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試探我?”夏溪苽警覺的看向雲衍,見他神色如常,思忖了片刻,便改口道:“如你所言,我與西海關係不大好,名字當然是我自己隨便起的?!?
夏溪苽至今也不太清楚自己究竟是身穿還是魂穿,畢竟她來到龍宮後的相貌,較之她在現代時的模樣,竟是沒有絲毫差別。唯一不同的,僅僅是她有了西海小女兒原先的記憶。
如若是後者倒也好辦,她便是露出什麼破綻也無濟於事。但若是前者,萬一西海之女有什麼胎記之類的,她可就穿幫了。到時候別說是不被待見了,能不能呆下去都是個問題。
正因如此,夏溪苽乾脆選擇緘口不言。名字而已,她什麼也不說,看眼前這位神君能拿她怎麼辦?
雲衍果真沒有追問下去,只是凝視她半晌,方淡漠道:“適時在大殿上,西海龍王如此待你,你爲何不辯解?”
夏溪苽睥睨了雲衍一眼,好似在說“你不是也沒替我說好話,還將我趕去殿外了嘛”?
想想,卻又不以爲意地說道:“我習慣了?!?
因爲一張皮囊,處處受人排擠。她待別人好,是假裝純良;她冷漠不語,是自命清高。
從人間到仙界,命運何時待她公平過?
шωш ?тт κan ?c○
她是真,的習慣了。
有風拂過,天河微微泛起漣漪,那拍打在礁石上的浪花,彷彿感受到來人的悲傷,更加柔和起來。
不知是不是夏溪苽的幻覺,她覺得雲衍素來涼薄的雙眸裡些許波動,竟有一種稱之爲“悲憫”的情愫暗暗洶涌。
夏溪苽還想再看得仔細些,雲衍卻已轉頭望向那漣漪四起的天河,語氣一如既往的平淡,“你接下來要如何?”
這個問題的確困擾了夏溪苽一陣,便是現如今也還沒有弄太明白。只是想要逃離的心,卻一刻也沒有停過。
夏溪苽瞇著眼看著天河外仙氣繚繞的山脈,像是下了多大的決心一般,道:“天界共有九層,九重天我是呆不下去了。另外八層,我去遊歷一番,來一趟說走就走的旅行,總歸無妨吧?”
夏溪苽有些自嘲的想,據說世外高人小隱於野大隱於市,像她這樣遊歷仙界的,大概是從古至今第一人了吧?
雲衍聞言,看著夏溪苽若有所思,末了,卻是淡淡笑開,“如此,也是天命所致。”說著,白衣輕擺,轉身便要離開。
夏溪苽自然不明白雲衍話中玄機,只見雲衍要走,想也不想就叫住他,理直氣壯道:“我會變成這樣,多半是因爲你。不如送我個法寶,到時候我若遇上什麼困難,也好找你救場,算是還我個人情?!?
敢讓神君還人情的,她竟是第一人。雲衍聽著她理所當然的語氣,不由回頭失笑道:“你要的法寶,我約莫是早就給你了。”
那笑很是隨意,卻依舊好看,像是被冬日最溫暖的陽光照耀,包裹得他柔軟而明亮。
夏溪苽見了,竟覺得過分的光芒萬丈了。她稍稍看得癡迷,等回過神來的時候,雲衍早就不見了蹤影。
她仔細想了想雲衍最後一句話,左右也覺得自己是被忽悠了,忍不住仰天長嘯,“連一個法寶都不給我,還雲衍神君呢?分明是鐵公雞!”
夏溪苽罵的太動情,全然沒有意識到侮辱神君是以下犯上的大罪。好在天河周圍沒有士兵把守,她那一聲雖蕩氣迴腸,卻只有天河配合著用力拍打了下礁石。
從天河處出來,夏溪苽直接走出南天門。她望著雲下大片連綿不絕的山峰,半山腰間依稀有薄雲環繞,陽光普照下,似夢似幻。
因爲原先的主人不曾出過海底,所以在夏溪苽的記憶裡,竟是連如何去往九重之下都是不清楚的。這樣的情況,就好比一個路癡出門卻忘記攜帶導航儀一般,無比窘迫。
夏溪苽深深嘆了口氣,方纔說要遊歷仙界的豪氣萬丈瞬間滅了一半。她不由伸手戳了戳一位像雕塑一樣立在天門的士兵,問道:“你知道八重天的路該往哪走嗎?”
那天兵斜眼看向夏溪苽,對上她滿含期待的目光,又默默收回眼神。那表情,簡直就像在看一個怪物。
作爲一個穿越而來的凡人,問個路也要被嫌棄?
夏溪苽暗暗咬牙,決定不予理會。她順著天兵的目光望去,不遠處有一座山峰較餘下幾座都要高些,想來該是八重天無疑。
心下打定注意,夏溪苽緩緩凝神,招了一朵祥雲。她修爲不高,靈識自然薄弱。這次招來的雲朵只比她出學駕雲時大了幾釐米的直徑,勉強能夠站住腳。
等夏溪苽顫顫巍巍的站上去,雲朵便自行飄浮起來。夏溪苽雖然不怕高,但眼看著自己離九重天越發的遠了,腳底下又是深不可見的雲層,雙腿還是忍不住有些發軟。
她以前看電視上的神仙動不動就騰雲駕霧的,模樣很是瀟灑。如今真的輪到自己上場了,才發覺根本不是這樣。別說是想要擺個多麼帥氣的姿勢了,便是稍稍分神想些其他的事情,雲朵都會薄上好幾分。
這麼不靠譜的東西,果然和她大天朝的飛機不能比啊。
夏溪苽一面感嘆,一面蹲下身子,努力保持平衡。
而守著南天門的士兵見著夏溪苽離去的背影,也是禁不住的在心底感慨:長得跟個天仙似的,居然是個傻子。不認路也就算了,竟連駕雲的姿勢也其醜無比。可惜了,可惜了??!
此時,一心專注著飛到八重天的夏溪苽自然不知道那天兵心裡所想。等她好不容易在山頂處落下的時候,雙腿早就因爲長時間的蹲姿而麻木不已。
夏溪苽急忙站定用力跺了跺腳,覺得緩解的差不多了,這才放眼打量著四周。
仙界的時間過得極慢,夏溪苽自覺飛了很長的時間,現下也不過正午的樣子。從山頂俯瞰下去的視野極好,夏溪苽能看見集市裡擺攤叫賣的商販,也能看見各處歌舞昇平的酒家。人羣熙熙攘攘,雖隔著遠了,夏溪苽卻彷彿還能聽到坐在茶樓裡的仙人們談笑風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