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把那長笛高高的舉起,似乎想要藉著摔碎玉笛的聲音來紓解心中抑鬱,卻又想這笛子的來歷,擡起的手,便又放了下來,眼中露出幾分難捨的難堪。(
直到現(xiàn)在他還是不能放下那個人。
人人都說他魔障了,其實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非常的清醒,若要爲(wèi)他的行爲(wèi)找到一個理由,大概是因爲(wèi)無論是過去、現(xiàn)在還是未來,他都不可能接受一個心裡有人,而那個人卻不是自己的清瑤。
素手執(zhí)玉笛,放置在脣瓣旁,手指輕觸,笛音悠揚,音波陣陣擴散而去,彷彿水上波紋一般慢慢有序的散開,在他的面前,石蓮花隨著笛音而動,痛苦的扭動著,在石蓮花中的劍,不安分的發(fā)出詭異的光澤。
男子閉目,笛音更加急促起來……
再說花顏那邊,陣法眼看就要完成,卻被一靈闖入,惹得她幾乎前功盡棄,待她冷眼看去,竟然見到一熟悉的人,沒錯,來人正是劍意。
“花顏!”劍意這麼喊著,便要走過來,卻見花顏手指翻飛,一把劍噌的一聲飛出,直逼得劍意連連後退,退出了陣法範(fàn)圍,最後刮下劍意一絲靈識,作爲(wèi)認(rèn)主,然後插在了他面前的地面上發(fā)出‘錚’的一陣聲響。
“這把劍是給你的。”花顏所擲出的劍,正是在通天塔的第七層,那第四個滿是兵器的房間裡取得的劍,當(dāng)日取得此劍,便是有意送與劍意。
償還的,不過是當(dāng)年那幾只烤雞的恩情。
劍意爲(wèi)了儘快趕來,強行逼自己神識出竅,纔在此時能及時趕來,卻不想剛來就遭到花顏的攻擊,正在疑惑,就聽到花顏此番話,便打量了一下那柄劍,不得不說,那把劍是他見過的最好的一把劍,這一點,看周圍人的或羨慕,或嫉妒的目光就能看得出來。
確實是一把不可多得的玄兵利器,價值遠不是靈石能衡量的,而花顏此時竟然如此輕易的就送給了他,讓人不羨慕與他都很難。(
“此劍是?”
“當(dāng)年邊境,烤雞之恩,用此劍償還罷了。”花顏擡手把耳邊垂落的碎髮輕輕撥開,然後公佈了劍的名字:“爲(wèi)了紀(jì)念,我便與它起名爲(wèi)烤雞劍。”
在衆(zhòng)人驚愕的表情中,花顏終於放下最後一個陣點,只聽一陣驚天巨雷,緊接著,三人連同傀儡和魔物們,便消失在了衆(zhòng)人面前。
陣法成功的一瞬間,花顏本握著傲世嵐和鬼蛹的手同時抓到一片虛空,這讓她很不安,要知道,這個陣法的傳送,很可能是隨機的,幾人傳送到一起的可能性並不算高。
當(dāng)花顏睜開眼睛的時候,看到的是一片熟悉的場景,一片荒蕪。
“這裡是?”花顏忍不住轉(zhuǎn)了幾圈。
【是通天塔啊主人!】金色傀儡的聲音帶著興奮。【而且,您不覺得,您的空間中,多了什麼嗎?】
“多了什麼?”花顏忙把神識探入空間,一看頓時一囧,尼瑪,這何止是多了什麼,:“這是?誰做的?”
【這是他們傷害主人的補償。】金色傀儡理所當(dāng)然的說道。【他們傷咱名譽,咱奪他們法寶,很正常。】
“……,問題不在這裡吧!”花顏面上不斷的抽了抽,手一抖,一堆沒有什麼用處的衣物就被她給丟出了空間:“問題在於,修士們的裡衣和****,甚至襪子鞋子都在這裡,他們豈不是……,做人不能這麼絕,好歹留一塊遮羞布給他們啊。”
花顏冷臉教訓(xùn)道,當(dāng)然,如果沒有看到她眼底的讚揚的話,這種教育會非常成功。
【遵命!】金色傀儡忙點著小頭,心底暗自打算著。若非主人明確禁止了它們搶奪他人的內(nèi)丹,剛剛那番戰(zhàn)鬥,若是主人直接下殺招,那麼意識海中的舍利硃砂大概會滿滿的吧,相對比它的想法,只是奪人衣物和法寶的行爲(wèi),當(dāng)真是太善良了。
“好了,我們先找找他們兩個,鬼蛹還好,雖然人不靠譜,但做事好歹有分寸,那傲世嵐若是再碰到修士,怕是會出事情。(
就在花顏想著這事的時候,就見身前一道人影一閃而過,再看,竟然是傲世嵐,身形極快的飛奔入了那通天塔內(nèi)。
花顏不及多想,忙跟了上去,在入口處聽著鼓聲響起,才猛地剎住腳步。
總覺得不對勁。“小雪,你能不能感覺到前面有人的存在?”
【可以,但是很薄弱,應(yīng)該是很遠。】
“奇怪了,這鼓不應(yīng)該會出錯,爲(wèi)何傲世嵐進去的時候,沒有聽到鼓聲?難道是因爲(wèi)他速度過於快了,連這鼓都避過了?”花顏猶豫著,最終還是決定跟上去看看。
路過一層與一層的接口處時,花顏本準(zhǔn)備拿出替身紙人時,卻發(fā)現(xiàn),地下並沒有怪物活動的跡象,這讓花顏心底的疑惑更加的深了些。
不過卻也沒有深思,只是祭出疏影蓮座,急速往前,一路暢行無阻的來到的頂層,九龍壁前面。
果然又看到了傲世嵐,進入了小樓。
小樓裡有什麼?花顏心底一涼,她不認(rèn)爲(wèi)傲世嵐此番上來,只是爲(wèi)了從這頂層出去而已,若是真要說什麼能吸引他,怕是就只有那把傲世誅仙劍了。
花顏推開小樓的門,看到的正是傲世嵐手搭在那劍柄上,回頭冷笑的看著她,然後手慢慢的要把那劍身往外抽。
“不!”花顏本能的覺得恐懼,她看到很多黑色的魔氣,不斷的從劍柄傳到傲世嵐的手臂上,然後融入他的身體,而傲世嵐則似乎覺得非常的舒服,然後用力一抽,那把劍就被抽了出來……
劍被抽離後,那石頭蓮花發(fā)出悲鳴,傲世嵐則慢慢的走到花顏身後,擡手,一如既往的從她的身後抱著她,而柄劍,則橫在了她的脖頸之前,似乎只要她用力呼吸一下,那劍刃就會毫不留情的隔斷她的喉管一般。(
“花顏,你怎麼會出現(xiàn)在這裡?莫非你一直在跟蹤我?”傲世嵐的聲音帶著森森冷意。
花顏總覺得哪裡不對勁,可是又說不出問題出在哪裡,對於傲世嵐的問話,她也不知道要如何回答。
“花顏,這樣不好嗎,清瑤就在這石蓮花內(nèi),她死了,你就不用當(dāng)替身了,不是嘛,這樣不好嗎?”
花顏不知道如何回答,她只知道,傀儡們不斷的在她意識中發(fā)出尖叫,然後一個個的消音,而她先是覺得身體發(fā)燙,隨即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從腳部開始一點點的消失掉……
看著花顏驚慌失措的摸樣,傲世嵐也低頭看了她一眼,似乎有些詫異,放開了她,站在不遠處看著她,狂笑著:“是你,果然是你!可笑苦苦追尋的人,竟然就在面前……”
說罷這話,他漠然地提起那柄長劍,花顏此時才正式看清,那柄除去石蓮花的束縛的劍,本來的摸樣,這是一柄敢與日月爭輝的利器,名喚傲世誅仙,劍身通體赤黑,縱然是提在手中什麼也不做,也不斷的散發(fā)一股陰森的怨氣,黑氣熏天,讓本來就驚慌失措的花顏,不由自主地顫抖,臉色也越發(fā)的慘白了些。
“傲世誅仙劍,以三千仙魂煉化,被其所傷,傷口不得癒合,不可治癒,只能等死。爲(wèi)魔尊佛不渡所持有,被清瑤封印與本體內(nèi)。這麼久沒有用過,不知道效果如何,花顏,不如你幫我試一試?也好讓你這麼一個本已經(jīng)沒有利用價值的廢物,再次幸運的擁有最後一點利用價值……”傲世嵐一雙原本銳利澄明雙眸此時紅得滴血,眼底全是瘋狂的殺意,用戲謔的口吻慢慢的說著殘酷的話,手上的劍輕輕擡起,攀上了花顏的頸項,那架勢竟然是要刺入她的咽喉。
“傲世嵐……”花顏愣愣的看著那把近在咫尺的劍,想著傲世嵐的話,嘴巴張了張,最後只留下這麼一句話,:“我恨你……”
更恨自己!
隨著劍刺入喉嚨的痛苦,花顏羽化的程度猛然加快,徹底的消失在了空氣中,隨著她的消失,塔中樓的門再次被推開,推門的人竟然是鬼蛹,隨著他身後的人,正是傲世嵐。
兩人來時,正好只聽到花顏最後喊了傲世嵐的名字,以及消失在了空氣中,和在不遠處的‘傲世嵐’。
‘傲世嵐’揚起一抹詭異的笑容看著姍姍來遲的兩人,:“來得倒挺快的嘛。”
“你是誰?”傲世嵐打量著和自己一模一樣長相的人,然後視線轉(zhuǎn)向了他手中的傲世誅仙劍。:“你如何能拔出劍?”
“誅仙劍,認(rèn)的是魔心。若非今日劍在我手,我也不知道自己竟然已經(jīng)骯髒到了如此境地,明明我沒有做錯任何事情,卻要生生受盡千雷,空有縱雲(yún)梯,卻永世不得爲(wèi)仙,我明明厭惡骯髒的事情,卻不得不揹負(fù)著墮仙印,以渡魂之術(shù)脫出輪迴,生生世世渡魂換身,變成自己最爲(wèi)厭惡之人,這一切的因,就是因爲(wèi)你,佛不渡,你的出現(xiàn),纔會如此。”‘傲世嵐’說完踏出一步,隨著他的動作,身上的衣物和長相面貌慢慢的轉(zhuǎn)變,變成了一位身著血色衣袍,額頭一方太極印的男子,溫潤的眉,配上一雙笑瞇瞇的桃花眼,看著著實詭異。他手一指,指向那蓮花碎片說道:“看,你的清瑤師傅此時已經(jīng)就在哪裡,快去裝你的乖徒弟去吧。”
“劉一卦,你該死!!!”傲世嵐足下一點,就直接攻上,卻被劉一卦給躲閃了開,只見他擡起劍一擋,觸動了腳下的傳送陣法,這陣法與花顏之前用的有類似的作用。
“佛不渡,你的憤怒到底是爲(wèi)了誰?清瑤還是花顏?”當(dāng)劉一卦消失在了四周,傲世嵐才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一眼,然後擡頭看著一片片碎掉的石蓮花……
這世間,最愛清瑤的人是他佛不渡,最恨清瑤的人,其實也是他佛不渡,恨她把自己捧到天上,然後踩入泥濘,愛她,無法用言語形容。
他以爲(wèi)自己會一直這般,可是花顏的出現(xiàn),讓他忍不住的……,又動心了,他知道,花顏並不是清瑤時,卻已經(jīng)收不回自己的心了……
鬼蛹到此時,依舊沒有反應(yīng)過來,或者說是不願意接受花顏在這世間消失的事情。
“不不不,花顏又開玩笑了。她必定是躲在空間裡,偷偷的笑我們呢。”鬼蛹扶著自己的額頭不斷的搖頭,然後後退著,逃走了。
隨著石蓮花的徹底崩潰,神秘的通天塔整個崩潰,慢慢的從地下浮起,就好像有什麼東西在地下不斷的膨脹,把整個小樓給拱起來,託到了半空中,才停止了上升的動作。
待近在咫尺的雲(yún)彩落下雨絲,搭在通天塔之上,這通天塔,此時才真正的有了‘通天’的效果。
【花顏,你其實都知道對不對,但是比起那些,你只是,更在乎我。】
【是。】
傲世嵐佇立在原處,一晝夜不曾動上一分,任由雨絲拍打,任由雨絲洗去滿頭青絲,青絲覆雪,一夜白頭……
九霄之上,瑤池之畔,荷香夾在在風(fēng)中徐徐吹過,輕拂起瑤池旁佇立的一位身著素淨(jìng)白衣,仙人之姿,冰雪之態(tài)女子披散在身後的髮絲。
女子身旁,一名額上帶著一塊太極印記的身著道袍
素白長袍,上衣和下襬邊緣綴有祥雲(yún)圖案,下襬上有荷花荷葉。
在琴絃上揮灑的十指修長,節(jié)骨分明,手背皮膚細(xì)膩到讓人忍不住稱讚。衣飾多而不雜,特顯出琴師的儒雅。
琴曲悠揚,妙音悠揚帶著平復(fù)人心的效果,陣陣自他指尖擴散而去。
他這琴音,是爲(wèi)了身旁的面色清冷的女子而彈,但是,被贈與琴音的人,似乎沒有那般好雅興,她手上雖然有動作,卻並非鼓掌,而是不斷的把魚食撒入瑤池內(nèi)——餵魚。
這瑤池比起一般的池塘,自然是有它的優(yōu)勢,別的不說,就說這倒映著人影的清晰程度來說吧,能把人的髮絲兒都照得清清楚楚。
池塘倒影是一個五官非常精緻的女子,摸樣冷,氣質(zhì)冷,涼薄的脣輕輕抿著,眼底毫無感情,就跟摻雜著冰渣子一樣,一眼看上去,怎麼都不像是一個真人,嗯,或許,她本來也不是人便是了,但是就算是仙人,她也缺少一股生氣。
把最後一點魚食撒入,女子才拍拍手,眼底回溫。
擡手摸了摸熟悉又陌生的臉,女子暗自嘆息了一下。
無疑,水中的倒影是個長相很完美的女人,而且也是個有地位的女仙,對於修真者來說,不想成仙的人,幾乎是不存在的,她也是如此,本以爲(wèi)成仙是遙不可及的事情,可是一轉(zhuǎn)眼,她就發(fā)現(xiàn)自己不但成仙了,還成爲(wèi)了凌駕於仙人之上的存在,擁有無數(shù)修士夢寐以求的修爲(wèi)和地位,若是她此時的境遇給修士們知道,怕是就要承擔(dān)他們?nèi)缟揭话愠林氐牧w慕嫉妒恨。
雖然說,能在以爲(wèi)自己死定了之後,穿越到這樣一位要背景有背景,要靠山有靠山的美人身上,已經(jīng)是最好的待遇了。
可是對於花顏來說,卻有著淡淡的迷茫和憂傷。
因爲(wèi),她穿越成爲(wèi)了清瑤,而她似乎根本不記得自己曾經(jīng)奪舍過……
她穿過來,已經(jīng)有不短的時間了,當(dāng)她睜開眼睛的時候,就發(fā)現(xiàn)自己迷失在一個陣法中,著陣法極爲(wèi)精妙,只是驅(qū)逐,卻無傷人之心,她雖然奇怪,自己應(yīng)該已經(jīng)死了,卻不想自己現(xiàn)在竟然還活著,頓時她腦海中閃過自己重生的事情,心想,難道自己又重生了?
可是很快,她就發(fā)現(xiàn)不對勁的地方了,雖然依舊是逆脈之體,但是其他的東西,卻非常的陌生,首先,她的空間沒有了,其次,她的手,似乎也不是她自己的手,體內(nèi)的靈氣也充裕的嚇人,修爲(wèi)也高到讓她驚訝。
隨手幻化出水鏡,看到的是熟悉又陌生的臉,讓她有些驚慌,忙開始破陣,因爲(wèi)體內(nèi)靈氣充裕,破陣並不困難,但是卻也因爲(wèi)契合不夠,讓她很快就力竭了,最後看到的是一個太極印記,熟悉的印記,讓她不由的笑了一下,然後暈了過去。
再次醒來,看到的就是一個男人站在她的身旁,整個人發(fā)出一種威震天下的王者之氣,臉上此時也噙著一抹放蕩不拘卻冰冷的可怕的微笑。
從他身上散發(fā)的壓迫感,迫使她不得不立刻起身,後退了一步,仔細(xì)打量來人,身材偉岸,她站在牀榻上,也不過堪堪與他持平,他膚色古銅,五官輪廓分明而深邃,幽暗深邃的冰眸子,顯得狂野不拘,邪魅性感。
就像是一頭獸中之王,有著狂狷不可一世的神色,眉宇間有著睥睨天下的姿態(tài),威武的氣勢讓人不敢直視,太過霸道的氣質(zhì)讓花顏微微皺眉躲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