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凌風有一句口頭禪,他好罵人,他常說的一句話就是:“你腦子進水了。”“你腦子有蟲子。”如果不讓他說這句話甚至能把他憋死,全世界的人腦子裡都有蟲子,只有他一個人腦子裡沒有蟲子,沒有進水。
一次,在生產的過程當中,他沒有服從車間主任的指揮,高凌風總是認爲,認爲自己在工作中是大拿!是不是大拿卻不說,就是真是個大拿又怎麼樣呢!高凌風也就是自己陶醉一下,認爲自己是大拿,在稍微明白人的眼裡,他不僅不是大拿,比狗屁不是還狗屁不是,可是在想當年他是叱詫風雲的英雄,一個傑出人物,一個幾十號工人的領袖,可是他說車間主任腦子進水了,這一次是他判斷的錯誤。
車間有一次施工,需要和泥,高凌風剛剛領著工人們和好了泥,天就下起了大雨,這個時候車間主任就說:“高凌風你把水倒掉吧,水用不上了。”高凌風說:“你腦子進水了嗎?下這麼大雨你讓我們去擡水,還讓我們把水倒掉。”氣得這個主任是搖頭,心裡想,操你媽的高凌風,看看是你腦子進水還是我腦子進水,能幹你他媽就幹,不能幹趁早給我滾蛋。
車間主任的名字叫胡鬧,第二天車間主任立馬主持了車間大會,在會上宣佈,免除高凌風的六工段工段長的職務。
高凌風頓時覺得天旋地轉,他的政治前途完全塌陷了,不管怎麼說這個工作職位他也幹了十幾年,沒想到說了一句上司腦子進水了,結果上司說了一句:“看誰腦子進水。”
高凌風的心裡面,不得不承認自己的腦子進了水。
高凌風一直埋怨自己的命運不好,認爲自己沒有攤上一個好領導,心裡就想,我這麼能幹爲什麼胡鬧看不上我?年近60歲的高凌風一直也沒想明白這個問題,實際上人想明白什麼問題跟年齡沒有關係,高凌風這路人活到100歲也看不清楚什麼問題,這個年代過來的人大多是有了點成績就專橫跋扈,從來不懂謙虛,從來不讀書看報想當然是當然。高凌風仇恨有知識的人,在工作當中,他經常給一些學生出身的人下絆子使壞,因爲高凌風心裡總不平衡,因爲自己小的時候念不起書,僅僅讀了小學3年級,故此,他仇恨社會,尤其他把仇恨落實的具體人的身上,尤其是八六年畢業的高中生,這些高中生大多都是大學漏子,因爲當時招收大學的名額有限,只有3%的通過率。
高凌風對這些青年,這些學生出身的青年人,有說不出來的一種惱火,他總認爲人認識幾個字有什麼了不起?就想盡一切辦法,刁難這些青年,回家查字典,找出來一個生僻字,就到單位挨個去考這些年輕人,如果誰答不上來?他會因爲這個話題,來做由頭好幾天,說某某某是個裝逼犯,這個字都不認識還tmd高中生。
1992年的時候,全國上下都在學吉化,一個轟轟烈烈的仿宋體字大潮就掀起來了,也就是說,每一個化工廠的職工都要會寫仿宋體字,爲了貫徹上面的號召,高凌風就帶頭寫仿宋體字,說實話高凌風寫的是還沒有老張爬的好看,可是誰也不敢說什麼,背後裡都悄悄的議論:“寫這個字,這個叫仿宋體嗎?”
大家誰也不敢樂出聲,高凌風管這種直接效仿宋體。後來吉靈的化工廠的精苯分廠,因爲安全問題爆炸了,污染了松花江,造成哈市的飲水困難。這個廠子也是腐敗的要命,工人們敢怒不敢言。寫仿宋體字,就是做一個表面文章,就是看起來是記錄好看,而實際上的管理仍然是亂糟糟的。到了2015年的時候就沒人提仿宋體字了,工人寫仿宋體字寫了20年,幾乎寫的還是老樣子,字寫的什麼樣還是什麼樣。因爲領導們自己就不會寫仿宋體字,用這種辦法難爲車間裡的職工,作爲一種噱頭髮一點款。
倒黴化工廠的領導們像熱鍋上的螞蟻,因爲全世界的化工行業都不景氣了,世界的經濟說轉型就轉型,領導人把腦子裡都沁在褲襠裡,我抱怨自己沒有後眼。爲什麼不先走一步呢!90年20年10年,我們山莊裡的人才們都紛紛外逃去了,謀求生存,這些至今還沒有外逃的保守派都是吃嘛嘛不剩的窩囊廢,除了貪污治擋(東北話)工人就沒有別的能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