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夜風輕拂的校園裡面,阿不的心情卻說不出的壓抑。
時間已近夏天,有點悶熱,可是威海大學就坐落在海水浴場邊上,夜晚本來就很涼爽,再加上靠近海邊,校園裡面的夜景真的很愜意。
阿不沒什麼好心情欣賞,他走到公共電話亭,打畢夕的手機,這時的大學生一般都有手機,當然阿不是個例外,他依稀記得小八曾提過畢夕班有個男生失蹤了,出動這麼多警察看來就是爲了找那個失蹤的學生的,要跟畢夕打聽一下,再說,自己做的夢也不好,幾天沒看見畢夕就做惡夢,這時候挺想跟畢夕好好吃頓飯的。
畢夕卻很不給面子,電話裡面傳來“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的提示。
阿不放下電話,又罵了一句髒話。
於是打電話給遊達,遊達接得挺快,一聽是他,一陣埋怨他爲什麼不辭而別。阿不懶得跟他講,只是問他在哪裡。
“聽月小吃,快點來,等你呢。”
阿不掛了電話,往小吃部走去,忽然看見路邊畢夕班的一個女生正在衝他笑,他跟她打了個招呼,順口問了一句:“請問你知道畢夕現在在哪裡麼?”
女生好象見了鬼的神情,問他:“你找畢夕幹什麼?”
阿不回答她說:“聽說你們班有個男生失蹤了,想打聽一下。”
那女孩緩緩的回答他說:“你不必找他了,失蹤的人就是畢夕。”
“什麼?”阿不的頭嗡的一聲大了。畢夕失蹤了!阿不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失蹤的人居然是畢夕...
阿不腦袋裡面一片空白,沒有了吃飯的yu望,甚至沒有發覺女孩是什麼時候離開的,癱倒在路邊的花叢中喘粗氣,拼命的告誡自己冷靜,梳理事情的條理。
畢夕失蹤了,怎麼失蹤了?驚動了警察,看來有確鑿的證據證明畢夕失蹤了。
如果畢夕真的失蹤了,會去哪裡呢?回家?不可能,最近畢夕的專業就要考試了,他不會不要學分就跑回家。
出去玩?不可能,畢夕做事雖然獨來獨往,但從來不會翹課,現在小八說他失蹤了5天了,不對,今天是六天了。這也是從來沒有過的事。
如果是那樣分析的話,畢夕會去哪裡?
忽然阿不的腦海裡面閃過了一個念頭,他遲疑的轉過頭向學校的北方看去...
“最後一次看到畢夕是什麼時候?”曹道站在桌子前看著手下謝峰向面前的那位女生詢問情況。
女生看起來很緊張的樣子,仔細的想了想,“這個禮拜的禮拜二..啊..不.上個禮拜的禮拜二.”
曹道順手遞給她一個蘋果,同時示意下屬靠邊,對那女孩說:“別緊張,好好回答問題,我們問你的是最後看見畢夕是什麼時候,具體是幾點鐘,能想起來嗎?”
還是曹道的經驗比較豐富,女孩被那個蘋果穩住了情緒,儘管沒吃,可是說話漸漸有條理起來。
“啊,那天傍晚5點10分多吧..我在水房附近看見畢夕,我請他幫我拿一壺水,他也沒言語,自顧自地走了,我當時還很生氣..”
曹道打斷她說:“你怎麼這麼肯定是五點十分?”
“哦,我們學校的水房是6點開始供應開水的,我在那裡還排了一會的隊,出來應該是6點十分左右的.我幫月如打了一壺,自己的兩壺,不大好拿,所以請他幫忙...”
“當時他的情緒怎麼樣?”
女孩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對了,我想起來了..他當時目光呆滯..甚至連看也不看我..平時的畢夕不是那樣的..”
“那他後來去了哪裡?”曹道問出了最關鍵的一個問題。
那女孩想了想,搖搖頭說:“我只看到他往北走了,沒看見他去哪裡了,我提著三壺水,好不容易纔回到宿舍,沒注意他?!?
曹道看沒什麼收穫了,示意謝峰接著問。他轉身踱到窗戶邊,看著學校裡面來來往往的紅男綠女。
曹道是威海市刑警大隊的大隊長,91年加入警隊,一直深受警局領導信任,曾經參與本市9.12走私案的偵破工作,他孤身一人帶著一把槍擒獲了5名走私分子。幾年前曾帶隊在青島截獲了某大毒梟的走私貨物。儘管功勳卓著,由於他的脾氣很直,從不徇私,得罪了一些領導,所以得不到提拔。可他一點也不上火,他自己常說憑自己的努力能保一方平安就是對自己的最大褒獎。
現在的這個案子對曹道來說並不怎麼難辦,因爲這種案子辦得太多了,而且很多這類失蹤案最後都不了了之,現在的社會不比從前了,小青年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然後就動刀子,捅死了人往海里一扔,命好的被人屍體發現報警,不好的就沉冤不雪了。
一般來說,失蹤人一般在一個禮拜之後就會露頭,不過通常出現的已經不是活人了?,F在他只能等失蹤人口的報告了,因爲現在爲止,根本沒有獲得任何有價值的情報,或許只有見到屍體,在屍體上尋找線索,才能進一步展開調查了。
“隊長,範院長來了。”
曹道轉過身來看到,威海大學的院長範團女士進來了。
範團今年五十多歲,早年留學歐洲,謝絕了歐洲某大學府的極力挽留回國,不到30歲就成爲威海市最年輕的高級講師,後來來到了威海大學擔任校長,行政級別很高,是副市級的待遇,校內外對她評價極高,認爲是不輸鬚眉的巾幗英雄。
曹道早就聽說了範團的大名,只是無緣相見,這次學校出事倒是見到了這位鼎鼎大名的女校長。事實上在沒有見到屍體或者勒索電話以前的失蹤案件要請動刑警隊的大駕也是很難的,但是曹道就是因爲範園的號召力無比巨大的緣故不得不來。
範團給人一種很值得信任的精煉感覺,談吐不凡,在聽曹道講話的時候很快就能抓住要點:“那就是說還沒有線索了?”
“嗯。我們對教學樓學生宿舍進行了搜查,但是一無所獲?!辈艿喇吂М吘吹幕卮稹2还茉觞N說,範團是副市級,行政級別比他高出太多。
“那怎麼辦?”範團很著急,“都已經7天了,這孩子到底在哪裡?”
“請允許我說句不好聽的話..這位同學十有八九...”曹道沒有再說下去。
範團的臉色陰了.
“現在要注意在平時的生活中多個心眼,特別是哪裡有不正常的臭味,一定要保護好現場?!辈艿涝诠爤F面前實話實說。
範團知道他指的是屍體.她嘆了口氣:“但願老天保佑這個孩子平安無事...”
這時謝峰走進來,向曹道報告:“有個學生來要見你,說他有線索,不過他要單獨跟你談..”
範團跟曹道都是大喜過望。
範團對曹道說:“你們先問,我在這裡不方便?!?
曹道也沒留,因爲他知道那樣不合規定。
阿不走了進來,看了曹道一眼,就在曹道的對面坐下?!澳褪沁@裡最大的負責人?”
曹道點點頭,“我是刑警隊隊長曹道。”
阿不哦了一聲,從神情上看他並沒聽說曹道的大名,其實現實生活中有很多這種情況,一直在爲你默默奉獻的人卻不爲人所知,而那些只在臺上搔首弄姿的演員們的知名度卻讓人吃驚。
曹道仔細的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學生,問他:“聽說你有一起失蹤案的線索要告訴我?”
“嗯,不過我不能保證這線索的真實性,所以我只能私下裡跟你談?!?
曹道覺得自己好像在跟自己的線人在打交道,“好吧,我也不一定會相信你,你說說看?!?
“我還有一個要求,希望你能滿足我。”
“什麼要求?”
阿不沉默了一會,終於說道:“我想知道這個案子的一些情況,作爲交換我會告訴你一些線索?!?
曹道一口拒絕:“這不可能,這不符合規定。何況協助公安人員破案是公民的義務,如果你知道什麼不告訴我們,我們有權利對你進行訊問?!?
阿不乾脆閉嘴了。
曹道開始覺得這個學生不好對付,只好打破沉默的氣氛:“你爲什麼要知道這個案子的情況?”
阿不的眼睛紅了:“因爲畢夕是我最好的朋友之一,我一定要找到他。”
曹道似乎被他打動了,說:“好吧,作爲警察我也希望早點找到他,咱們合作,不過有關的詳細情況我們有紀律,不可能全部透露給你,到了敏感問題的時候我不會回答你,你明白嗎?”
阿不點點頭,問道:“據我所知,當未確定失蹤人死亡或者被綁架的時候警察一般不會這樣大張旗鼓的進行搜查的。你們這種搜查方法,就是在找死屍一樣。你們憑什麼確定畢夕失蹤了呢?”
曹道笑了:“你的這個問題問的很好笑,這個人已經一個禮拜不見蹤影了,早就過了可以申報失蹤的期限了。我想你想問的是我們如何知道他不是出去玩而是被動失蹤的吧?我們怎麼確定他是被動失蹤而不是主動消失的,因爲我們對他的東西進行了搜查,發現他的衣服什麼的都不少,而且最有力的證據,是我們在他的宿舍發現了他的手機充電器,”
說到這裡,他掃了阿不一眼,“判斷現代人是否被動失蹤,我們採取的重要手段就是看他的手機,你知道爲什麼嗎?”
阿不想了一下,恍然大悟:“我明白了,如果一個人要長期外出,只要有手機一定會帶著充電器的,而畢夕如果要外出一個禮拜,肯定也不會把充電器扔在宿舍...”
“這還不能說明他失蹤,他走得匆忙忘記的可能性也存在。我們有另外的動作.你猜猜是什麼?”
“去移動的營業廳查他的話費清單,看看在失蹤之後他有沒有使用手機.”阿不緩緩地說。
“你不去考公安大學真是可惜?!辈艿烙悬c惋惜的說。
“考了,沒考上。結果怎樣?”阿不將話題拉了回來。
“結果?結果就開始調查了.在沒失蹤以前他每天平均要達三個電話左右,在失蹤以後一個電話都沒打過,這不是有問題嗎?”
“那麼以前的通話記錄有問題嗎?”
“沒有。很正常。我們對電話號碼進行了排查,沒發現任何問題。我說得夠多了,說說你的線索吧?!?
阿不又陷入了沉思中,他該不該告訴警察關於鬼樓的事情呢?事實上畢夕從未直接承認他跟鬼樓有關,那隻不過是阿不自己的分析猜測,而且這種事情太過玄虛,自己都不大相信更何況警察呢?
他繼續問道:“畢夕最後被人看見的地點在哪裡?”
曹道很耐心的回答他:“他們班的女生在你們學校的水房外邊看見他向北走了。時間就在上個禮拜一的下午6點多。而第二天他沒有上課,他宿舍的舍友也證實當天晚上他沒回宿舍。這說明他在禮拜一晚上失蹤了?!?
在水房附近,那不就是離鬼樓很近嗎?向北走,不是去鬼樓還能去哪裡?阿不覺得有一定的把握了。
“我要說我的線索了?!?
曹道豎起了耳朵,在他看來,這個學生很特別,從他今天的舉止來看,他一定掌握了很大的秘密,一般情況下,證人沒有這樣囉裡囉唆的,他問得這麼詳細肯定是在證實自己的某種想法。
“我也不確定,可是我認爲他去了我們學校的鬼樓?!?
“鬼樓?”曹道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
“就是校北那片荒樹林裡面那棟廢棄的教學樓,我在畢夕失蹤前就覺得他不對勁,他似乎在研究鬼樓?!?
曹道問他:“你有什麼證據證明他去了鬼樓?”
阿不搖搖頭,“沒有,只是猜測,水房在學校差不多最北邊了,畢夕還往北走,能去哪裡?”
曹道陷入了沉思當中?!肮順鞘窃觞N回事?”
阿不被他問愣住了,從前只知道那是禁區鬼樓,至於是怎麼回事,自己事實上還真的是一無所知。
“聽說以前裡面死過不少人,10幾年前學校封了那棟教學樓,原因好像是鬧鬼。具體的情況我也不清楚,你們可以問一下老教授,或許有人知道原因?!?
曹道點點頭,問他:“你還有別的線索嗎?”
“有,可是現在不能說,因爲我知道說了你也不會相信的,以後看案情發展會跟你說的。”
這句話一說事實上就是告訴曹道他要隨時知道案情的進展,頗有要挾的意味。曹道爲難的甩了甩頭,沒吱聲。
阿不一直在考慮要不要把小盒子的事情說出來,最後還是忍住不說,因爲他覺得,這個盒子纔是案件的關鍵,畢夕如此鄭重得交代給他,一定有關於鬼樓的詳細資料或者是蛛絲馬跡,現在不忙拿出來,看看警察能不能找出什麼證據來再作定奪,盒子在自己的手中就保留著一項獨得之秘,到時候可以跟警察談判。
臨走的時候,他忽然想起一件事。
“最後見到畢夕的人真的是那位女生嗎?”
曹道呆了一下,不知道他說的是什麼意思。
“不見得吧,我是畢夕最好的朋友,直到昨天才知道他失蹤了,我推測,肯定有知情人在那個女生之後看到過畢夕,從水房到鬼樓還有一段路程,當時是晚上6點多,正是大學裡最閒的時間,到處都是情侶,沒人看到畢夕才叫奇怪呢..”
曹道奇怪的說:“可是學校給我們的答覆是...”
阿不冷笑道:“你認爲他們敢滿學校的宣揚有人失蹤了麼?學校要注意影響的.尤其是壞事?!?
曹道點點頭:“我馬上把他的照片全校張貼,尋找知情者,然後搜查那棟樓?!?
阿不起身跟他握了握手。
“對了,同學,你叫什麼名字?”曹道顯然對阿不印象不壞。
“我叫阿不?!?
“阿不同學,有什麼線索可以跟我聯繫,這是我的手機號碼。”他遞給阿不一張名片。
阿不點點頭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