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科一病區，醫生辦公室。
陸晨已經換好了白大褂，站在一箇中年女醫生身前。
“你在呼吸科輪轉幾個月？”範玉晶聲音冰冷，眼神凌冽。
“兩個月。”陸晨淡淡道。
“那你上個月，幹什麼去了？”聲音依舊冰冷，沒有任何感情波動。
“去京都參加培訓班，請假一個月。”
“參加培訓，需要一個月？”範玉晶冷冷看了陸晨一眼，“希望接下來的一個月，你不用這種手段來應付我。”
陸晨眉頭一皺，這女醫生火氣這麼衝，難道是更年期？
怪不得大家都說範玉晶不好相處，脾氣怪異。
這初始的第一印象，陸晨就不敢恭維。
範玉晶組裡只有兩個實習生，沒有其他研究生和規培生。
看來大家都不太想來這個組。
兩個實習生也是不知道行情，跑來了這個組。
這時候，範玉晶又開口道：“我們組管理的病牀，從21牀到36牀。”
“好的。”陸晨點點頭。
“你現在就把患者的病情瞭解一下，十分鐘後，我們去查房。”範玉晶淡淡道。
“所有的患者，十分鐘？”陸晨一怔。
“怎麼，有問題嗎？”範玉晶冷冷道，“覺得自己不行，那你就直說。”
“好，我知道了。”陸晨微微點頭。
看來這個導師不僅冰冷，而且過於嚴格。
十分鐘，想要完全瞭解所有患者的病情，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陸晨只能挑最重點的項目查看。
他找了臺空閒的電腦，坐下來之後，便開始翻看患者病歷和檢查報告。
這時候，組裡另一個實習生，偷摸來到陸晨的身邊，小聲道：“哎，師兄，你不用當真，隨便看一看就行了。我剛開始來組裡的時候，範魔頭也這樣跟我說過。”
範魔頭？
陸晨不由得一笑，這些人起綽號倒是蠻快的。
“範老師查房的時候，沒有提問？”
“問了啊！”實習生嘿嘿一笑，“我說我不知道，她就再也沒問過了。”
“噢。”陸晨點點頭，看向這個男生，“你叫什麼名字？”
“王德發。”男生咧嘴一笑。
……
十分鐘過後，範玉晶果然回到了醫生辦公室。
“走吧，開始查房。”
說完，她率先離開了辦公室。
陸晨見狀，和兩個實習生一起，跟在了她的身後。
範玉晶腳步很快，陸晨等人的步子也不由得加快了幾分。
來到21牀旁。
範玉晶沒有直接詢問患者病情，而是看向陸晨，道：“先彙報病史。”
陸晨微微點頭，這是意料之中的詢問。
“男性患者64歲，咳嗽、咳痰半個月入院……”
陸晨將患者重要的病史和體格檢查說了一遍。
範玉晶只是點了點頭，臉上的表情仍舊是冷冷的。
“患者入院後的實驗室檢查呢？”
陸晨想了想便道：“血常規中白細胞偏高，肝腎功能正常，電解質中鉀離子偏低……”
陸晨正想繼續說下去，卻範玉晶打斷了。
“有你這麼彙報患者的實驗室檢查的？”
陸晨怔了怔，“老師，我哪裡說錯了嗎？”
範玉晶冷冷道：“白細胞偏高，偏高了多少？鉀離子偏低，低了多少？具體數值呢？”
陸晨頓了頓，皺眉緩緩道：“白細胞大概在1萬2左右，鉀離子是3.1mmol/L。”
一旁王德發還以爲陸晨是胡謅的，心中不免給陸晨豎起了大拇指。
範玉晶瞥了眼陸晨，然後翻開了患者病歷中的化驗單。
“糟了，這下要露餡了吧。”王德發心道。
可是，讓他沒想到的是，範玉晶看完病歷，沒有否認，而是繼續詢問道：“除了這些異常的指標，患者的腎功能呢？”
“腎功能正常。”陸晨輕聲道。
“我說的是具體的數值！”範玉晶皺了皺眉頭，“正常是數值嗎？”
陸晨聞言，卻是一愣，正常的指標，也要記數值？
這不是難爲人嗎？
每個患者的查血指標那麼多，記下異常的指標，有助於臨牀診斷治療，可以理解。
難道還要記下正常指標，那有十個腦子也不夠用啊！
“不知道？”範玉晶挑眉道。
“不知道。”陸晨點點頭。
“這麼重要的指標，你都不記下來？”範玉晶冷冷道。
陸晨沒有反駁，這種脾氣的老師，你越是和她爭論，她可能越是有來了勁兒，只是淡淡回道：“老師，我下次會注意的。”
範玉晶深深看了眼陸晨，不再詢問問題，而是給患者進行肺部聽診的查體。
……
王德發說得沒錯，只要答錯或者不回答問題，那麼範玉晶就不會再問任何的問題。
接下來的查房過程中。
範玉晶一個問題都沒有問，只是單純地給患者進行查體。
陸晨跟在範玉晶的身後，發現她不僅對學生們冷淡，對待每個患者的態度也類似，都有一分不近人情的味道。
“好了，今天的查房結束，大家回去寫病程記錄。”範玉晶看了眼陸晨，然後便離開了。
陸晨還是第一次碰到這麼有個性的帶教老師，在無奈中回到了病房。
可是他剛坐下，打開電腦病歷系統。
範玉晶的聲音就又傳了過來，“來病人，在30牀，你先去看，我等會兒過來。”
陸晨環顧四周，周圍沒有別人，範魔頭應該是在跟他說吧？
“別看了，就是你，快去！”
聽到範玉晶的話，陸晨無奈地站起身，朝醫生辦公室外走去。
……
來到30號病牀。
病牀上，坐著一對衣著樸素的中年夫婦。
“請問，誰是患者？”陸晨輕聲道。
“我是。”中年婦女約莫四十歲，略有些拘謹地說道。
“阿姨，我是您的接診醫生。”陸晨自我介紹道，“我先問一下您的具體病情。”
此時，患者的頭上的生命值，顯示的是68（-）。
“好，你問吧，我知道的都說。”中年婦女操著一口撇腳的普通話。
隨後，陸晨便開始了病史的採集。
患者女，43歲，姓王，職業清潔工人。
因“咳嗽咳痰，伴喘息5天”就診，既往有支氣管哮喘病史，間斷髮作，沒有正規治療。
問完病史，陸晨便開始了體格檢查。
心內科主要是心臟聽診，呼吸科最重要的便是肺部了。(都需要檢查，側重點不同。)
陸晨發現，自己的聽診器還沒靠近肺部，就能聽到患者明顯喘息。
當聽診放到肺部聽診區時，可以聽到典型的哮鳴音。
“這是支氣管哮喘發作？”陸晨皺眉道。
這時候，王阿姨掏出了自己在外院的病歷。
“醫生，我在市中心醫院治了一週了，但是咳嗽、咳痰一直都沒好，聽說你們這裡呼吸科好，我就過來了。”
王阿姨是在京華市中心醫院住的，正是閔曉波所在的醫院。
陸晨頗爲疑惑，市中心醫院也是省內頂級的三甲醫院，難道還治不好一個支氣管哮喘？
隨後，他帶著疑惑翻開了病歷。
病歷上，記錄了診斷爲“支氣管哮喘急性發作，合併有肺部感染”。
在給予抗感染、解痙平喘對癥支持治療後，但是治療效果不太好，患者要求出院了。
陸晨注意到，患者的醫囑單上，的確是治療支氣管哮喘和肺部感染的藥物。
如果讓他來診治，也無外乎這些藥物。
但是，爲什麼會沒有效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