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的,朱兄,照打擂的規(guī)矩,須是同一人從第一關(guān)打到第五關(guān)方可算過關(guān),不能分由五人去闖他們五關(guān)的。”沙漠搖搖頭。
“呵呵,這倒是忘了,”朱文羽一拍腦袋。“這麼說就只能是幾個掌門出面了,華山派的祝掌門,或是謝老爺子還差不多,要不就我去。”朱文羽真?zhèn)€是有點躍躍欲試了。
“那到蒙古軍中打探之事呢?”沙漠問道。
“那我也去嘛,又不是一回事,輪著做嘛。”朱文羽笑嘻嘻道。
“此事須得好好商議一下,我們回去吧。”沙漠道。
“走吧。”朱文羽道。
“我想起一件事來。”回到客棧,唐韻突道。
“什麼事?”朱文羽隨口問道。
“不管誰去蒙古軍營打探消息,都得要聽得懂蒙古話啊,我們誰也不會啊。”
“呀!”朱文羽一拍桌子:“韻兒說得正是,差點忘了,我們幾個人跑到蒙古軍中去跟聾子差不多,什麼也聽不懂。”
“我倒是沒想過這問題。”沙漠一愣,陷入沉思道。
“那隻能找些聽得懂的人去了。”瑪雅插言道。
“正是,看來還真得好好挑人才行。”朱文羽也道。
房中一時安靜下來。
“不知北平城裡的武林中人聽不聽得懂蒙古話。”沙漠忽道。
“嗯,這倒是,應該是聽得懂的,原來這北平城就是前元的大都,蒙古人很多,城裡的百姓應該大多會說蒙古話。”朱文羽也猛然醒過來。
“嗯,我也在想,去找些北平城中或是附近的一些武林人物,和他們一道去蒙古軍營打探消息,他們聽,我們則負責他們的安全。”沙漠續(xù)道。
“這也是一個辦法,還有魏國公屬下的一些將官,說不定也懂蒙古話,也行。”朱文羽點頭道。
“最好還是找些會武功的去。”沙漠搖了搖頭,似乎有點不以爲然道:“到蒙古大營車中打探消息乃是十分兇險之事,若是自己有些武功,特別是輕功,行動間會方便許多,朱兄到時也只是多加照應而已,若被發(fā)覺,施展輕功逃命,朱兄就算是斷後,也稍稍容易脫身些。若只是一些尋常官兵,一旦被蒙古人發(fā)覺,陷在蒙古軍營之中,要想脫身便千難萬難了。”
“這倒也是。”朱文羽點頭稱是。
“那到底請誰啊?”瑪雅一聽爲難道。
“嗯,我去找找那個什麼‘安平鏢局’的什麼‘神筆’……”朱文羽道。
“‘安平鏢局’的老局主‘神筆鎮(zhèn)西山’歐陽錫偉。”沙漠更正道。
“對,歐陽錫偉,聽燕王說他算是北平城武林中人的領(lǐng)袖,讓他找合適的人跟著我們一道去打探蒙古軍的軍情,至於打擂的事,就指不上他們了,還是我自己上吧,叫別人實在是不好。另外,老鷹,丐幫弟子遍天下,蒙古軍那邊不知道有沒有丐幫中人,他們能不能幫點忙?”
“這個我也不知道有沒有,不過這種事不同於送幾個消息,要潛入蒙古軍營,事關(guān)重大,恐怕得師父師叔點頭才成,最起碼也得要師兄同意,我做不了這麼大的主。”沙漠道。
“行,那就把你燕師兄也請來。”朱文羽一揚手。
“那還請不請華山派的祝掌門了?”唐韻見半天都沒提這事,便問道。
“祝掌門那邊暫時還是先不請算了。擂臺那邊就我上吧。”這話說得勉強,還一臉的無奈之色,其實朱文羽內(nèi)心卻是早就盼著活動活動手腳了,這別人如何知道?
四人又細細地參詳密議了一番,便又上街而去,朱文羽去那安平鏢局找歐陽局主,沙漠要去丐幫的北平分舵,命北平分舵的分舵主“鐵扁擔”畢延擇派人帶一封書信到總舵給師父“鐵手天龍”謝非,請示調(diào)用蒙古境內(nèi)丐幫子弟幫忙打探蒙古大軍動向之事。至於唐韻,則被瑪雅拖著上街玩去了,兩女都是第一次來北平城,這前元的大都可算是除京城外少有的繁華之地,二女少不了得逛逛街興致勃勃地到處遊玩一番。
安平鏢局乃是京城中最大的鏢局,佔了一處大大的宅院,高高的院牆,正對大門左右各有一座石壇中,各豎一根兩丈來高的旗桿,旗桿頂上高高飄著兩面大旗,左首旗上寫“安平”兩個大字,銀鉤鐵劃,剛勁非凡。右邊旗上兩個角上各畫有日月圖形,中間則是一隻登雲(yún)飛踏的猛虎,旗子隨風招展,那猛虎便如即刻要從旗上奔下來一般,栩栩如生。大門外則是兩尊大大的石獅,左公右母,張牙舞爪,頗有威勢。朱漆的大門上兩排擦得錚光瓦亮的銅釘閃閃發(fā)光,門頂匾額寫著“安平鏢局”四個金漆大字,大門洞開,進門處左右各侍立兩個勁裝結(jié)束的漢子,腰板筆挺,一股英悍之氣。朱文羽上前一拱手:“武林後輩朱文羽求見歐陽老局主。”
“請公子稍待。”其中一漢子拱手道,一溜煙地跑了進去,不一會便回答道是老局主有請。
朱文羽隨那漢子步入正堂之中,只見一個白鬍白眉白髮蒼蒼的老者坐在堂上主位之上喝茶,只見他面色紅潤,一看便是個健朗的習武之人,只是眉目間略顯愁眉,似乎有些憔悴,見他進來,放下茶碗站起身來。
朱文羽心知這位便是那安平鏢局的老局主“鐵筆鎮(zhèn)西山”歐陽錫偉了,一抱拳道:“後輩朱文羽拜見老局主。”
“朱公子客氣了,請。”歐陽錫偉一讓,回到座中坐了下來。
“公子請用茶。”一個年輕家丁端上茶來,輕聲道。
“多謝。”
“朱公子從哪裡來?不知找老夫有何事?若是有鏢要託,只因犬子打擂受傷,本局暫不接鏢,還請公子見諒,另尋他處,北平城中尚有大風、福威兩家鏢局,具都實力不凡,若是公子有意,老夫可修書推薦,必定讓朱公子滿意。”待朱文羽喝口茶,那歐陽錫偉便開門見山道。
“多謝老局主盛意。只不過在下並非爲託鏢而來。”
“哦?不知朱公子有何貴幹?便請直言無妨,老夫若是能幫得上忙,絕不推辭。”這歐陽錫偉身爲北平城中武林人物之首,果是急公好義之人,即道。
“一則聽聞歐陽局主和蒙古人打擂受傷,在下特來拜望,二則還有件小事,想煩請老局主幫個忙。”
“多謝朱公子了,犬子受些小傷,多勞武林朋友掛念,老朽感念不已。朱公子有何事只管明言,但能出力之處,老夫自當略盡維護綿薄之力。”
“此事也和蒙古人有關(guān)。近來聽聞蒙古大軍頻頻異動,燕王急欲探聽蒙古大軍的真實目的,想找?guī)讉€懂蒙古話的武林中人到蒙古軍中打探一番,以早作防備。”朱文羽也不客氣,直接道。
“哦,原來朱公子是燕王府中人?”
“在下並非燕王府人,只是恰逢其事而已。”
“朱公子也是武林中人?”
“不敢,和老局主比起來,在下只是個武林後輩、無名小卒而已。”
“呵呵,公子過謙了,若是老夫還未老眼昏花的話,朱公子恐怕身負絕技,絕非無名小卒一流。公子是受燕王之託吧?”
“呵呵,在下實乃錦衣衛(wèi)副指揮使,確是受燕王所託而來,不過在老局主面前,在下只是武林後輩而已,絕不敢以官身相欺。”朱文羽笑道。
“朱公子果然不失武林中人本色。朱……”歐陽錫偉陡地睜大眼睛:“朱公子莫非便是前年在那少林寺中意欲調(diào)解少林派和唐門紛爭的那位朱文羽朱公子麼?”
朱文羽一時未料到此事居然也傳到這北平城中來了,只得苦笑道:“不敢,正是晚輩朱文羽。”
“朱公子果然少年英雄。”歐陽錫偉的聲音突地轉(zhuǎn)得極冷,臉上的笑容也剎時間變成了冷笑:“朱公子偏袒唐門,令我少林寺中兩位大師慘死於唐門之手,想不到今日你居然送上門來,我歐陽錫偉今日便要替少林寺報仇!來人,取我的鐵筆來!”
朱文羽一時沒弄明白,忙站起身道:“老局主請稍待。方纔老局主道是少林寺中兩位大師慘死,哪位大師死了?”
“你還裝模作樣的作甚?前年唐門害死了木葉大師,結(jié)果方丈大師被你花言巧語騙得不去找唐門報仇,十日前方丈大師又被害死,這都是你朱文羽和唐門所爲,今日不報此仇我歐陽錫偉誓不爲人!”歐陽錫偉已是怒髮衝冠地站起身來,指著朱文羽罵道。
朱文羽大吃一驚:“木雲(yún)大師死了?被誰害死的?老局主也是少林中人?”
“老夫本是少林俗家弟子,木葉大師更是老夫的堂弟,朱文羽,唐門害死我少林兩大高僧,你朱文羽也是幫兇,今日我先取了你的狗命,他日再找唐門報仇!”旁邊的家丁已將兩支精鋼打就的鐵筆呈了上來,歐陽錫偉一把抄過,雙筆一掃,帶起呼呼風聲,筆尖指著朱文羽道:“你取兵刃吧。”正說著,鏢局中的三四十武師有的執(zhí)棍,有的持刀,已將正堂團團圍了個水泄不通!
“老局主稍待,在下今日是第一次聽到這消息,方丈大師圓寂了?是幾時的事?何人所爲?”朱文羽一時還沒從這麼震驚的消息中反應過來,仍是滿心不相信地問道。
“便是十日之前,九月初七!朱文羽,你不用裝模作樣,此是定然便是你和唐門勾結(jié)所爲,先是殺害了木葉大師,這次又害了方丈大師,如此深仇豈能不報?朱文羽,你束手就擒吧。”歐陽錫偉怒目圓瞪。
“歐陽老先生,晚輩確實是今日第一次聽到這個消息,晚輩到北平已一月有餘,方丈大師之死絕對和晚輩無關(guān),還望老前輩明鑑。”朱文羽知道此時若是使出雷霆劍來,這個黑鍋便背定了,還是盡力解釋道。
“就算不是你朱文羽動手,你也絕對逃不出干係,反正你今日是休想輕易離開,我擒下你送往少林寺交木靈大師發(fā)落。”說罷歐陽錫偉雙筆一晃,身形一錯,右手疾點朱文羽左肩,左手鐵筆護住周身,一招仙女引針,已是朝朱文羽攻來。
歐陽錫偉號爲“鐵筆鎮(zhèn)西山”,善似一對判官筆,又稱狀元筆。歐陽錫偉這對判官筆乃精鋼打就,長三尺,比之尋常的判官筆略長,不似普通判官筆般有一圓環(huán),而是直直的一根筆桿,粗約一寸,精光錚亮,筆頭也不似一般的尖細,卻是打成了扁平小刀之形,歐陽錫偉以三十六路“陸判官筆法”馳名江湖,他開創(chuàng)安平鏢局,行鏢三十餘年,從未出過半點差遲,除了因他爲人豪爽交遊廣闊,黑白兩道都會賣他幾分薄面之外,他這一手仗以成名的“陸判官筆法”也是原因之一,有些不願賣他交情的人慾下手劫鏢,也大多傷在他的鐵筆之下,更因他深知出門萬事難,在外靠朋友之理,遇人劫鏢之時也是多有容讓,好言相求,不至萬不得已決不動手,即使動手也是點到爲止,讓對方知難而退便收手,最多傷人非要害之處,從未害過一條人命,便是打退對方也仍是以好言相求,決不以勝者自居,故而行鏢越久,朋友越多,以至於到後來他已根本不用出面,安平鏢局鏢旗到處,武林人物都會賣他的面子不去動他的鏢。他這三十六路“陸判官筆法”重處如搬山移海威勢驚人,輕處似引線穿針精巧靈動,左右兩支筆除穿、點、挑、刺、戳等判官筆常用招數(shù)之外,還因筆尖爲扁平小刀,又多了劃、削、割等諸多招數(shù),在武林中自成一路,闖下招牌,在北地武林中猶有聲名,頗受同道中人敬重。
朱文羽嘆口氣,腳尖一點,身子微微一側(cè),讓過一旁,歐陽錫偉的鐵筆貼著身前兩寸之處掠過。“老先生,請慢動手,且容在下解釋。”
“休得花言巧語再來哄騙!先擒下你再好好清算你這狗賊的惡行!”歐陽錫偉道,又是一招掛印穿喉,緊逼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