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荒郊的夜色中,閻羅和陸判在隱隱的幽冥之氣圍聚下,站在累累的土坡上神色怪異。他們周圍都是荒冢,這裡的孤魂野鬼,都已經幾百年沒有人祭奠了。
因此怨怒之氣積壓日久,都變得暴戾之極,只是苦於正常的陰陽結界將它們與人間隔離,讓它們充其量只能用聲音嚇唬嚇唬路人,並不能穿越結界,進入陽間傷害到人類。
陸判和閻羅都有些緊張,不時的向左右張望,唯恐被什麼人發現一般。
“我們做得這件事若是被冥帝陛下感知,一定死無葬身之地,連魂魄都要被打散的!”陸判忍不住一臉驚恐的說道。
“怕什麼?現在冥帝大限將至,只要我們趕在下任的玄冥女帝出世前,將她和她母親一起消滅,其他的八殿閻君又向來軟弱可欺,只要冥帝迴歸九天之外,那冥界不就是本王的了?”閻羅伸出一隻烏黑的爪子,緊緊握成一個拳頭之後,陰森森地獰笑道。
這笑聲在詭異的夜色中,顯得更加讓人感到十分驚悚。
這話讓陸判心中一陣戰慄,他曉得閻羅存著別的心思,卻不曉得他竟然有著如此大的野心。
見到陸判沉默了,閻羅瞥了他一眼,十分不屑地說道:“怎麼,怕了嗎?不能成大事的東西!若是你現在還三心二意的話,別怪本王殺你滅口!”
聽了這句威脅,陸判立即擠出一絲微笑道:“殿下誤會了,陸判已經跟你近千年,如何會三心二意。只要殿下一聲吩咐,陸判赴湯蹈火也要爲閻羅您效力!”
陸判是個又膽怯又狡猾的鬼,當然不會公然違背上司的意思,找眼前虧吃。
這句話到底讓閻羅心裡踏實了不少,便點了點頭,臉上的神色也稍微和緩了一些。
他一邊擡頭看了看星空的變化,一邊莫名其妙地沉吟道:“七星凌日之期將至,三界就要不平靜了!”
“殿下,那個夜遊神能不能把事情辦好?屬下對他的能力極爲懷疑,上次就是他,不僅沒有完成您給他的任務,反而把妖界的守護神獸諦視招惹了來,讓我們飽受妖毒的折磨……今天的事情……”
陸判一邊說著,一邊皺起了眉頭。
“等等看吧,此時若下定論,還爲時過早!”閻羅沉吟道。
“那個女人不就是個普通的凡人嗎,取得她的身體有什麼用?”陸判不明白的嘀咕道。
“她可是陰年、陰月、陰日、陰時出生的絕世陰女,只有把她和埋在這裡的千年冰屍合體,才能練成最厲害的雌雄雙屍,將是本王對付其他閻羅的最好的武器!再說,那個即將出世的女帝,也不能讓她有機會出世!”閻羅磔磔怪笑著說道,眸中全是兇殘的光澤。
“那我們不如跟去看看,勝過在這裡空等!”陸判試探的說道。
“哪裡是守護神獸諦聽的地盤,我們過去,豈不等於送上門去給他教訓?”閻羅瞥了陸判一眼,心裡著實的憤懣起來。
這個陸判據說生前還是個文狀元,怎麼在地府這麼多年,頭腦越來越不靈光了?
陸判爲自己的失言有些羞愧,爲了彌補這件事在閻羅的印象中的負面影響,他從自己身上取出一面陰陽鏡,將它擲在空中,然後討好的笑道:“閻君殿下,我們不去天牢也能看到哪裡正在發生什麼事情?”
聽了他賣弄般的話,閻羅雖然很不爽,但是也知道他的陰陽鏡的確頗具神效,於是便點了點頭看向那面鏡子。
陸判將手中的判官筆在陰陽鏡前面一劃,一道赤光劃過之後,那暗淡無光的銅鏡立即變得灼灼生輝,光澤流瀉之後。
在鏡中現出一座石頭牢房來。
裡面一個女子躺在柴草間,正在拼命向拖動自己的身體,而在她面前有幾個正一邊撕扯著自己身下破破爛爛的褲子的男人。
每個都將眼睛瞪得淫光四射,口水直流的逼過去。
“不要過來!求求你們,別碰我!”女子在心裡拼命叫喊著,瞪著驚恐的眼睛,向那些男子胡亂揮著手。
可是那些聲音卻全部淹沒在她的嘴裡面,一絲一毫都發不出來。
“救命!”無聲的吶喊撕心裂肺,可是沒有人能夠聽得到。
只有隱在石牆上的一雙猩紅的眼睛,充滿渴望的向裡面探尋著。
那是夜遊神,一個很色、很壞、很無恥的鬼魂。
“兄弟們!快點!一個一個來,別弄死了!”爲首一個男子猥褻的笑著,將自己的褲子扔到一邊。
有兩個男子已經褪去衣衫,見當頭兒的要先上,自然不敢怠慢,於是上前按住了夏如雪的兩隻手。
夏如雪兩條腿的膝蓋已經被打碎,也只有手還能動。
如今被死死按住,她便成了砧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了。
第一個男人淫笑著,搶先壓了上去。
吃啦幾聲,她的衣衫便成了碎布片。
那年輕的飽滿的身體,便在幽幽閃爍的火把光亮下,暴露在他們面前。
那個男人瘋狂的摸著,心中火焰熊熊,燒得他雙眼都紅了,血管都要爆炸了一般。
關入天牢十幾年,很久沒有碰過葷腥,如今碰到了,還是這樣年輕的身體,他立時獸性大發,哪裡顧得上什麼憐香惜玉。
只顧著暴風驟雨一般的發泄著積攢已久的獸慾。
因爲兩條腿一動便痛得鑽心,所以夏如雪不敢動,也不敢掙扎,只得承受了身上那如山的重量,和下面鑽心的痛楚。
她不知道昏過去幾次,每次都是剛剛醒過來,便覺得身上的人又換了一個,有的人還“斯文”,只是顧著發泄。
有的人則變態至極,將她的上身咬得到處都是牙痕。
有的已經年歲太大,不能人道,便用手,用別的什麼東西,在她身上狠狠掐著、咬著、捅著。
最後的感覺,她只感到一個什麼冰涼的東西竄入她的體內,然後便是痛澈心脾的痛,接著那些溫熱的東西從她體內往外涌,於是她便再也沒有了感覺。
當所有的人都疲憊而滿足的爬回自己的牢房去,夏如雪已經成了一具冷冰冰的屍體。
“現在還不走?”夜遊神饒有興致的打量著從那具屍體中鑽出來的鬼魂,猥褻的笑著提醒道。
“你,你這個卑鄙無恥的鬼!是你殺了我!我要殺了你報仇!”夏如雪看著自己的身體躺在柴草與鮮血混雜的污濁上,不僅憤恨之極的撲過去。
“卑鄙無恥!難道你不覺得我們是相同的一類嗎!除了我是鬼,你是人。哦,不對,現在我們都是鬼!只是我比你有身份有地位!”
夜遊神磔磔怪笑著,伸出手發出一道烏黑的光,將夏如雪的身體縮小成一個小粒,緊緊握在手中,然後轉身不見了。
留下夏如雪的鬼魂在天牢中游蕩著,哀哭著。
……
御花園中的春月湖中,一條碩大如鯨的怪魚浮在水面上,佔據了十分之一的湖水。
輕狂抱著諦聽,帶著碧玉、飛燕、軒轅夜在一邊驚訝地圍觀。
端木如風推著玖月軒華的木輪椅也隨後趕到。
“心兒,這條魚就是你給我們看的那條?”玖月軒華瞪大眼睛看著水中的龐然大物問道。
“如假包換!”輕狂回頭向他笑道。
卻碰到了端木如風的目光,那目光看上去雲淡風輕,但是卻在宮燈的映照下,顯得極有神采。
“神仙大叔,今晚我去找你!”輕狂向端木如風眨了眨眼睛,然後用脣語對他無聲的說道。
端木如風看到她的脣語之後,立即臉紅過耳,側過頭去避開了她那熱辣辣的目光。
玖月軒華看到了他們之間的交流,不禁暗自感嘆:師兄簡直是自尋煩惱,偌大年紀,偏偏迷戀上自己的女兒,爲她一個十六歲的小女孩神魂顛倒,放棄了一切!這世上還有比這更荒唐的事情嗎?
“今晚你可答應了軒轅夜,小心別累著!”諦聽直接用心思同輕狂交流。
“就算累死,偶樂意!”輕狂直接在心裡回了一句,差點讓諦聽吐血的話,於是他不出聲了。
反正即使和她爭論下去,自己也只能吃虧,佔不了什麼便宜。
“喂,小白,看你的了!”輕狂指了指那條巨大的冰魚說道。
她倒是不怕這條魚,只是它那身冰寒之氣,卻讓她糾結。
這才放入水中,滿湖的水,都冒起了寒氣,而且隔著老遠,便覺得一股冷氣撲面而來,讓人覺得渾身戰慄。
若是繼續縮小它,養在湖中當空調著實不錯。等夏天的時候在這湖上建造一個水榭,住在裡面絕對的涼爽!
輕狂一邊YY著這個問題,一邊催促諦聽。
諦聽知道這件事情鐵定要自己出馬,所以便嘆了口氣,化爲一道白光倏地落入水中,鑽入冰魚的口中,去它體內取火丹。
衆人眼神灼灼的盯著那條半沉半浮的巨大冰魚,等著諦聽的消息。
好在諦聽做這件事情輕車熟路,只是眨眼的功夫。
便將一顆紅彤彤的丹丸銜了出來,落在輕狂腳下。
輕狂興沖沖的俯下身,伸出手去討要那顆火丹,但是諦聽卻一甩頭避開了她的手。
心裡對她說道:“這火丹是天下至熱之物,你不能碰!”
輕狂糾結了:“爲毛你能用嘴叼著,我卻碰不得?”
諦聽給了她一個極爲老套的答案:“我是神獸!”
……
子夜時分,看到軒轅夜已經睡熟了,輕狂才一個人躡手躡腳離開了鳳儀宮,向太醫院而去。
她太關心那藥練得如何了?明天可就該動身去迎接秋澤晨了,若是玖月軒華站不起來的話,那可就慘了。
離太醫院還遠,她便隱隱聽到上方有勁風做響。
常識提醒她一定是有高手在太醫院的方向交手,她一皺眉,立即提氣縱身躍上旁邊的宮殿頂部,向那個方向飛掠而去。
再近些,果然是兩個人影在太醫館的房頂上鬥得正激烈,其中一個手中拿著一支發著熒光的短杖類兵刃,輕狂馬上便猜到,那一定是端木如風的碧玉蕭。
通過他那瀟灑飄逸的招式,輕狂認定他肯定就是端木如風。
另一個手持一把寶劍,寒光閃閃,招式有點端木如風的風格,但是更加偏重凌厲威猛,每一招每一式都毫不留情,直奔端木如風的要害刺下去。
端木如風也許是不適應他的招數,一味採取守勢,顯得極爲被動。
輕狂唯恐他有什麼閃失,立即輕笑一聲道:“什麼人,敢跑到宮中偷襲神仙大叔?”
聲到人到,抖手一枚銅錢先行射向那人的握劍的手腕。
那人正進攻的痛快淋漓,突然遇到偷襲,不禁一皺眉,可是聽到她的話後,馬上又鎮定下來。
一邊將刺出去的劍,瞬間改爲向下劈砍,不但避開了輕狂的銅錢襲擊,而且餘勢未息仍然攻向端木如風。
端木如風沒想到他能繼續進攻,猝不及防,只好將身向後一撤。輕狂正從他後面縱身飛上屋頂,結果端木如風正好落入輕狂懷中。
輕狂見美人在抱,她可不管現在是什麼狀況,先忙裡偷閒伸頸在神仙大叔臉上波了一口。
弄得端木如風面紅過耳,有點慌亂。
“有本事來抓我?”對面握劍的人飛上另一間房頂,沙啞著嗓音,遠遠盯著輕狂說道。
“喂,你是哪位?本小姐爲什麼要追你?難道閣下自以爲姿容出色,能叫本小姐動心?”輕狂一時興起,便輕薄了對方幾句。
正要繼續發揮,卻被端木如風慌忙制止了:”輕狂,他是一位同道中的前輩。劍術名冠天下,你可以去領教他的劍法,但是言語不要冒犯!”
輕狂聽端木如風的語氣似乎對那人很是尊重,便不再開口,剛要縱身追過去,端木如風已經將自己的碧玉簫塞入她手中,並在她耳邊低聲囑咐道:”小心點,不要傷了那位前輩!”
輕狂還以爲他要囑咐自己小心點,不要受傷。沒想到他反而是囑咐自己不要傷了對方。
她不禁嘴角抽了一下,心裡想:管他是誰,先虐了再說。
心念一閃,她的身形已經如一抹青煙飄向了對面的屋頂。
那人見她追來,毫不顧忌自己前輩的身份,不等她落足平穩,便一劍一劍向她狂攻而來。
輕狂一邊巧妙的左躲右閃,消耗著他如狂潮怒卷一般的攻擊力量,一邊心裡嘀咕,這個人什麼時候蒙上面紗了。
她分明記得在自己剛剛趕來的時候,他沒有蒙面紗,只是因爲天黑、距離遠而沒有看清對方的容貌罷了。
她心裡疑惑,拆招時卻一點都不曾猶豫馬虎。
因爲她發現,對方果然是一個用劍的巔峰人物。
一把劍進入滄海凝波,退如神鳳鎩羽,而且招式神出鬼沒,變化虛實莫測,一時間讓她有點難以適從。
“變即是不變,不變即是變!”端木如風突然說了一句非常詭異的話,但是這句聽起來莫名其妙的話,卻恰恰提醒了輕狂。
對方的招式再花哨,再看上去眼花繚亂,虛實再難以分辨,一旦到了自己近前,虛實便立即分的出來了。
想通了這個道理,她立即再不爲對方的招式所困擾,而是沉住氣靜下心來,握蕭在手,靜觀其變以逸待勞。
見她如此有悟性,那人暗自點了點頭,一招蒼龍出海,直奔她的左肩刺去。
輕狂見他這劍刺出時,雖然看上去力道十足,但是劍刃上攜帶的內力明顯不足,便斷定他這招是虛招,後面必然隱藏著更厲害的殺招,於是故作不知,揮蕭去點他握劍的手腕。
那人劍勢眼看將盡,果然將手腕一沉,劍頭向下一劃直接橫掃她的雙腿。
輕狂並不急於避讓,只等他招式走老了,再無法變招的時候,呵呵一笑,身形驟然發動,如一尾靈活之極的游魚,倏地滑向他的身後,手中的玉簫直接點向他的後心。
“輕狂,住手!”後面傳來端木如風憂急的叫聲。
輕狂驟然想到這個人可能是誰,立即硬生生將玉簫收了回去。可是卻被那應收回去的玉簫上的勁力反噬,心中氣血翻涌好不難受。
對方見她收手,不禁哈哈笑道:“心兒,你的悟性果然不同凡響。爲父認輸了!”
那人竟然就是玖月軒華,輕狂那個狂汗。
她哪裡想到端木如風和碧玉已經練成了丹藥,玖月軒華的雙腿不但好了,而且還有興致跟端木如風半夜跑到屋頂上切磋。
她鎖著眉,嘆了一口氣,揉了揉自己發悶的胸口,苦笑道:“老爹,不帶這麼玩的!你倒是沒事,我快被整出內傷了!”
“怎麼,心兒,你受傷了?”玖月軒華扯下面紗,焦急的問道。
“沒什麼,我隨口說說。明天就能見到孃親了,老爹你興不興奮?是不是今夜都睡不著了?”輕狂將胸口翻騰的氣血壓制下去,揚起小臉笑著問道。
“不許開爲父的玩笑!”玖月軒華嗔怪的橫了她一眼,但是眼神中卻全是寵溺的愛。
女兒的武功竟然如此厲害,他這個當父親的既覺得放心又覺得自豪。
“既然睡不著,就不要睡了,我們去喝酒!”端木如風在下面溫婉的說道。
“好,喝酒!”輕狂偷偷瞥了父親一眼,便和父親一起飄身躍下屋頂,將玉簫還給了端木如風。
端木如風將玉簫收起來,卻自然而然的拉住她的手腕,向屋裡走去,玖月軒華在後面滿臉黑線。
自己這位師兄還真大方。
其實端木如風並不是拉住輕狂秀恩愛的,而是不著痕跡的用自己的內力度過去,替她平復剛纔被震盪的氣血。
輕狂覺得一股熱流順著脈絡在身體內遊走,覺得大爲舒服。
心裡想:今天除了來看老爹的腿,就是來找神仙大叔的。小別勝新婚,可不能讓老爹掃了興致。一邊向房間裡面走,一邊開動腦筋,看到桌上的酒壺,立即想到一個好主意,看著玖月軒華竊笑起來:老爹看在女兒的幸福上,您就委屈委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