèi)了她,他要變得強(qiáng)大起來,讓任何人不能傷害到她。
一雙狹長俊美的眸中,忽然暗流涌動,深沉如千年古潭。
朱固力按照阿莫禮說的,回到桃園居帶來了小英子,由於小英子知道林鈴兒上山給阿莫禮送衣裳,所以儘管穆耳懷疑朱固力話中的真假,並且極力反對她跟朱固力出去,但是爲(wèi)了七七,他還是忍下了心中的疑慮,放小英子跟朱固力出了門。
兩人很順利地來到山上的小木屋,小英子終於見到了林鈴兒。
一路上她就追問朱固力,藍(lán)衣到底怎麼了,朱固力支支吾吾說不清楚,只說她摔倒了,摔到了腿,如今一看林鈴兒臉色慘白地躺在牀榻上不省人事,小英子的一顆心忽地一下提了起來。
“公子,藍(lán)衣她怎麼了?怎麼會摔成這樣?請郎中了嗎?”
小英子驚訝之於,忙上下查看起林鈴兒。
見阿莫禮雖然寸步不離地守著林鈴兒,但她身上的衣服整齊,看得出來,阿莫禮並沒有對她做什麼,否則也不會讓她上來幫她換衣服了。
但是說她摔到了腿,她看了看,並沒有發(fā)現(xiàn)血跡與任何淤青,於是疑惑地問道:
“公子,朱大哥說藍(lán)衣的腿摔傷了,在哪裡,嚴(yán)重嗎?”
阿莫禮站起來,不留痕跡地瞟了一眼朱固力,頗有幾分責(zé)怪的意思,才道:
“只是扭傷了腳踝,不礙事?!?
“只是扭傷了腳踝?”
小英子看著他,又看了看低著頭站在一邊的朱固力,從一進(jìn)門她就感到氣氛不對,阿莫禮與平時的他很不一樣,脣邊那抹輕鬆的笑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深不可測的沉默,還有朱固力,似乎對阿莫禮格外戰(zhàn)戰(zhàn)兢兢,今晚到底發(fā)生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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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好了補(bǔ)昨天的更新,所以今日三更。感謝投月票的親們,不過月票大戰(zhàn)太激烈,估計妮這個月又沒戲了,但還是要謝謝投給妮的親,這是對妮的鼓勵和認(rèn)可。妮會努力,也會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