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溪苽還欲爭辯,卻被雲衍攔住了。他似是安撫的拍了拍夏溪苽拽著他衣角不放的手,並不理會鳳如歸的話,只望著那具靈蛇的屍體,淡淡道:“既然魔君特意替你烤了蛇肉,索信將就著吃吧。”
說罷,也不等夏溪苽拒絕,率先飛了下去。
夏溪苽在聽說鳳如歸是魔尊的時候楞了一下,卻是算不上太過驚訝。畢竟敢這樣沒大沒小公然和雲衍叫板的,除了她這個二十一世紀穿來的新新人類,也只有他了。
讓她覺得頭疼的,卻是吃蛇肉這件事情。待平穩(wěn)落地,夏溪苽慢吞吞的從小白身上爬下來,頗有些苦大仇深的瞅著躺在血泊之中的靈蛇。
身子雖然是燒焦了,面目卻猙獰得可怕,焦炭般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自己。
要真是把這東西嚥下去,消化不良倒還是其次,它會不會化作冤魂纏上自己才最爲讓夏溪苽膽怯。
雲衍自然是看出了夏溪苽的爲難,搖著頭笑了笑,對著靈蛇支離破碎的軀體微微揚手,便見一顆泛著金色光芒的,大小似乒乓球一般的東西漸漸從靈蛇腦袋中凸顯出來,飄至雲衍手心。
夏溪苽見著新奇,正欲開口問問這是什麼,雲衍就已將它遞到夏溪苽跟前,解釋道:“這是靈蛇的元丹,你且服下,對提升駕雲之術大有裨益。”
夏溪苽小心翼翼的接過來,觸感非但不堅硬,反而細膩柔滑似雞蛋一般。
以前便聽說過元丹這類的東西,夏溪苽倒也不疑有他,張嘴便咬了下去。而下一秒,卻是皺著眉吐了出來,“這元丹怎麼是苦的?”
苦便罷了,居然有股難以言說的腥臭味,直直叫人胃間泛嘔。
雲衍聞言,盯著夏溪苽手上剩下的半個元丹怔了怔。隨後趕到的鳳如歸,已然揚著他那迷人的桃花眼,大笑道:“元丹素來都是直接吞下肚的,像你這樣咬著吃的小仙,本座倒是頭一次見。”
夏溪苽自知是自己不在理,但被嘲諷的滋味委實不太好受,憤憤瞪了鳳如歸一眼,就欲將那半個元丹扔了。
“吃下去。”雲衍截住夏溪苽的動作,涼薄的眸朝四處掃了掃,“可別辜負了他人的一番好意。”
夏溪苽雖然困惑,但看雲衍語氣堅定,又覺著想他雲衍一介神君,大概不會和她過不去,便捏著鼻子囫圇吞棗般的下肚。末了,才道:“誰?”
雲衍嘴角漾開一抹極淺的笑意,看似親和,實則卻令人感到淡淡涼意。他隨意的撩開衣袖,彎下身子,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直直探到靈蛇半邊身子的鼻翼處,宛如輕撣灰塵般,毫不費勁的取出一根銀針一樣細小的東西。
夏溪苽見狀,不由瞪大眼,驚道:“靈蛇被人操控了?”
“這還用問嗎?”站在一旁圍觀的鳳如歸不屑道,“應該是遭人用銀針點了穴位,這才突然發(fā)狂。我剛剛就在奇怪,雖說你這小仙靈力是少得可憐,但好歹跟在雲衍身邊,這靈蛇怎麼就有膽子偷襲?”
一句話連著智商和修爲都遭到質疑,夏溪苽越發(fā)看鳳如歸不順眼,反擊的話幾乎是脫口而出,“你這麼厲害,當初怎麼還會被天雷劈了?”
鳳如歸果然沉下臉來,揚手便自手心處生出一團火球。
夏溪苽一看不妙,生怕那火球砸到自己,忙不迭躲到雲衍身後,哀哀道:“神君你可要管管他,動不動就欺負我。”
雲衍本在端詳那根銀針,被夏溪苽這麼一鬧,索性也不研究了,朝著自己身後的人笑道:“虧你還是個會御水之靈的,這點火難道還澆不滅嗎?”
夏溪苽聽著可行,從雲衍身後探出半個腦袋,還不等鳳如歸反應,凝神聚力,手掌處射出一道水柱直擊向鳳如歸。
鳳如歸原本就只是打算嚇唬嚇唬她,眼看著火球被澆滅了,不由心底騰出一股怒火。正欲發(fā)作,卻倏地收回手,挑眉看向夏溪苽,“你竟是個會御水之靈的小仙?”
夏溪苽總算是掙回一點面子,挺著胸趾高氣昂道:“你明白就好,別沒事就舉著你那倆火球忽悠人,本姑奶奶我不怕你!”
鳳如歸興許是還想發(fā)作,卻不知怎的被他深深壓制住,反而勾起殷虹的脣瓣望向雲衍,眼底淌出濃濃的探究意味,“你帶著她來,究竟是要做什麼?”
雲衍毫不避諱的對上那抹目光,涼薄的眸像是一汪深不見底的潭水,看不出是什麼情緒,“你身居魔宮千年,此番又爲什麼會出現(xiàn)在二重天?”
鳳如歸向後退了一步,倒吸一口涼氣,“你要毀了它?”
雲衍面上的表情,依舊是淡淡的,“你當清楚,時間已經不多了”
“若本座說不同意呢?”鳳如歸眸中含火,左眼上的彼岸花愈加嬌豔。
“你該知道你攔不住我。”雲衍說的波瀾不驚,與鳳如歸眼神錯開的時候,他望向滿地黃沙的巖石,彷彿呢喃一般道:“一切不過是順應天命。”
雲衍的聲音素來好聽,這樣一聲感慨藏了太多說不清道不明的滋味,令人聞之悲涼。
夏溪苽被晾在一旁聽得雲裡霧裡,隱約覺著這件事似乎是和自己有關,又死活想不明白各間緣由。
正欲插嘴問上一句,便聽見鳳如歸幾乎是瘋狂的怒吼,“什麼狗屁天命?你當初修築墨淵的時候如此,現(xiàn)在亦是如此。你成日裡擺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樣子,難道不覺得累嗎?”
“千年前的那一道天雷,你還沒被劈夠嗎?”雲衍淡淡說完,轉而看向夏溪苽,“快些走吧,天黑之前要趕到一重天入口。”
不得不說,作爲世上唯一一位神,雲衍氣場的確強悍。明明是一句商量的話,從他嘴裡說出來,卻給人一種不容拒絕的威懾。
夏溪苽藏了滿肚子的話問不出口,自然有些氣悶。但想著不跟雲衍走,大概就要留下來與眼前這位陰晴不定的魔尊呆在一起,便覺渾身不自在。當即不作他想,騎著小白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