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不對，十二大妖國之一的猛山國？”
猛山國的妖王必是猛虎，每一任都稱作猛山君，乃是貝迦最強大的妖王之一，也統領著貝迦前三的強大藩妖國。
猛山君都出動了，足見靈虛城對這一次征戰的志在必得。
鍾勝光點了點頭，面色沉重。
賀靈川立刻抱拳：“末將請命，率西摩軍團趕赴玉衡城。”
要打硬仗了。
“別急。”鍾勝光微一擺手，“一會兒就開會了，我先找你商議一事。”
他臉上露出少見的猶豫，然後纔開口：“我們剛剛打下仙由，對於這塊地方，你認爲我們該如何處置它？”
處置？賀靈川一時沒摸準他的意圖，想了想就道：“仙由國原本卡住我們往西北發展的通路，無論是交流還是通商，總被仙由掐脖子。既然仙由已被我們攻克，我建議現在就組織人手，清剿西北廊道，把它完全打通。這樣，商隊和旅客從白沙灣上路，通過玉衡商路進入盤龍荒原，又可以繼續前往西北四國，全路暢通無阻，可供東南西北人員往來、貨運奔流，其價值難以估量。”
以上是經濟和交通。接下來，他說的是戰略安全：
“仙由覆滅，盤龍荒原的北向威脅大減，軍民可以安心生產。這個，您比我更瞭解。”
鍾勝光聽完，沉默了一會兒才道：“所以你認爲，我們應該繼續掌管仙由？”
“當然”二字差點脫口而出，但賀靈川如今城府很深，就斟酌了一下用語：“指揮使想要退出？”
“留還是退，無非是利弊問題。”
“我個人覺得，應該留住這份勝利果實。”賀靈川斬釘截鐵，“除了以上緣由，盤龍城也需要更多人口、更多土地，才能更好發展！仙由之於盤龍城，無論經濟、位置、人口、戰略意義，可類比茂河平原之於盤龍城。”
原本盤龍城就困守荒原，地力不夠、人口不足、物資不豐，加上常年征戰，日子越過越差；這座雄城命運的真正轉折點，一是帝流漿大爆發，二是打下了玉衡城，隨後拿下整個茂河平原。
富饒的茂河平原、通暢的玉衡商路帶給盤龍城的好處，就無需贅述了。
盤龍城能走出與原歷史走向不一致的路子，甚至能打下仙由國，都源於它守住了茂河平原。
“我們要自立自強，要抵抗貝迦和天魔，甚至要調整與靈山的關係，就需要更強大的力量、更充足的給養、更充裕的騰挪空間、更豐富的人才隊伍！”賀靈川直抒胸臆，“恕我直言，光憑盤龍荒原和茂河平原，還遠遠不夠！”
這兩處地方加在一起，跟貝迦相比，還是彈丸之地。
這裡能讓他們生根發芽，卻不足以支撐更寵偉的藍圖。
“這是你的理念？”鍾勝光連道幾個“好”字，倍感欣慰，“你始終是這樣，銳意進取。盤龍城現在猛將如雲，但有你這般視野的，著實不多。”
這會兒已經是下午了，陽光從窗格打進來，照亮了賀靈川的眉眼，讓他的五官如同雕塑一般深邃而硬朗。
鍾勝光很少這麼欣賞一個人，年輕、堅毅、有朝氣。
野心勃勃。
對，鍾勝光從他眼裡瞧見了野心和樂觀。年輕的虎翼將軍堅信自己、堅信盤龍城、也堅信鍾勝光，哪怕是面對貝迦這樣的龐然大物。
年輕可真好，還有無限可能。
但鍾勝光很敏銳，還從他眼中瞧見了另一樣東西——
無情。
不是冷酷，而是無情。是爲達目的誓不罷休，可以用盡一切手段的深沉。
鍾勝光想起自己從前與他的對話，暗自一嘆，緊接著來了個“不過”：“你說的都是遠景，我們眼下就有現實的問題要解決。”
“鍾指揮使說的是貝迦大軍的威脅？”賀靈川認真道，“以我們現有軍力，和玉衡城的儲備，只要捱過頭幾波進攻，後面如能轉入陣地戰，再扛一兩年就不成問題。”
他這話可不是瞎說，盤龍城一邊作戰一邊經營的經驗真是比誰都豐富。加上這幾年帝流漿頻發，人間靈氣環境改善，盤龍城的軍隊更是迅猛擴張，與五六年前天壤之別。
“和貝迦相比，我們眼下實力不足，直接正面開戰不妥。”作爲盤龍城的最高決策者，鍾勝光始終清醒，“更何況……”
他話到這裡就打住了，腮幫子一緊：“你的意見，我知道了。走吧，開會去。”
以賀靈川對他的瞭解，鍾指揮使應該是有決斷了，但這個決定……
“鍾指揮使。”
鍾勝光腳步一頓，沒有回頭：“怎麼？”
“我們最後要怎麼戰勝貝迦和天魔，您想好了麼？”領導者如果沒有規劃，盤龍城也不會有。
這是最危險的。
“當然。”
鍾勝光收起結界，推門出去。
……
干戈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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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靈川先到，跟參會的將領們寒暄了好一陣子。
今天到場的將領真是空前地多。除了南軻將軍、許實初等老面孔之外，多數都是近些年新提拔上來的，包括賀靈川也是。
不僅有人類，還有幾頭大妖。
按理說，荒原象妖首領也該來的，但它體型太大，擠不進干戈廳的小門，所以它派來一隻紅嘴犀鳥充當耳目，給它傳達會議精神。
現在這隻紅嘴犀鳥就趴在桌上，賀靈川遞了一把花生過去，它嗑得很高興。
大家雖然都是盤龍城的骨幹，可平時不是帶兵打仗就是值守各地，很難有相聚一堂的時刻。
要是桌上擺放瓜子餅乾水果，這裡馬上就能開成茶話會。
過了半盞茶時間，鍾勝光才推門而入。
他一進來，歡聲笑語戛然而止。
輕鬆一刻結束，即刻轉入正事階段。
鍾勝光目光掃視全場，見人才濟濟薈萃一堂，不由得道：“我們該另外建個軍政廳，這干戈廳快坐不下了。”
衆將莞爾。
好事啊，說明盤龍城的軍隊數量快速攀升。
也只有如今富饒的茂河平原和盤龍荒原，才能負擔起越發龐大的戰爭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