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月光皎潔,一棵大樹下,一口枯井旁......
男孩:“那就4月1日。”
女孩:“好......7年後的4月1日,就在這裡......”
男孩:“你絕對不要忘了哦。”
女孩:“嗯,絕對不忘,約好了!”
男孩:“我在7年後等著你!”
......
我突然從夢中醒來,靜了靜心神,心想:又是這個夢啊......
清晨的陽光透過玻璃窗直射進房間裡,灑在身上感覺很溫暖、很愜意。我躺在牀上,回想起剛纔的夢境......
“程遠,起牀吃早餐啦!”是母親的聲音。
聲音打斷了我的思緒。其實她並不是我的親生母親。7年前,我被現在的雙親收養(yǎng),我沒有在這之前的記憶。我曾向收養(yǎng)我的父母打聽過一次,曾經的我在哪裡,都做了些什麼。母親只告訴了我兩點,一是我曾經住在離市區(qū)不遠的松林鎮(zhèn)上,二是他們與我是在鎮(zhèn)上的醫(yī)院裡相遇的......看著母親很爲難,無法繼續(xù)往下說的樣子,我就沒有再去深究......
但是......只有那個約定,時常出現在我的夢境中......那是與一個不記得容貌,也不知道姓名的女孩子的約定......
今天是3月29日,距離當初約定的7年後,還有4天。我無論如何,都想去那個曾經約定的地方。我覺得......那裡能讓我回想起重要的事情......
我決定了!我要回到松林鎮(zhèn)去看看,那個我曾經生活過的小鎮(zhèn),去尋找我失去的記憶......同時,也解開那個困擾了我多年的夢的謎底......
席間,我把這個決定告訴了我的父母。我的父親眉頭緊鎖,一語皆無。母親思索了片刻,輕輕嘆了口氣,說道:“好吧,既然你決定要回去,那就回去看看吧,也許對你記憶的恢復會有所幫助,你原來的家還在,一會兒我把老家的鑰匙給你,這幾天你就住在那裡吧......哦!對了,我聽說當年松林醫(yī)院的胡鵬飛醫(yī)生,現在自己開了個診所,就在鎮(zhèn)子的商業(yè)街上,叫做鵬飛診所,他是我和你爸的老相識,你回去的時候順便看望一下他,把我做的點心給他帶過去一些。”
我點了點頭。席罷,母親爲我準備了這幾天生活的日用品,裝了一個雙肩揹包,叮囑道:“自從你失憶之後,就沒有離開過我們的身邊,這次你獨自外出......”母親欲言又止,話鋒一轉,說道:“到了鎮(zhèn)子給我們打個電話,報個平安。”
我點頭,說道:“媽,放心吧!松林鎮(zhèn)離家也不太遠,你交待我的事情我記住了,去看望胡醫(yī)生,鎮(zhèn)子的商業(yè)街上,鵬飛診所。”
母親這才稍顯安心,喃喃的說道:“去吧......”
我看了父親一眼,父親面色平靜,衝我點了一下頭,簡明扼要的說了四個字:“注意安全。”
我轉身離去,離開了這個生活多年的家。來到車站,踏上了開往松林鎮(zhèn)的長途汽車......
車窗外丘陵山脈相互交錯,高高低低的一一在眼前劃過,心緒複雜的我,思緒早已飛到了曾經生活過的那個小鎮(zhèn)而無心景色,竟模糊茫然無所賞記,心中只有對松林鎮(zhèn)的期盼和惶感......
當乘務員提示松林鎮(zhèn)快到了的時候,我的思緒立刻專注了起來,眼神極目於車窗外的環(huán)境,柏油路兩側是長滿松樹的山崗,無邊的蒼綠裡透著幽然......心中感嘆,松林鎮(zhèn),原來這是一個三面環(huán)山的小鎮(zhèn)。
經過兩個多小時的車程,汽車終於駛入了松林鎮(zhèn),我興奮的下了車,按照母親給我寫的地址,一邊向老家的方向走去,一邊打量著四處的景緻......
行走在小鎮(zhèn)的街路上,兩旁仍是松樹成排,有一種清新的恬靜感。我心想,也許,這就是松林鎮(zhèn)名字的由來吧。鎮(zhèn)子裡的建築物新舊相融,有些舊式建築的磚牆和青瓦露著斑駁的黑,顯出它蒼老的歲痕。或許只有慢慢的走,細細的看,才能觸碰我心底的記憶。微風輕輕的在耳邊滑過,我在楊柳春風的吹拂中,找到了曾經生活過的老屋......松林鎮(zhèn),我回來了!
我用鑰匙打開門,屋子裡散發(fā)出一股淡淡的黴味,地上、傢俱上滿是灰塵,應該是多年無人居住了。我走進老屋,南北各有一間房間,南屋裡簡單的擺放著一張單人牀、一張書桌和一把椅子,牆上粘貼著當年流行的漫畫人物的海報,看來這是我曾經居住過的房間。我把揹包放好,推開窗戶,外面新鮮的空氣一下子涌入屋中,頓時讓人感覺神情氣爽,心中愜意。我簡單打掃了一下屋子內的衛(wèi)生,然後給母親打了電話。我打量著這間陌生但曾經生活過的房間,屋子不大,當年應該很溫馨,我摸著牆上的漫畫海報,心中產生了一種莫名其妙的親切感。眼前似乎出現一個情景,有一個男孩在這屋中唱著跳著,或開心或失落。這裡記錄著他成長的一點一滴,承載著他青春的喜怒哀樂......此時,我的眼淚瞬間奪眶而出,這就是我曾經的家嗎?我怎麼一點都不記得了......我的親生父母現在又在哪裡?如果他們還在,我們肯定會是開心的一家人......想罷,我輕輕的嘆了口氣,抹了一把眼淚,坐在牀上平復了一下激動心情。心想:還是先去看望母親說的那個胡醫(yī)生吧!
按照母親所說,我很順利的找到了那家診所,牌匾上醒目的寫著四個大字:鵬飛診所。我心想:就是這裡吧......母親說這裡的醫(yī)生是他們的熟人,我可以隨便進去。
診所的前臺有一名女接待。
“您好,我叫史程遠,是我父母讓我來見胡醫(yī)生的。”我對這名女接待說道。
“哦哦,我看看啊......”那名女接待翻了翻預約記錄,“史程遠是吧,醫(yī)生在裡面等你呢,請進去吧。”
“謝謝!”
到了診室門前,我輕輕的敲了兩下門,屋內傳出一個男人低沉的聲音:“請進!”
我推開門,打招呼道:“您好,我叫史程遠,是我的父母讓我來看望您的。”
一名身穿白大褂的醫(yī)生轉過頭看了我一眼,站了起來,說道:“你好,程遠,我聽說了,遠道而來真是辛苦了,我是胡鵬飛。請坐吧!”
胡鵬飛,40多歲的年紀,外表粗獷而堅韌,一米八的個頭兒,四肢肌肉健碩。如果不是穿著白大褂,更像是一名健身教練。
“這個是我母親給您的,我家自己做的點心。”說著,我把東西放在了他的辦公桌上。
“這麼客氣啊......十分感謝!”胡醫(yī)生謝道。
“請問,您和我的父母是什麼關係?”我問道。
“呃,就是曾經有一點兒關係......”胡醫(yī)生似乎不願過多的加以說明,便換了個話題,“程遠,我和你並不是初次見面,不過上次見面是幾年前了。”
我聽罷頗感吃驚,問道:“啊?真的嗎?那個,其實我......並沒有曾經的記憶,您能說說我曾經是什麼樣嗎?”
“沒有記憶?”胡醫(yī)生不解的問道。
“是的......算是失憶了吧......”我黯然的回答道。
“這樣啊......我想想......哦,我記得你曾經是一個很陽光的大男孩。我當年就在鎮(zhèn)子裡的松林醫(yī)院工作,我與你就是在那裡見面的。”
“醫(yī)院?我爲什麼會在醫(yī)院裡......我是得了什麼病嗎?”我疑惑的問道。
“唔,是因爲什麼來著......再詳細的我也不太記得了......”胡醫(yī)生思索了片刻,搖了搖頭。
“這樣啊......”我有點失望。
“抱歉......”
“不不......謝謝您告訴我這些。”我謝道。“點心我已經送到了,那我就先告辭了。”
“啊,等等,難得你特意跑一趟。我過一會兒纔開診,要不要我?guī)湍阍\察一下?當然是免費的。”胡醫(yī)生笑著對我說道。
我撓了撓腦袋,想了想,說:“這個......可是我覺得我沒什麼問題啊,沒發(fā)燒感冒,也沒有哪裡不舒服。”
“你身體健康自然是好事。但是,你今天上午纔到這兒,肯定很疲憊吧?”胡醫(yī)生關心的說道。“你的父母也讓我照顧你了,所以你別客氣,有什麼要求隨便說,比如肚子痛或者肌肉痛啊......”
“是這樣啊,我想想......”我努力的想著。“一週前我的手指戳傷了,但是已經好了......啊!對了!我的口腔潰瘍還有點疼......”
“口腔潰瘍啊,那麼你張嘴我看看......”
“啊~~~”我把嘴張的老大。
“好了,看這樣子肯定疼的很厲害。我想想......那個藥也許不錯,稍等一下......”胡醫(yī)生從旁邊的醫(yī)藥櫃裡取出一瓶藥,神神秘秘的對我說道:“對了,我要事先說明一下,我給你藥這件事你得保密,否則我可能要有麻煩了。”
“嗯?麻煩是指......”我不解的問道。
“最壞的情況下,我可能會被逮捕......”
“啊?被逮捕啊?”我大吃一驚道。
“哈哈,是跟你開玩笑的。醫(yī)生給熟人一些健康建議是很常見的吧。不過我沒什麼朋友,做這種事情還是第一次,哈哈。”胡醫(yī)生尷尬的笑了幾聲。“抱歉哈,我不太擅長開玩笑。那個,嚴格來說是不能這麼做的,所以給你藥這件事就請你當做你我之間的小秘密吧。”
我認真的點了點頭。
胡醫(yī)生把那瓶藥遞給我,說:“給,這就是治療口腔潰瘍的藥,喝了就會好了。”
我接過藥,“咕嘟”一聲,把藥一大口全都喝了。喝完後,我看了看藥瓶,咂咂嘴,說道:“感覺這個藥香味很濃呢。”
“啊......是的,這個藥......是比較香的那種。不過說起香味,我最近倒是很沉迷於薰香呢,類似這種......”。胡醫(yī)生說著,在辦公桌抽屜的一個木盒裡取出一塊深紫色的薰香遞給我。
我接過來,湊近鼻子聞了聞,似乎有一種蘭花的幽香......
“怎麼樣,氣味很好聞吧?”
“是呀......這種香氣,讓我有些懷念......奇怪......我好像有點兒想睡覺......”我頭有些發(fā)沉,視線開始模糊,迷迷糊糊的說道。
“你還好吧?一定是長途跋涉把你累壞了......”胡醫(yī)生關心的問道。
我再也聽不到其他的聲音,只覺得天旋地轉,眼前一黑,便失去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