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那就走吧。”
現實就是這樣殘酷。
一時傲嬌的後果就是沒有糖葫蘆，沐清風試圖遮住眼裡滿滿的失落，默默鬆開沈長青的手，故作輕鬆地往前走。
沈長青微微挑眉，看向身側的沐清風，眼尾泛紅，眸子裡溼氣氤氳，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樣，就差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了。
微微嘆了口氣，似乎是發現欺負小孩不太好。
等沐清風走了老遠，看向旁邊的時候才發現沈長青不見了，一臉茫然地站在原地焦急地找著他的身影。
他的養的幺兒！不見了！沐清風猶如晴天霹靂，失魂落魄地蹲在街上。
鼻子聳動了一下，就要去找人。
站起身剛想走，後背被人拍了一下：“去哪兒？”
“去找我的幺兒啊。”
沐清風像失了魂一樣，有氣無力地回答著。
面前出現的一串糖葫蘆立刻就將他的視線吸引過去，他看向拿著糖葫蘆的人，是一臉笑意的沈長青。
他面露驚喜，而後故作矜持地伸出手接過糖葫蘆：“給我的？”
沒等沈長青回答，沐清風就自顧自地吃起來，入口的糖葫蘆又酸又甜，刺激著他的味蕾，沐清風頭上焉了吧唧的呆毛又豎了起來。
沈長青：“………”
想rua。
等大半糖葫蘆吃完，沐清風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長青，你不是沒有錢嗎？爲什麼會拿到糖葫蘆？”
沈長青：“……搶來的。”
沐清風一點都不相信，他笑得眉眼彎彎：“不要騙人啦，你一定是買的！你長得這麼好看，一點都不像會做壞事的人。不然就是土匪啦！”
沈·土匪·長青：“………”
糖葫蘆還真是他搶來的。
沈長青：“……嗯，買的。”
“心情好點了麼？”
“好多啦！糖葫蘆好好吃啊！我們以後再買好不好？”
沈長青微微揚眉：“嗯，你想吃我以後再去qia……買給你吃。”
沐清風把自己的小木匣子拿了出來，然後在裡面挑了一個比較小顆的石頭，給了沈長青：“長青，這顆石頭是別人找我幫忙的時候給的，好像以前的錢？”
沈長青看了一眼，並沒有接：“多久以前？”
“不知道，很久很久以前了，不知道還能不能買東西了。”沐清風歪著腦袋回答，小聲說著。
看著沐清風頭頂那撮呆毛跟著他的動作搖擺，沈長青動了一下手指，然後伸手摸了一把，提議道：“不如去試一試？”
沐清風點點頭，隨便去了一個面具攤，一眼就看中那隻白狐面具，“老闆，我要那個狐貍的！”
那賣面具的小販見他長得好看，手腳利索地給沐清風打包好面具，打趣道：“小公子長得可真好看，是買面具回去哄小娘子的嗎？”
沐清風伸出去的手一頓，然後笑著解釋：“老闆，我沒有小娘子呀！”
小販不以爲然，認爲這小公子只是害羞，“小公子一個大男人，可就不要害羞了，你旁邊這位不是你的小娘子麼？衣裳都大了一圈，莫不是要鬧著穿你的衣裳才肯出來。”
沈長青：“………”
沐清風看了沈長青一眼，並沒有解釋，只是拿出那顆石頭，緊張的汗都出來了：“老闆，你看這個可以買你的面具嗎？”
小販看見是一顆石頭，有些詫異，並沒有趕他走，只是接過來看了半天。這顆石頭不似普通石頭，雖然只有蠶豆大小，但是隱隱泛著紫光，上面還刻著“雲”的字樣，這不是三百年前的極品靈石嗎！
一顆蠶豆大小的極品靈石可換取三千上品靈石，可換取六千中品靈石，可換取一萬下品靈石。
一萬下品靈石啊，是他賣一輩子面具都得不到的！
小販激動地抖著脣，然後猛地朝他們跪下，顫顫巍巍地用雙手捧著那顆極品靈石：“這，這太貴重了，那面具就送給二位吧！”
沐清風立志要做一隻好狐：“不可以的，我要用這個買你的面具，你不能不收錢的呀，不然我就是壞人了！”
沈·壞人·長青：“………”
小販已經激動地不能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了，他冷靜了半天，然後一口氣把話說完：“這顆靈石太貴重，我將這攤子送給二位，祝賀二位白頭偕老，永結同心，百年好合，早生貴子！”
說完就跑，連上面放錢的陶罐子都不要了。
沐清風：“………”
沈長青：“………”
—
於是沐清風頭上帶著那毛絨絨的狐貍面具，然後推著面具攤子在街上走來走去，而沈長青則是跟在後面。
在那個賣糖葫蘆的小販前停留了一下，沈長青垂眸沉思，然後從陶罐裡拿出一兩銀子給那小販，小販看了一眼銀子，然後慢悠悠地把插滿糖葫蘆的草垛子給他，掃了沈長青一眼，接過銀子輕飄飄走了。
一點都不像個被搶了糖葫蘆的人。
沈長青拔下頭上那支簪子，摸索了一些，應該是什麼玉，做工看起來也不便宜，走到沐清風面前。
“手。”
看著沐清風聽話地把手伸出來，沈長青心下滿意，把簪子放了上去，“給你。”
扯平了。
賣糖葫蘆的小販拋著那一兩銀子，嘴裡叼著一根糖葫蘆，好以整暇地望著那倆人的背影，他給地上穿著尿布的小傢伙留了個問題。
“喂，小屁孩，爺給你出個題目。做對了爺就娶了你，做不對爺就殺了你！”
小傢伙一點不怕生，淌著鼻水對小販嘿嘿笑。
小販輕嗤一聲：“嘖，給爺聽好了。”
“甲給乙搶了糖葫蘆，乙用靈石買了一個面具攤子，甲從面具攤子上裝錢的陶罐子拿出一兩銀子給糖葫蘆小販，然後又從自己頭上取下唯一一支簪子送給乙，你覺得到底扯平了沒有？”
糖葫蘆小販看著還在嘿嘿笑的小傢伙，翻出他的手腕點了幾下，留了個印記，再將半串糖葫蘆塞進小傢伙手裡。
“給爺記住了，爺就等你十年，十年後爺來找你要答案，若是給不了，那就把小命留下！”
自認爲做了一個兇狠的表情，糖葫蘆小販滿意地走了。在他轉身的一瞬間，那滿臉傻態的小傢伙眼底閃過陰鷙，一點也不像個三歲小孩。
再次眨了眨眼，三歲小孩望著懶洋洋的糖葫蘆小販的背影，眼神帶了些許寵溺，手上的糖葫蘆輕微一動，不動聲色插·進了那糖葫蘆小販的髮髻上。
小販微微挑眉，裝作沒有看見，腳步更加輕快了些，他嘴角上揚，只是眼裡噙滿淚水，前面的路變得模糊不清，卻不再回頭看一眼那小傢伙。
轉身到一處角落，他這纔將插在髮髻上的糖葫蘆取下來，一口一口地吃著，眸子裡的淚再也噙不住，順著眼角滑落。
——
沈長青沒了簪子的固定，長髮滑落下來，衣服又穿得大了一號，襯得他越發像個女人。他一路上陰沉著臉，就很不爽。
沐清風咬了咬指甲，然後做出一個重大的決定，他把頭上的狐貍面具取了下來戴到沈長青面上，然後用後面的帶子給沈長青繫了個馬尾，乍看之下就是一個小少年。
鳳眸含笑，沐清風腦海中浮現出幾個片段，一瞬即逝，快得他捕捉不到。
看著沈長青的頭髮，沐清風鬼使神差，輕輕喊出了一個名字。
“阿舉……”
沈長青：“………？”
誰？
沐清風很疑惑，他並沒有什麼認識的人叫阿舉，他一點都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喊出這個名字。想了半天也想不出個所以然，索性就直接忽略了。
“長青，你戴這個面具好好看啊！”
沈長青：“嗯。”
空氣中瀰漫著一縷不太明顯的腥味，沈長青聞不到，但是沐清風聞得到，而且這味道對他來說很濃郁，鼻頭聳動幾下，然後他把面具攤子交給了沈長青：“沈長青，你幫我看一下這個面具車，我要去那邊玩。”
沈長青頓了一下，然後微微點頭：“去吧，我在這裡等你。”
“嗯嗯，長青最好啦！”
沐清風說完這句話就朝著腥味傳來的方向跑過去。
見沐清風的背影徹底消失在眼前，沈長青這才收回目光，緊接著幾道爭吵的聲音傳來，引去了他的注意力。
就是一對情侶吵架了，貌似還是兩個男的，一高一矮。高的身型修長，看起來一本正經的，愛的像個小軟包，一看就很好騙那種。
小軟包捏起拳頭捶了一本正經的男人一下，“你昨天才說過喜歡我，今天你就跟那個王小姐在一起玩！我以後再也不會相信你了！”
一本正經的男人捏捏眉心，一臉無奈：“不是你想的那樣。”
小軟包一點也不想聽他解釋，指著離他們最近的一棵樹，直接吼道：“我要是再信你，母豬都會上樹啦！”
沈長青眉頭一跳，按照這個世界的設定和尿性，下一秒母豬可能就會來打臉了。
果不其然，三秒之後豬叫聲傳來了，然後一頭體型不大不小，通體粉紅的豬，它圍著那棵樹轉了幾圈，拱了幾下。
然後。
輕輕鬆鬆爬到樹杈上了。
一本正經的男人：“……”
小軟包：“……”
它！爬！上！去！了！
與此同時，沐清風的聲音大老遠傳過來。
“長青！我回來啦！我這次帶了一個好東西呀！超級厲害噠！”
沈長青循著聲音看過去。
然後他看見沐清風騎著一個溼漉漉的東西過來了，前面有兩個大鉗子，青黑色的六節甲殼，頭頂還有幾根觸鬚。
沈長青強裝鎮定：“這是什麼？”
沐清風一臉興奮，看起來很高興的樣子：“皮皮蝦！”
“怎麼樣？是不是超厲害的？”
沈長青：“………”
他覺得他有必要借用一下某電視劇的經典臺詞：你還有多少驚喜是朕不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