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臧之昊重重點頭,然後拉住了夏亦惟的手。
從房間出來後,夏亦惟發現自己走在一箇中世紀風格建築裡,但不知爲何,臧之霆關著夏亦惟的那個房間卻看著有些凌亂破舊。
兩人離開這棟房子後,來到了沙灘上。
臧之昊始終死死牽著夏亦惟的手,即使手心出汗了都沒有鬆開的意思。
“我們換隻手牽,好嗎?”夏亦惟問。
臧之昊面露困惑,說:“你不是最不喜歡別人牽你左手嗎?”
“我什麼時候說過這個話?”夏亦惟面露困惑。
“你以前說你最不喜歡被別人牽左手了,但是你又總把我的右手綁在窗戶上,怕我跑出去,也不讓我牽你的右手。”
臧之昊說的話夏亦惟完全聽不懂,他似乎在說一些跟夏亦惟不相干的回憶,而在那回憶裡,臧之昊是被綁在房間裡不準出門的。
“我……爲什麼要綁著你?”夏亦惟將計就計的問。
臧之昊看著一波波撲上岸的海浪說:“你說如果我跟著你,你就不能卻跟別的叔叔約會了。”
“那你應該叫我什麼?”夏亦惟問。
“你是我媽媽啊!”臧之昊突然歪頭笑道。
夏亦惟頓時愣住,就在這時,臧之昊的眼神驟變,換上了陰狠險惡。
“現在你知道爲什麼我要長久的佔據他的身體了嗎?”臧之昊低啞著嗓子問。
原來臧之昊的人格又切換到了利衛。
“他的心理年齡究竟停留在幾歲,他到底經歷了什麼?”夏亦惟滿心困惑。
臧之昊冷哼一聲說:“不是他,而是我跟他,我們,是我們經歷了什麼,你懂嗎?”
看著臧之昊冰冷的眼神,夏亦惟越發想要揭開他過去的經歷,或許可以以此作爲突破口將利衛這個人格徹底瓦解。
“沒關係,你可以講給我聽。”夏亦惟突然靠近一步說。
臧之昊轉頭看著身邊的女人,那眉眼勝似曾經小時候的他深愛的那個女人。
那個生了他卻不好好養育她的、喜歡穿紅色吊帶裙的女人,每天一大早就出門,直到深夜纔會帶著一身酒氣回來,都不管被綁在家中的臧之昊怎麼吃飯喝水去茅廁。
每一次臧之昊都快要餓昏過去時,纔會等到女人歸來,將一個裝了殘羹剩飯的塑料袋丟到他面前滿臉厭惡的說:“你怎麼又尿在地上了?真噁心。”
只有當她在家的時候,臧之昊纔會被解開,才能去上廁所,然後狼吞虎嚥的吃下那些殘羹剩飯。
每次吃完想要去跟那女人說幾句話,卻發現那女人已經沉沉睡去。
無數次,臧之昊想要逃離那個地方,卻總是貪戀女人偶爾會溫柔的摸摸自己的頭,說幾句知冷知熱的話,他終究還是離不開這個他稱之爲母親的女人。
但有一天晚上,那個女人卻沒有回來,臧之昊餓得飢腸轆轆,沉沉睡去,第二天醒來,看到自己被警察圍著。
他們見臧之昊醒了,連忙給他遞來了熱水和麪白,他們知道這個面黃肌瘦的小孩已經快要餓死了。
再見到那個女人,是在冰冷的停屍房,那個女人被大卸八塊,簡單拼湊成完整的人形,兇手是誰,警察也不知道。
再後來,臧之昊就被所謂的哥哥找到,並帶到了J國。
海邊,臧之昊神情冷漠的將這些事情講出來,夏亦惟卻聽得脊背直冒冷汗。
沒想到臧之昊竟會經歷過那麼可怕的事情,夏亦惟無法想象一個女人怎麼忍心這樣對待自己的親生孩子。
“所以,你就是在被母親綁在家裡的時候,漸漸有了第二個人格的,是嗎?”夏亦惟面露不忍。
臧之昊側過臉瞟了夏亦惟一眼說:
“嗯,因爲外面的孩子知道我被綁在家裡,總是在窗戶外面將鬼故事嚇我,然後我就變成了現在這樣,只有這樣,我才能保護自己不受恐懼的折磨。”
一個孩子,爲了抵禦恐懼與孤獨,生生把自己變成了多重人格患者,而這麼做的初衷,不過是出於本能的自我保護。
這……實在太可悲了!夏亦惟心生難過,對臧之昊再也恨不起來。
“對不起,讓你想起那些傷心事了。”夏亦惟聲音聽來有些低沉。
臧之昊一愣,下意識的鬆開夏亦惟的手說:“不說也會想起來,無所謂。”
“請你放我回去,我也有個兒子,你也不想他見不到自己的母親,對吧?”夏亦惟眼中帶著懇求。
臧之昊一愣,厭惡的看了夏亦惟一眼,說:“這個小子也很喜歡你,對於我來說,他比你兒子重要多了。”
夏亦惟意識到“這個小子”是指臧之昊的本我人格,自從來到這裡,利衛總會故意將本我人格釋放出來解除夏亦惟,也許對利衛來說夏亦惟是送給臧之昊的禮物吧?
就在這沉默的空檔,夏亦惟突然發現臧之昊湊了過來,眼神中閃爍著純真。
“我能跟你的兒子做朋友嗎?”臧之昊一臉天真,看來人格再次切換了過來。
“你能保護我嗎?”夏亦惟反問。
臧之昊想了想說:“利衛可以保護你。”
“但利衛今天還打了我一巴掌,你是知道的。”夏亦惟說。
臧之昊面露難色,說:“也許他是怕你傷害我吧?”
“我怎麼會捨得傷害你,我願意把你當成我的兒子一樣來對你好。”夏亦惟做出一副關心的樣子來。
“謝謝你,如果是這樣,那我願意保護你。”臧之昊笑道。
“你準本怎麼保護我?”夏亦惟問。
“我想重新……不可以,你會放走她的……但是她剛剛說了會對我好,你也聽到了……她是騙你的,我來替你說,喂,你怎麼能禁錮我,你會後悔的……”臧之昊的表情變幻莫測,說話語氣也變來變去。
夏亦惟發現,這是兩個人格在爭辯。
突然,臧之昊再次沉默了,他低著頭,雙拳死死捏著,似乎在爲什麼感到糾結。
就在夏亦惟還未回神,臧之霆猛地抓住了她的手說:“你真的不會離開我的,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