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間情人 神眠之所

?黑人克魯先行把車開去運土，格林帶著法蘭克一行人朝遺蹟發掘現場走去。

??遺蹟的位置原本被一片濃密的樹林包裹，加上建築幾乎坍圮，從樹林外面的公路上望進去，只能望見一片鬱鬱蔥蔥的樹林。當年只是一名遊客因爲寵物狗跑進了樹林，一路追去忽然發現了半截埋在土裡的雕像，於是遺蹟才被世人所知。不過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普蘭島依舊沒有因此聲名鵲起，這處遺蹟僅僅被當地報紙用一則極短的篇幅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出了一則簡訊，甚至沒有多少人發現它。

??麥梓似乎有些興奮，一直快步走在前面，他的步態有些急切，後面甚至帶了一些小跑，走到了隊伍的最前面。像是輕車熟路一般，麥梓很快就找到了遺蹟的發掘現場。

??也許已經講過了發掘隊前期的清理，現場原本半腰高的雜草斜斜地躺地上，幾輛卡車停在現場的邊緣方便運走挖掘出來的土方。十幾個人戴著安全帽在現場忙碌著。白羽發現參與發掘的工人都不是南部羣島的原住民。南部羣島的原住民長相多多少少都帶一點黃種人的特徵，以致有一種說法，他們是東方大陸的移民，在千年前冰河期通過結冰的大洋來到這裡。而現在在遺蹟發掘現場忙碌的工人們，都是純粹的白人或者黑人，沒有任何當地土著。從成本來說，僱傭當地人更加合算不是嗎？爲什麼，考古隊不僱傭當地人呢？白羽心裡疑惑道。他回過頭，麥梓蹲在地上，仿神情很專注，似乎在思考著什麼。法蘭克一手隨意地搭在揹包的帶子上，另一隻手插在兜裡，左顧右盼，百無聊賴地樣子。

??白羽走近麥梓，麥梓手裡捧著一塊類似陶器的碎片，他太過專心，甚至沒有覺察白羽的接近。

??“這是？”白羽在麥梓身邊蹲下。他此時看清了陶器上殘缺不全的圖案，儘管圖案並不完全，卻足以讓白羽心驚。

??那是一隻鳥的圖騰，華冠長尾，姿態優雅，這個圖案從小到大，白羽見過了無數次，在青族的大本營蒼島，這是青族的圖騰，也是青族的原身——當扈。

??“應該是陶製水壺的一塊殘片，這隻鳥很可能和遺蹟有關。”麥梓推了推眼鏡說。“事實上，兩年前我們進行初次勘探的時候，在許多地方都發現了這隻鳥的圖像，最完整的就是那幅巖畫——一羣人在參拜這隻神鳥。不過，當時還發現了更奇怪的事情……”

??“什麼事情？”白羽問，他盯著陶片上的青族圖騰。如果真的和青族有關，那麼這件事一定要想辦法壓下去。

??“當時我們的儀器檢測到現場有一種放射物質，我們把地面上的石塊和發現的陶器磚瓦碎片甚至泥土樣本都帶回實驗室，可是卻沒有任何異常。可是回到現場，那種輻射還存在，於是我們猜測——這輻射是來自這片土地地底的某處。”麥梓猛地擡起頭，直視著白羽的雙眼，啤酒瓶底後面的眼神深邃得駭人。

??“那種輻射，是什麼？”白羽皺起眉頭，他從沒有聽說青族留下的“神蹟”會帶有什麼輻射。

??“不知道，我們曾經求助於專門研究能源的第九研究所，他們只告訴我們，這種輻射類似伽馬射線，但又有很大的不同。唯一可以確定的是，這種輻射是我們之前從沒有接觸過的一種。”麥梓緩緩地站起身，手裡還緊緊握著那枚陶罐的碎片。

??“那麼，那種輻射現在還在麼？”白羽盯著麥梓又陷入沉思的側臉。

??“我得做一個簡單的測定，白羽，你得幫我。”麥梓猛地把肩上的巨大旅行包甩下來，放到地上，拉開拉鍊，從裡面拿出一臺比手掌大不了多少的便攜式電腦和一隻手掌心大類似電視遙控器的黑色儀器。麥梓把黑色儀器塞到白羽手中說道：“白羽，你繞著這片發掘地走一圈，然後回到我這裡。”

??白羽依言拿著黑色的儀器沿著發掘現場的邊緣行走，黑色的儀器上有一盞小小的紅燈閃爍不已，表明它正在工作。路程過半的時候，他忽然覺察到不遠處的樹叢不正常地動了一下，彷彿是有人在遠遠窺視著他們。白羽大步往前跑了幾步，撩開擋住視線的枝葉，看到一個黑影慌慌張張地向叢林深處跑去，敏捷得彷彿猴子一般，幾下就失去了蹤影。

??“怎麼了？”身後有聲音響起，白羽回頭一看是魁梧的考古小隊隊長格林。

??“沒什麼，好像有當地土著。”白羽聳聳肩，準備繼續走完剩下的路程。

??“哼！那些未開化的野蠻人，他們堅持說我們挖掘的是神的安息之所，會受天譴。”格林嘴角扯出一個譏笑和不屑的神情，“如果他們的神那麼厲害的話怎麼會死呢？真是無稽之談。”

??白羽並不懂這些傳說和典故，只能微笑著點點頭，表示同意格林的說法，繼續繞著發掘現場外圍走過去，最後回到出發點，麥梓的身邊。

??“奇怪，”麥梓盯著筆記本電腦的屏幕，臉上露出一個困惑的神情：“爲什麼，輻射沒有了。”

??“嗨，我們接下來日子還長，先到駐地休息一陣再做打算如何。”法蘭克遠遠地走了過來。

??百思不得其解的麥梓勉強點了點頭，畢竟他現在什麼都沒有準備，一時也研究不出個所以然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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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古隊的駐地是第四研究所的一位贊助人提供的，這位贊助人在普蘭島上蓋了一座莊園作爲度假之用，不過不知道什麼原因他除了開頭一兩年外，鮮少來這裡。這座莊園孤零零地佇立在半山腰，只留了一對老夫婦看守房子。後來他聽說第四研究所要再次派遣小隊上島就把他的這個莊園借給考古小隊工作人員暫住。莊園分爲一幢三層的主樓和一幢二層的副樓，在二樓的地方用一條露天的走廊聯繫在一起。法蘭克一行由於來得晚，被安排在主樓的三樓。

??是夜，睡夢中的白羽被樓下的一陣喧譁吵醒，披衣起身，拉開窗簾，看到房子下面火把通明。參與發掘工作的工人們都聚攏在樓下與一羣赤著上身頭插羽毛的當地土著推搡著，彷彿在爭執著什麼，由於離了一定的距離再加上兩邊人都嚷嚷得厲害，白羽聽不清爭執的內容。他連忙離開臥室急忙下樓，發現陸陸續續還有和他一樣的研究人員急急忙忙地下樓，臉上掛著尚未完全清醒的迷糊或者莫名的神情。

??白羽下到一樓的時候，房子大門前已經聚集了不少人。

??“發生什麼事了？”白羽隨手抓住一個留著齊耳金色短髮的女研究員問道。

??“哦，又是這些無聊的當地土著。他們老說我們正在發掘的遺蹟是他們大神的安息之所。不過以前他們只是說說罷了，從來沒有聚集這麼多人來抗議過。”女子轉過頭，她長得相當美麗，尤其是那對彷彿翡翠一般的綠色瞳仁。她盯著白羽看了看，微微蹙了蹙眉，語氣有些生硬：“我之前好像沒有看過你，你不是第四研究所的人。”

??“我是第七研究所的白羽。”白羽回答了她的疑問。

??“抱歉，我幾乎都呆在研究室裡，所以都沒有注意。我是莉莉絲，格林博士的助手。”莉莉絲露出一個歉意的笑容。

??“你說他們說這處遺蹟是神靈安息之所？”白羽下意識重複道，這個說法白天的時候格林也提到過。

??“是的，據當地的神話，千年前這裡曾經降臨過一位大神，這位大神傳授給當地人火種和農耕的方法。最後大神在這塊土地上長眠，人們建立了神殿供奉他的靈魂。不過類似的神話，各地都有相似不是麼？”莉莉絲笑了笑，攤手道：“古代人們因爲文明落後，所以把他們所不能解釋的現象都歸爲神鬼所爲。例如天上打雷，我們的說法是上帝之怒，而你們C國古人則是解釋天上有一名掌管雷電的神明。”

??“雷公和電母，人們認爲他們是一對夫妻。妻子有一面鏡子，只要晃一晃就產生了閃電；丈夫有一面大鼓，使勁擂動的時候，地上的人們就聽到了雷聲。”白羽淡淡地補充道。

??“呵呵，我倒是班門弄斧了。”莉莉絲聳肩笑笑，把頭轉向門口的方向，關注起事情的變化，不再就這個話題說下去。

??土著們的情緒似乎很激動，嘰裡呱啦地叫嚷著，似乎要往裡衝。在他們手裡火把的照映下，刺著刺青的臉顯得異常猙獰。幾名女xing的研究員不由自主膽怯地退了幾步。而幾名高壯的發掘工人揮舞著木棍鏟子之類的工具阻攔著土著們的接近。在發掘工人們的努力下，慢慢地把土著們形成的包圍圈逼退了一段距離，遠離了研究人員們住的莊園主樓。白羽看見幾名學者臉上緊張的表情稍微舒展了一點。畢竟在他們的研究生涯中，遇到這種對峙場面並不多。

??本來以爲這段對峙即將以考古隊方成功驅逐土著結束，場面又開始混亂了起來。原因是新趕來了十幾名土著，這一批土著帶著土製弓箭，眼見他們架起了弓箭，對著阻攔他們的發掘工人們。發掘工人們開始一點一點向後退卻，這裡的人多多少少都聽說過南部羣島土著有在箭頭喂毒的習慣。傳聞中這些毒無藥可解，見血封喉。

??緊張的情緒不僅籠罩了外面的發掘工人們，也在樓內的研究人員之間瀰漫著。

??“上帝，這羣未開化的野蠻人會把我們都殺掉的。”一名白髮蒼蒼的老研究員喃喃道。

??白羽撥開人羣走出大門，如果可以，他想和這羣土著的首領溝通一下，不知爲什麼，他總覺得格林似乎隱瞞了什麼。或者說這整個發掘事件裡，似乎總有哪裡不太對勁的地方，不過一時哪裡不對，白羽也說不出來。

??就在此時，忽然一聲響亮的qiang響從白羽左邊的地方發出，白羽轉過頭，法蘭克從黑影裡緩緩走出來，手裡的散彈qiangqiang口朝著天空散發著白煙。他金色的長髮此時在腦後梳成一股馬尾，繃著一張臉，上身緊身的黑色T恤顯出一塊一塊結實肌肉的形狀，軍綠迷彩褲塞進大頭繫帶軍靴裡，渾身散發著軍人特有的冷酷和霸氣。

??“你們的頭領在哪裡？”法蘭克走到莊園院子正中，對著領頭的土著，使用著流利的當地土語說。

??“你們這些褻瀆神靈的罪人，詛咒會降臨在你們身上的！”那名土著憤怒地喊著，怒視著法蘭克。

??“詛咒會不會降臨到我身上我不知道，不過我知道一點……”法蘭克嘴角挑起一抹冷笑，猛地用qiang管頂住領頭土著的額頭，手指按在扳機上，“如果你們再阻撓下去的話，詛咒會先降臨在你們身上。”

??“神……神靈會……保佑我們的……”被qiang頂住的土著恐懼地盯著法蘭克扣住扳機的手指，結結巴巴地說，語氣也不像剛纔那麼強硬。

??“如果你們想讓你們同伴現在就去和你們的大神見面的話，儘管放箭。”法蘭克環顧了一下四周，對著舉箭對著他的土著們說。土著們相視著猶豫了一下，緩緩放下弓箭。

??“回頭告訴你們頭領，讓他別耍花樣。如果他不想那麼早去陪你們的大神的話……”法蘭克獰笑著退後了兩步，qiang口離開了土著的額頭。

??土著人彷彿潮水一般紛紛退卻，剛纔被威脅的土著回頭盯著考古隊的人，那眼神冷徹入骨，他用yin測測的聲音說：“你們已經半隻腳踏進了地獄的大門，覺悟吧……”

??地獄的大門，白羽聽到這句話的時候眉頭緊鎖了起來，直覺告訴他，這句話似乎有些寓意所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