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皮蝦的事情過去半個時辰,沈長青也沒有緩過神來,最後還是沐清風在他耳邊大喊了三聲才把魂追回來。
沐清風把牽著皮皮蝦的繩子給他,然後對後面的還在懵逼狀態的大蝦說道:“皮皮蝦我們走啦!”
皮皮蝦:“???”
它就上岸覓個食!然後就被騎了!
被!騎!了!
皮皮蝦表示不服,它一臉傲氣,無論沈長青怎麼拉都不爲所動,很是倔強。它挑釁地看向沐清風,然後皮皮蝦就看見對方的瞳孔猛縮,變成幽藍色,含著幽幽冷意,似乎下一秒就要沐清風就要衝過來殺死它。
雖然只是那麼一瞬間,但皮皮蝦還是認慫了,態度良好任由沈長青牽著它往前走。
再次看向沐清風時,他已是一臉笑意與身旁散發的人說話,彷彿剛纔那個對它示威的人不是他一般。
不就是當寵物嗎!不就是當坐騎嗎!
它當!
皮皮蝦用右鉗糊了一把屈辱的淚水,跟著沈長青走,前面牽著他的人似乎感覺到了什麼,安撫性摸了摸離他最近的觸鬚。皮皮蝦立刻打起精神,沈長青的形象瞬間在它眼裡偉大了起來,比那隻狐貍好多了!
它親暱地蹭了蹭沈長青,剛蹭兩下旁邊就迸發出一股冷意,皮皮蝦瞬間直起身子不敢動了,那種駭人的冷意瞬間消失殆盡。
沈長青往前走的時候頓了一下,看了一眼喋喋不休的沐清風,然後聽著他說些無關緊要的事情,時不時附和著他點頭。
沐清風跟他打著商量,“長青,我還是想去秋名山看看那個車神爭霸賽,感覺很好玩的樣子。”
片刻之後沒有得到迴應,沐清風疑惑地看過去,沈長青臉色如常,他此刻也看向沐清風,黑色的眼眸認真凝視著對方,雖然面無表情,但是沐清風好像捕捉到他眼底的無奈。
“好。”
沈長青:他能怎麼辦,雖然是個活了九百年的未成年老妖怪,但是沐清風本質上還是個小孩子。
得到允許,沐清風整個人都洋溢著喜悅,“長青你去嗎?”
沈長青搖搖頭,“你去吧,我把房間好好整頓一下,在太陽下山之前回來就好。”
沐清風倒也沒有多想,點點頭一溜煙就走了,留下無情的背影。
也留下皮皮蝦和沈長青雙雙對視,然後沈長青面無表情地轉過頭,一邊推著面具攤子,一邊面無表情地牽著它往前走,走路也像個莫得感情的傀·儡。
皮皮蝦:?給個面子。
—
沈長青回到院子裡,就把皮皮蝦扔在豬圈自己去收拾屋子了。
皮皮蝦:?
它可是神獸!如今居然被扔在豬圈裡?!說出去不得讓人笑掉大牙?
於是皮皮蝦趴在地上,用兩隻鉗子玩畫個圈圈詛咒你,背影無比哀怨。
沒過多久,眼前就多了一個木盆,木盆裡面裝的一般海藻一半魚,它擡頭看過去,依舊是那個面無表情的沈長青。皮皮蝦摸摸餓扁了的肚子,來了個神蝦擺尾表示感謝低頭吃起來。
這個人!是好人!
沈長青:“………”
—
等房間差不多被收拾的服服帖帖,乾乾淨淨,整整齊齊的時候,沐清風終於回來了。
他興沖沖地跑到沈長青面前,急切地想要展示著新學到的東西,“長青,長青!”
沈長青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何事?”
“我跟你說哦,我剛纔看那個女娃兒在教大家喊口號做操,可好耍咯!”沐清風眼睛亮亮的,看起來很開心,操著一半口音的官話,“我做給你看嘛!”
沈長青側耳傾聽,輕輕點了一下頭:“好。”
阿柴這時候也回來了,邊吃著從皮皮蝦食盆裡偷來的魚,邊看沐清風的表演。
沐清風伸展著四肢,做足了準備,然後深呼吸開始操作著今天學到的東西。
他伸出雙手,猛地收縮回來,彎了彎手掌:“來是康木(come)!”
猛地伸出雙手,手掌攤開:“去是狗(go)!”
阿柴嚇得一彈,手上的魚化作一條拋物線飛了出去。
沐清風猛點兩下頭,伸出兩個大拇指:“點頭噎死(yes)!”
然後再猛地搖兩下頭,手臂交叉:“搖頭諾(no)!”
他猛地拍向自己胸脯,雙手比了一個愛心:“我是哎(i)!”
又指了一下沈長青,兩隻手作捧狀捧著自己的臉:“你是右(you)!”
然後右手高高擡起,猛地揮舞起來:“見面問好say哈咯!”
左手也高高擡起,雙臂齊舞喊道:“熟人見面說聲嗨!”
雙臂齊齊半放至手肘的位置,手掌半推,手腕帶著手掌搖:“臨走分手說聲拜!”
做完這一切之後,沐清風擦了擦額角滲出的汗,眼睛依舊亮晶晶的,用想要誇獎的眼神看著沈長青:“怎麼樣怎麼樣怎麼樣?!是不是很厲害很好玩!”
沈長青:“…………………………”
被沐清風突如齊來的發瘋嚇得半死的阿柴:“………………”
沈長青沒有什麼表情的面部出現了一絲龜裂。
沈長青迅速恢復了面無表情,繼續保持面癱。
沈長青僵硬地吐出了兩個字:“很好。”
鬼知道他表面多冷靜,內心就有多絕望,他到底跟了個什麼妖魔鬼怪!?
“嘿嘿,那我去睡覺了……”
沐清風打了個哈欠,卸下了所有精力,直接倒在牀上,今天玩了一天,學做廣播體操那會可把他累壞了,直接困得睜不開眼,沾牀就睡。
被魔音洗腦的沈長青:“…………”
阿柴反應過來,無比哀怨地瞪了一眼睡得跟死豬一樣的沐清風,拍拍受到驚嚇的小心臟,深一腳淺一腳走出去,末了狠狠地甩上門,發出砰的一聲巨響。
夜色漸深,外面蛙鳴蟬噪的聲音使人略微有些浮躁,一縷微風輕輕拂過,又將那心底的煩躁帶走,只剩下平靜。
沈長青垂著眼眸,纖長捲翹的睫毛遮住眸底的思緒,有些事情他沒有仔細地想過。
他在孤兒院長大,生活了十幾年,被吊塔塔臂砸中然後死亡,在陰間待了一段時間,還平白無故多了一個親媽。可再次回到自己的身體時,身上根本就沒有任何傷痕,甚至還多了一種感覺不屬於自己的力量。
他黑眸微凝,要麼就是沐清風給他治好了,要麼就是他根本就沒被砸中,而是通過一個契機把他的身體傳送到這個時代。
無論哪一種,都對他沒有任何壞處,就好像自己的人生被人安排好了一樣。
這種感覺還真是……令人不爽。
思慮的太多也無用,不如走一步看一步,反正他一介平民也釀不成什麼大禍。
就是那個沐清風說的女娃,憑他學回來的三至五歲寶寶的英文兒歌,絕逼跟他一樣是二十一世紀穿過來的。想到這裡沈長青不覺有種找到老鄉的親切感。
等明天天亮就去找她吧,先試試水。
——
春天來了,萬物復甦,鳥語花香,又是新的一年。
美好的生活周而復始,地上的青草嫩綠嫩綠,在綠草之中一顆顆白團子從土裡冒出來,最頂上長了一撮呆毛,隨著春風的擺動晃悠來晃悠去。
隨後白團子兩邊冒出了兩個粉紅色小尖尖,一抖一抖的甚是惹人憐愛。緊接著白團子後面冒出了一條毛絨絨的大尾巴,完全從土裡冒出來,然後咕嚕嚕滾出來,滾到沈長青腳下。
圓溜溜的藍色眼睛疑惑地看著面前這個人類,然後討好地用小奶音打了一個招呼:“嚶!”
一堆白團子從土裡冒出來,然後咕嚕嚕滾出來,同樣瞪著圓溜溜的藍色眼睛看著面前的人類。
沈長青:被毛絨絨的白團子淹沒不知所措。
一個大的白色糰子也滾了過來,然後在沈長青面前變成了沐清風的樣子,像是沒發現沈長青一般。
他拍拍手,吸引小白團子的注意,“來來,幺兒們,排排坐好!我們來練操。”
沐清風在前面領操,來,跟著我的動作:“來是康木!”
小白團子七手八腳地學著他的樣子,奶聲奶氣:“康木康木!”
“去是狗!”
還是奶聲奶氣:“狗狗!”
“我是i你是you!”
依舊奶聲奶氣:“右右!”
帶領著小白團子們做完操的沐清風轉過頭,一臉笑意地問他:“寶貝,你覺得,我們的孩子做的好不好?”
沈長青:“…………”
——
沈長青醒過來的時候滿頭大汗,他焦躁地抓了抓自己頭髮,爲什麼會做這種噩夢,太嚇人了,太鬼畜了,太違背常理了!
他看了一眼旁邊睡得安穩的沐清風,又看向窗外的天空,天色還是黑沉的,看樣子應該是還沒到黎明。
剛纔做了那樣一個噩夢,現在他滿腦子都是沐清風的魔音,想睡睡不著,甩了甩腦袋直接出門。
房門一打開,就發現阿柴蹲在地上用樹枝畫圈圈,聽到聲音慢悠悠擡起頭,看到是沈長青,勉強扯了扯嘴角:“你醒了。”
沈長青看著他眼底的一片青黑:“…………”
天色漸明,沐清風神清氣爽地打開了門,看樹底下的兩個人,沈長青是靠在樹上假寐,阿柴是蹲在地上繼續畫圈。
他走過去打招呼:“長青,阿柴!你們醒的都好早呀!”
沈長青和阿柴同時擡頭,眼底皆是一片青黑色,眸底帶了一絲意味不明的情緒。
沐清風一愣:“你們昨天晚上幹什麼去了?”
面前這個罪魁禍首的魔音在他們腦海貫徹,偏偏他還一臉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