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
許向成突然發出怒罵，用力拍打著方向盤。
腳上更是一刻不停地踩著剎車，但是奔馳並沒有減速，反而正在全速前進。
豆大的汗珠從許向成額頭掉落，他轉動方向盤的手開始變得無力，眼中的驚慌溢出，心臟猛烈跳動起來。
剛剛那股子狠勁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現在慫的像只鵪鶉。
夏亦惟也感覺到了不對勁，顛簸的頻率持續升高，感覺像是控制不住的車子正在駛向死亡。
“唔唔！”
放開我！
“彭！”
一聲巨響，飛馳的奔馳終於撞向了一旁的峭壁，車子急速翻滾了幾圈，終於落在了山間小路旁邊的凹地。
滴、答，滴、答……
油箱裡的油正在一滴滴往下掉。
夏亦惟用盡全力睜開了眼皮，腦袋裡還是一片嗡鳴，眼前的畫面花了兩分鐘，她眼神終於有了些焦點。
油滴滴落速度越來越快，也越來越大顆，沒一會兒已經連成了一條直線。
好痛，全身沒有一處地方不同，從頭到腳，從裡到外。
“唔，救命……”
聲音虛弱的根本聽不見。
這條路上本來車輛就不多，況且現在已經是晚上，更沒有人會注意到旁邊的陡坡底部發生了什麼。
絕望，心底只剩下絕望。
她難道要死在這裡了嗎？視線又開始模糊起來，夏亦惟覺得好累，眼皮好重啊，她想爬出去，但是她連動一根手指的力氣都沒有。
好累，好想睡覺，這樣睡著了就沒有痛苦了吧？
所有的痛苦都會離自己遠去。沒有賀尊的威脅，沒有許向成的逼迫……
說不定自己離開了，媽媽不久就會來自己。他們一家三口，在天堂也可以再次相聚。
“好像在那裡！”
意識陷入混沌的最後一刻，夏亦惟好像聽見了娜娜的聲音。
難道是迴光返照？
據說人將死的時候會見到自己最想見的一個人。
她一定是太擔心娜娜的安危了。
“轟隆隆……”
直升機的螺旋槳在空中盤旋，發出巨大的轟鳴聲。但是夏亦惟已經失去了所有知覺。
搜救人員十分迅速跳了下來，合力將車裡的人全部拉了出去。
“快走！要爆炸了！”
“轟！”
火光沖天，黑煙四竄。
直升機在空中打了個轉，朝遠處飛去。
直升機內。
賀尊抱著手中像是從血缸裡撈出來的夏亦惟，臉色黑得能滴下墨水。
“許向成死了嗎？”
說這話的時候，他一直盯著夏亦惟，根本沒有多餘的目光再關注其他人。
“沒有，還有一口氣。”
賀尊沒有說話，他渾身冷氣森寒的可怕。
哪怕恨不得直接將許向成扔下直升機，但是他不能讓他死得這麼輕鬆，他要他看著許家因爲他一步步敗落。
誅心遠比殺人更使人痛苦。
憤怒的同時，他心底還有隱隱的一股恐慌。
從來不知道恐懼的他，這一刻竟然真真切切感受到了恐慌，他害怕自己一閉眼，眼前這個女人就消失了。消失在這個世界上，從此再也不可能看見她，折磨她。
他想他可能是因爲還沒到達到自己報復的目的，所以害怕這女人就這樣死去，她要是消失了，他這一腔夜不能寐的恨意，又該找誰復仇呢？
“快一點！”
操縱直升機的飛行員心中一凜，不禁打了個寒蟬，說實話他已經夠快了，人命關天的事情。
“好。”
此刻的夏亦惟卻異常的寧靜，她感覺自己身處一片黑暗之中，望不到邊際，也沒有方向可言。
“惟惟，過來。”
一道溫暖而熟悉的男聲在四周的黑暗中響起，聲音來自四面八方。
夏亦惟四處尋找聲音的來源，但是周邊除了黑暗還是黑暗，沒有任何人。
“……賀朝，是你嗎？你在哪裡？”
夏亦惟向四周喊著，聲音擴散出去，竟然傳回了迴音。
但沒有人迴應她。
那個聲音，是賀朝的，她怎麼可能記錯？
那個陪伴了她整個大學時期的溫柔戀人，那個曾把她捧在手心疼愛的男人，也是自己這輩子最對不起的男人。
“賀朝？”
“惟惟，你別找我了，你快回去，我不能……這麼自私留下你。”
“你在說些什麼？”夏亦惟想到了之前離開他的原因，聲音微微哽咽，“對不起，當年是我的錯。”
這麼久了，她一直想對他說一聲對不起。
當年離開之後，她不敢去打聽賀朝的消息，那是她做的選擇。
“惟惟，我有件事，想要拜託你。”那聲音頓了頓，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除了你之外，只有弟弟是我放不下的人。他其實非常容易心軟，感情太重，反而容易迷惑他自己，請你幫我照顧他。回去吧，這不是你待的地方。”
弟弟？
賀朝還有個弟弟？
他弟弟又是誰，爲什麼要她去照顧？
帶著滿腦的疑問，夏亦惟醒了過來，迷迷糊糊之間，她看到了身邊帶著口罩的醫生正在專注地做手術，護士在身邊圍了一個圈。
她終於想起來了，她被綁架，但路上車輛失控。
帶著是誰救了自己的疑問，意識再一次陷入了黑暗，便什麼也不知道了。
手術室外，賀尊整個人處於極端壓抑的臨界狀態。沒有人敢上前去說話，甚至都沒有人敢直視現在的賀尊。
要說之前在辦公室教訓人的賀尊是閻羅，現在的他就像是地獄走出來的死神。
“賀、賀總，許向成已經脫離危險了。”
助理小王抖著聲音彙報另一邊的情況。
賀尊摸著手上的戒指，一言不發，但是目光卻讓人心臟都能結上一層冰。
“你，告訴樑良終止和許家的一切合作。”
他收到消息緊急出來的時候，把手上的事兒都扔給了樑良。
小王點點頭，哪裡敢有一絲異議，他跑得飛快，可以暫時不守在賀尊的身邊，他終於可以好好喘一口氣。
一名護士從裡面出來，急匆匆地向一邊跑去。
賀尊目光如電，“裡面的人怎麼樣了？”
那護士下意識地停下，“暫時還不知道，醫生會盡全力救每一個病人的，請家屬放心。”
賀尊皺著眉，心中的煩躁蔓延至全身每一個細胞，他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
“去忙吧。”賀尊揮揮手，放走護士。
然而沒過幾秒，緊接著又跑出來一名護士，急聲道，“病人現在求生意志很弱，狀態危險，你們誰是家屬，跟我來一下，需要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