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習結束的鈴聲已經打響了,蔣雲思無助的扶著欄桿俯視著往宿舍走的人潮,呆了半晌問道:“怎麼辦啊?””
辰鬆靠在旁邊說:“等著開門唄。”
蔣雲思道:“一會兒教學樓都關掉了,誰會給我們開?”
辰鬆笑的還很開心:“反正最晚明早也會開的。”
“好吧。”蔣雲思疲倦的蹲下坐到地上:“可是我好睏,肚子又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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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都癟了,讓你不好好吃飯。” 辰鬆俯身摸了下,接著也跟著坐下來道:“不早說,忍忍吧。”
“別、別碰我。” 蔣雲思不自在的抱住膝蓋。
他以爲,辰鬆講了那些過分的嘲諷,自己會恨很久、會再難理他,可爲什麼這傢伙朝著春風喊幾句瘋話,自己就跟著鬆懈了神經?
有的事根本就不可能的,卻隨時隨地,都能讓人走火入魔。
“我覺得你好像多了很多秘密,很多時候欺負你,是故意惹你生氣,我以爲你一生氣,就會把憋在心裡面的話講出來,可是你沒有。”辰鬆忽然恢復了正經的樣子,問道:“白癡,你到底在想什麼?”
蔣雲思小聲說:“我什麼都沒想,我只想我們和以前一樣,可是什麼都變了。”
辰鬆皺眉:“哪裡變了,哪裡都沒變。”
“你忽然就討厭我了,後來還有林吉,跟你講話的機會就更少……可能是我自己亂想吧。”蔣雲思自嘲的彎起嘴角:“我的朋友不多,我很怕失去。”
“我沒討厭你,我也不要林吉了。”辰鬆只是如此回答。
蔣雲思鼓起勇氣側頭看他,那張在夜空下如此年輕而俊秀的臉龐,此時此刻帶著少見的柔和弧度。
辰鬆又說:“不要對我有秘密,我只是討厭熟悉的人……有秘密。”
蔣雲思點了點頭,而後搖了搖頭,算是欺騙似的應允。
辰鬆嘆了口氣脫下外套,要給他穿上。
蔣雲思道:“不用,我不……”
“聽我的。”辰鬆強制性的給他穿好,把拉鍊一直拉到下巴:“你傷還沒好呢,凍著了怎麼辦,我又不冷。”
蔣雲思在暖暖的觸覺裡,聞到了他的味道,很快就埋了發燙的臉。
莫名其妙的,竟然偷來這樣的幸福。
“困了就靠著我睡會兒吧,看來是不會有人給我們開門了。”辰鬆說。
蔣雲思說:“不困。”
辰鬆無語:“剛纔還說你又困又餓呢。”
蔣雲思強挺著精神:“現在不困了。”
辰鬆沒再接話。
蔣雲思問道:“最近……你媽媽回來看你了嗎?”
不知爲什麼,剛纔辰鬆說不喜歡熟悉的人有秘密,他一下子就想到了沈妝。
辰鬆回答:“春節待了一個月,天天看著我。”
蔣雲思點了點頭。
“所以後來想去醫院看你也沒機會,她總是跟親戚起衝突,害我焦頭爛額。”辰鬆皺眉道:“你以後可別做那麼危險的事情了,你知不知道我……很害怕。”
蔣雲思悄無聲息。
辰鬆尷尬了會兒,才側過頭,才發現早睡早起的好孩子已經蜷縮著進入了夢鄉,於是便攬過他靠著自己,擡頭對星空發起了呆。
是的,不喜歡蔣雲思有秘密,秘密讓彼此變得疏離而遙遠。
可辰鬆自己又何嘗沒有秘密呢?
“沒關係的,你別太往心裡去,好好複習,實在不行還可以再讀一年,要不是你之前骨折了,也不能耽誤成這樣。”呂澄對著郵寄回家的成績單,竟然出乎所有人意料的表示通情達理。
蔣雲思在學校已經被衝刺時段的壓力弄得快崩潰了,卻也只能故作淡定:“嗯。”
呂澄給他往碗裡面夾魚:“多吃點,每天用腦太累。”
蔣雲思一邊挑著魚刺,一邊主動報備道:“辰鬆說幫我補習,下午我去找他問數學卷子。”
誰知呂澄的臉色卻變了變,說:“最近你還是別麻煩人家了。”
“爲什麼呀?”蔣雲思以爲媽媽怕耽誤了辰鬆學習,趕忙道:“他模擬考成績可好了,他報了復旦。”
“你不知道嗎,最近他叔叔犯了經濟案件,在市裡面鬧得挺大呢。”呂澄說。
蔣雲思頃刻愣住。
呂澄道:“好像正在調查,不過這也不是你個小孩子該關心的,總之不要去打擾,辰家現在肯定亂的很。”
蔣雲思難得一見的固執:“本來就不該我們關心,我只是找他補習功課而已。”
辰鬆家完全和過去一樣井井有條,傢俱鋥亮,茶幾上擺的水果也新鮮欲滴。
他打著哈欠開了門,請蔣雲思坐下說:“阿姨請假回家了,沒什麼飯,你吃了嗎,我給你做蛋炒飯吧。”
雖然來時已經填飽了肚子,蔣雲思卻也鬼使神差的沒拒絕,他默默地打量周圍,發現自己似乎很久沒來過了。
辰鬆在廚房忙了會兒,用碗打著雞蛋出來到:“昨天人家剛送的芒果,你吃啊,洗好的。”
蔣雲思木訥點頭。
“不會剝嗎,白癡。”辰鬆轉而又放下碗,走回來用刀子幫他處理芒果,修長的手指在橙黃色的水果上動的很靈巧。
“聽說……你叔叔……”蔣雲思很不放心的問。
辰鬆冷笑了下:“是他的靠山被人整了,他跟著倒黴而已,我巴不得他去蹲大牢,別再禍害我媽。”
蔣雲思肚子裡的安慰被堵得半句都講不出來。
“別說這個了,煩。”辰鬆的眉眼間並無憂慮。
這麼久了蔣雲思對於他的家庭仍舊瞭解的不多,只得說了句:“希望一切都好。”
辰鬆手裡的刀子頓了下,欲言又止,卻努力把想說的話嚥了回去。
心眼不多的蔣雲思自然沒察覺,所以根本不知道,這個剛剛給了自己一絲溫暖的人,又會帶來怎樣令人絕望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