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突然發(fā)現(xiàn)這些蟲子,可愛多了?”傲世嵐瞧著他那模樣戲謔著說著,眼底難掩惡意。
“……”本來已經(jīng)成功無視蟲子的鬼蛹,猛然後退一步,深呼吸一口氣,只覺得全身如同被萬蟲啃噬一般,閉了一下眼睛,再睜開,鬼蛹纔再次往前,伸手,輕輕觸摸了一下花顏左邊的臉頰,溫?zé)岫?xì)膩的觸感,似乎帶著一股酥麻的感覺,從指頭穿到了他的心底,撞得他心一緊。
但是下一刻,他的手就被傲世嵐給用力拍開了。
手指互相揉搓,手指殘留熟悉的觸感,讓鬼蛹忍不住輕輕翹起了脣角。:“習(xí)慣真是可怕,臉上若是沒了這胎記,怕是我怎麼也看不慣。”
“花顏臉上,並非胎記,不過是一咒罷了。”傲世嵐眸子裡的寒冰減褪,纖長的手指,也順著花顏的臉頰輕輕的滑動,最後勾起了她的下顎,慢條斯理的說道。:“對我來說,只要是她,無論長成什麼摸樣,是什麼樣的形態(tài),是正是邪,是善是惡,是她,便足矣。”
“是善是惡,是她,便足矣?”
“對。”傲世嵐輕輕的點頭,低頭把額頭貼在花顏的額頭,隱約中,那穿著纖塵不染長袍的女子再次擋在了傷痕累累的他的身前,把他護(hù)在身後,用清冷的不含一絲情緒的聲音淡淡的反駁著上位者的問話。【對我來說,我的徒兒是魔身還是仙體,是正道或是邪魔,是善是惡,都無所謂,我只知道,他是我徒兒,莫說他現(xiàn)在已然仙體,就算他此時還是那妖魔的摸樣,又如何?試問,誰又能保證,平生無任何錯事?又有誰能保證,魔身從生下來就無任何善心?我徒兒不過是教訓(xùn)了一條耍賤偷懶的孽畜罷了,何以讓你們?nèi)绱司奂诖说兀瑐牵俊?
她啊,總是不分對錯,無條件的護(hù)短。
可是……
傲世嵐直起身,手指輕輕觸碰,身上的鎖鏈,揚(yáng)起一抹複雜的笑,有諷刺,但更多的是無法言喻的悲痛。
“……”鬼蛹詫異的看著傲世嵐,其實他第一次見到傲世嵐的時候,傲世嵐那冷勁兒,讓他直打寒蟬,偏偏還一副面癱臉,可是不知道何時,他發(fā)現(xiàn),傲世嵐似乎慢慢的在變,臉上開始有了表情,也有些情緒外露了,尤其是面對花顏的事情上,他的情緒很容易波動,除去這些,其實怎麼看,傲世嵐都是一個挺簡單的人,而花顏則正巧相反,本來是背景相當(dāng)簡單的一個女修,可是這一路走來,卻讓他發(fā)現(xiàn),在這個他認(rèn)爲(wèi)可以一眼看穿的花顏身上,反而藏著太多的秘密……
就在鬼蛹胡思亂想的時候,就聽見花顏輕輕的呢喃了一句什麼,然後掙開了眼睛。
隨著她的清醒,蟲子們,傀儡們,都被收入空間之內(nèi),同時她本人也消失在了當(dāng)場。
原來,在花顏昏迷的狀態(tài)下,空間本能的把她的神識拖入空間休整,花顏的神識‘醒來’後,並沒有急著出去,她只是隱約記得,臉上如火燒一般,然後發(fā)生了什麼,她根本就不記得了,透過空間看去,發(fā)現(xiàn)外面很平靜,沒有任何危險,所以她乾脆藉著空間,好好養(yǎng)一下神,順便還分出神識去意識海中檢查了一下金色小傀儡,發(fā)現(xiàn)金色小傀儡,也就是頂著小雪的臉的小傀儡,此時正因爲(wèi)虛弱,而呼呼的沉睡著。
所幸,當(dāng)時從宵天手裡拿到的舍利硃砂很多,就算她剛剛奢侈的用舍利硃砂來佈陣,也還是足夠用的,由此可見,這宵天斂財?shù)谋绢I(lǐng)有多高。
在意識海中撒了一層舍利硃砂後,花顏明顯感覺到,有人近距離的靠近了她的身邊,只得先‘醒來’,這纔有了之前,她呢喃低語後,便睜開眼睛,整個人消失的事情。
空間內(nèi)的時間,和外面的時間,是有差距的,所以若是休養(yǎng)來說,空間無論是時間,還是靈氣的充裕程度,都是最佳的選擇。
花顏最近突破的速度很快,根基反而有些不穩(wěn),此時打坐,反而不如之前進(jìn)步的速度,但是花顏也不急,畢竟,就她這個突破的速度,放在哪,都是讓人覺得不可思議的存在。
她又不去爭名奪利,倒也不急於一時。
待她再次睜開眼睛後,也沒有急著出空間,反而是去查看傀儡們,尤其是金系傀儡,現(xiàn)在她聚集了些許靈氣,給傀儡們治癒一下,還是足夠的。
金系傀儡此時正處於休眠期,想來是因禍得福,得了便宜。
這一方面,不是花顏能控制的,所有她只是把它們的外傷治癒了一下,便離開了空間。
她雖然在空間裡待了很久,但是現(xiàn)實中的時間,也不過是過了一小會兒。
“往前?”花顏擡手,想要拉扯一下自己戴在臉上面紗,卻摸了個空,這纔想起來,之前的戰(zhàn)鬥,面紗已經(jīng)被損壞的事情,無奈的放下了手,其實比起之前的自卑,此時得知臉上東西的來歷後的她,會做出這種舉動,也不過是因爲(wèi)習(xí)慣罷了。
三人坐在疏影蓮座上,走到的第六層的盡頭,這回他們並沒有遇到蝙蝠或者地下的怪物,反而只是一個普通的走道。
花顏擡手用食指輕輕點著下巴,手一擡,從土系傀儡化爲(wèi)人形傀儡的小花在牆壁上敲來敲去,一聲悶響之後,九個門旁,均有一塊石壁朝著裡面陷入,一個個類似扳手的東西出現(xiàn)在幾人眼前,小花扳下了第一個門的扳手,第七層的第一個門順勢便開了。
與之前的燈火通明不同,第七層並不明亮,修真之人,自然是可以夜視,但是那畢竟是要消耗靈氣,在有照明工具的情況下,沒有必要消耗靈氣來做這種無意義的事情。
照明工具印著的亮光發(fā)現(xiàn)這第七層是一個十個通往別處門的空間,十面的顏色都有微微的色差,第一面,便是他們進(jìn)來的這面,而他們要面臨的,就是在另外九面門後面,找尋第八層的入口。
“總覺得,有些不對勁。”鬼蛹輕輕敲著扇子,:“我們這一路走來,雖然看著是往上,但是事實上,空氣流動越發(fā)的少,指明我們確是往下,這通天塔,究竟是怎麼一個地方?”
“沒有人說,通天塔,必定的高聳在雲(yún)端,所謂通天塔,也不過是外人給起的名字,這個塔,是否是塔,還是二說。”花顏輕輕回答道:“這裡……”
“這裡,很可能只是一個墓穴。”傲世嵐接口說道,他的聲音帶著莫名的冷硬,似乎是想到什麼一樣,接著說道:“藏滿寶藏和秘密的墓穴。”
“無所謂有什麼,我們先一個個房間看看吧。”鬼蛹說著,放出猞霧子,朝著第一個房間跑去。
鬼蛹會如此熱情,就是擔(dān)心花顏會先放出蟲子來。
三人跟在後面,打開了第一座石門,雖然說是石門,但是這扇石門,卻遠(yuǎn)不如認(rèn)知中的那般厚重,細(xì)細(xì)看來,似乎只有薄薄的一層,指不定還不如木門的重量。
這間屋子裡只有絞盤,大大小小、形狀不同的機(jī)關(guān)絞盤,均是石造的。這些絞盤做的巧妙無比,一個銜接著一個,哪怕是沒有學(xué)過機(jī)關(guān)直術(shù)的人看到,也能清楚的感受到,這些是需要花不少功夫和心血,才能做出來的。
細(xì)細(xì)的感受,似乎還有微薄的靈氣附在其上。
“想必這裡,就是整座塔的中樞系統(tǒng)了。”鬼蛹說著,就要上前用扇子去敲最近的一個絞盤被花顏伸手?jǐn)r住:“莫胡鬧,我們指不定還要依靠它們出去呢。”
傲世嵐手按在牆壁上,感受了一陣子,最後用手指那面牆壁,回頭對兩人說道:“這牆壁是石製成的沒錯,但是其中摻雜著一些物質(zhì),竟然可以達(dá)到通氣的效果,墓室內(nèi)哪來活人,這般,必定另有用意。”
“是風(fēng)系精石。”花顏站在原處,視線緊緊的盯著自己腳下的陣點,在傲世嵐提及的時候,隨意的說道:“在上古時期並不稀有。”
“聞所未聞……莫不是最近已經(jīng)沒有了?”鬼蛹一聽便問道。
“風(fēng)系精石是製造風(fēng)系傀儡的源材料,先在稀奇不稀奇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們?nèi)绻幌胨溃F(xiàn)在最好一個都不要亂動比較好。”花顏勾起一抹無奈的笑意。
“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我們現(xiàn)在踩在了飛雲(yún)汲火陣上,輕舉妄動,絕對對我們沒有任何好處。”花顏說著手指一點,一條白蟲子自她指尖竄出,被點在了她的腳邊。
而她則足下輕點,跳出了陣點。
再一擡手,一條肉嘟嘟的蟲子取代了傲世嵐的位置,最後一擡手……
“別介,爺自己來,不勞駕您了。”鬼蛹慌忙擺手,開玩笑,他雖然現(xiàn)在勉強(qiáng)能克服一些對花顏手下的蟲子的恐懼感,但是,若是真有這麼一條肥蟲子在他身邊爬來爬去,他的風(fēng)度就難以保持了。
這麼想著,他忙召喚出一隻撒歡的犬形態(tài)的魔物,直接命令它如蟲子一般代替了他的位置。
“好了,我們離開這個房間,一間一間的找,把所有的陣點找出來,把陣法破了再說。”花顏努力無視掉那犬族形態(tài)的魔物發(fā)來的可憐兮兮的狗狗視線,輕輕咳嗽兩聲,先一步帶路。
第二間房間還未進(jìn)入,花顏就取出幾條蟲子,看著第二個門旁的扳手,還未上前,就被鬼蛹搶先一步。
“你們猜,這門後會是什麼?”說著他手按在一個絞盤上對傲世嵐和花顏擠眉弄眼道:“這裡說不定就是通往地府的大門,我這一扳,說不定就將十八層的萬鬼都給放了出來!”
傲世嵐直接‘冷豔高貴’的看著鬼蛹,而花顏聽著鬼蛹的話,便上前一步。:“試試便知。”
說完便按著鬼蛹的手,把扳手給扳了下去。
只聽“吱”的一聲,這一聲是從第一個房間內(nèi)絞盤傳來的。
“看起來,也不過爾爾,沒什麼特別的,奇門遁甲罷了。”鬼蛹不免有些失望的嘆道。
但是,很快,他就又興奮了起來,扇子骨往手裡一拍,指著前面大笑道:“你們瞧,我猜對了。”
一陣陣腐臭氣從門裡飄出來,花顏擡手,捂住鼻子,而傲世嵐和鬼蛹卻跟沒有事的人一樣,好奇的探頭往裡看。
花顏皺皺眉頭攔住了兩人:“不用進(jìn)去了,裡面的一屋子骷髏已經(jīng)幫我們踩了陣點。”
“只一眼,就知道了?”鬼蛹詫異的問道。他雖然知道花顏懂得這陣法之術(shù),可也不曾見誰能如她這般。
就算是不太懂得陣法,鬼蛹也不由的對花顏的表現(xiàn)做出懷疑,她似乎對陣法,太過於精進(jìn)了,而且,這塔裡的陣法,應(yīng)該是上古陣法吧,上古陣法,能保留至今的,必定有它玄妙之處,哪裡是那般容易破解的,在霧隱山莊時和在第六層也是,她似乎都沒費(fèi)多大功夫,就破開了陣法,若是硬是牽強(qiáng)說是運(yùn)氣好,那麼能接二連三的如此好運(yùn)嗎?
花顏點點頭,退了兩步。
她一點也不想看見滿屋子的屍體骷髏,雖說她不是那種膽小的女人,但是瞧見過戰(zhàn)場的人,面對那屍骨成山的場面,多少還是有些膈應(yīng)的。
知道花顏是必定不願往前了,傲世嵐便退了一步,來到花顏身邊,而鬼蛹,卻怎麼也壓制不住好奇,乾脆探出一抹神識,反正裡面的陣點都被壓住了,他怎麼也不怕觸碰機(jī)關(guān),倒不如滿足一下他的好奇心得了。
神識在其中走了一圈,沒有發(fā)現(xiàn)什麼特別的,便又壓低著走了一圈。
“裡面沒有一絲靈魂殘留,顯然其中的人死去的時間不短了,至少上千年,而這裡的門明明是通風(fēng)的質(zhì)地,卻絲毫不從內(nèi)部滲透一絲腐臭,甚至腐蝕的程度也不算過分,倒是讓人稀奇。”鬼蛹收回神識,笑著開口道。:“屍體上的衣物,顯然不是近年的款式,從屍體來看,這些人,沒有什麼致命傷,死的蹊蹺,而且,這麼多屍體,卻一件法寶法器都沒有,他們爲(wèi)何會在第七層,著實讓人覺得奇怪。”
“若是,他們是囚犯的話,便不奇怪了吧!”花顏依靠在牆壁,用手捂著鼻子說道,而傲世嵐因爲(wèi)花顏的話而微微挑眉。
“哈哈,若是真是如此,我對這塔的製造者就當(dāng)真好奇的厲害了。”鬼蛹笑嘻嘻的用手指,點了點那牆壁扳手說道:“這裡面的屍骨,除了人族,可還有魔族、鬼族、妖族、靈族和……,仙族。若是這些人都是階下囚,那囚禁他們的人,究竟是什麼身份?或者說,究竟是所謂的正道?亦或者邪道?”
“……”花顏沒有接話,她現(xiàn)在,只想拿到無屬性靈石,緩解傲世嵐的痛苦,然後拿到傳說中的鼎,最後,安全的出去,其他的,她並不想多做考慮,反正無論她想破腦袋還是怎麼,這裡的一切都是與她無關(guān)的。
緊接著,他們打開了第三扇門,門後面竟然是滿屋子的金銀!花顏目前只對玉器有些興趣,這種金銀,對她來說,夠用就行,多了累贅,而傲世嵐,對於金銀雖然不是,像是當(dāng)做糞土看待,但是,這種東西,他若是想要,在人間地界,他勾勾手指,便會有人送上,不必在此浪費(fèi)體力去搬。
但是鬼蛹卻不一樣,甭管他是不是已經(jīng)有了花不完的財富,面對閃亮亮的東西的喜愛都不會減少。
更何況,眼前是任何人見了都會眼紅心跳的分量,忙讓花顏看好陣點,他則是在那金銀堆上打滾去了。
那摸樣讓人忍俊不止。
同時,花顏也感覺到空間裡,剛剛還奄奄一息的趴著的小蛟龍,此時也興奮的發(fā)出鳴叫,讓花顏想著,是不是該拿一些,送到小蛟龍身旁,讓它玩。
說做就做,花顏手一揮,取走了一批閃亮的金銀被她收入空間內(nèi),分量不多,但是對於因爲(wèi)受傷而縮小的小蛟龍來說,已經(jīng)足以。
鬼蛹對於花顏的舉動,自然是看在了眼裡,不過他雖然喜愛金銀,卻也沒有到那種貪婪的地步,充其量,他只是喜歡收藏罷了,若是花顏喜歡,全部拿去,他也不會皺一下眉,反而會樂得喜滋滋的送到花顏手中。
而傲世嵐,在花顏拿走一小批金銀的時候,就知道她必定是給她手中那條小蛟龍拿的,心底難免有些不舒坦。
待鬼蛹把整屋子的金銀搬了個乾淨(jìng)後,幾人才繼續(xù)往第四個房間去,鬼蛹的步子最慢,因爲(wèi)他的空間袋已經(jīng)裝的滿當(dāng)當(dāng)?shù)模墙疸y還有遺漏,所以,他乾脆召喚出一隻炎狼,把剩下的金銀揹負(fù)在了炎狼身上,很快,一隻披金戴銀,被壓得幾乎走不動,走路都一瘸一拐的炎狼,便出現(xiàn)在了衆(zhòng)人面前。
第四間房間裡面,是滿滿一屋子的兵器與暗器。
有些兵器,是他們熟悉的,但是更多的兵器,是他們沒有見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