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入宮城,首先兩旁都是那全副武裝的守衛,在那些守衛的恭敬目光下,平原君帶著我向一間大殿緩緩走去。
這宮城就是不一樣,我腳上踩在那鋪得整整齊齊的地磚,眼睛所看到的地方,都是一些金碧輝煌古色古香的大殿。
而就在其中一間守衛森嚴的大殿裡,我擡頭看去,發現殿內正有不少人……
“先生請,大王和衆大臣已經在裡面等著我們了。”
“好。”
我點點頭,趙勝在前我在後,我們就這樣慢慢走了進去。
一進去,我就看到在那兩旁正站著不少身穿官服和頭戴官帽的大臣們向我投來了打量的目光,而在那大殿的裡頭,則是端坐著一個頭頂珠玉的男子。
這男子的鬍子也不知道是多少年沒剃過,看那長相應該年齡也比我大不了幾歲,可是我見到那鬍鬚,都已經茂密如森林一樣。
就在這個時候,走在我前頭的趙勝先是停下了腳步,然後身體微微一屈,接著雙掌疊在了額頭恭恭敬敬地對那上面的男子開口道:“趙勝,見過大王!”
趙勝話音一落下,我頓時心頭一定,果然,這個鬍鬚比臉還要長的男子,就是趙王!
“見過大王!”我也對著趙勝剛纔的姿勢,標標準準地也給這個趙王敬了一禮。
“平身,你今日所來何事,寡人已經聽說了,不知道哪個就是林大飛?”
這個趙王的年紀約莫著比我大不了多少,可所說的話,居然隱隱自有一股氣勢,不愧是出生在帝王之家的人。
我隨即就站了出來,然後道:“回大王,我就是林大飛。”
結果我話音剛一落下,在那些大臣中很快就有一個身影快速走了出來。
“求大王爲臣做主啊,此子乃是異族之人,無故在市集之中殺了臣的犬子;大王曾頒佈過禁令,禁止在市集內動武,眼下這異族之人卻是對大王的禁令熟視無睹,求大王明斷!”
我定眼細看下去,發現說話的正是那鄭司寇無疑,這廝今天穿了一身華麗的官服,看起來還有點人模狗樣的。
只是他說我無故在市集殺了他兒子,這明顯就是昧著良心說的話,但我卻是看到他那臉不紅心不跳的,心想這廝絕對可以去競爭一下奧斯卡最佳男配角獎!
而隨著這個鄭司寇一說,很快,朝堂裡的大臣們紛紛就各自議論紛紛起來。
“市集殺人,這可是大王之禁啊!”
“可不是,這個林大飛,還真是膽大包天,居然敢在市集上公然殺人,而且所殺的竟還是鄭司寇之子……”
那一邊的大臣明顯和那個鄭司寇交情不淺,而在另外一邊的大臣,則是打量了我一下後,然後明顯有些故意的和鄭司寇那邊大臣作對道:“鄭司寇之子一向驕縱跋扈,府中更是私養不少侍妾,我看他被殺死,肯定是作了什麼人神共憤之事。”一大臣說道。
“張大人說得不錯,這邯鄲城內誰人不知鄭司寇之子的作風,嘿嘿,如今被殺,怕也是罪有應得!”
很快,朝堂之上的大臣們就自動分成了兩派對論了起來,我看在眼裡,嘴角則是不由得勾起一抹苦笑。
這些勾心鬥角的,也不知道圖個什麼,要是每一件事情都分成這麼兩派鬥來鬥去的,這國家大事怕是都要給他們耽誤了。
耳旁的大臣還在討論者錯與沒錯的話題,而此時端坐在上面的趙王則是開口了,“諸卿安靜,此案聽聽平原君怎麼說!”
“是,大王!”一衆大臣頓時安分了不少。
“大王,此殺人案緣由,臣已經從那些親眼見到過事情發生的百姓們口中調查清楚!”趙勝打量了我和那個鄭司寇一眼後,這才話鋒一轉道:“昨日鄭司寇之子在市集上,得得確確要搶買一民女回去當侍妾,後來那民女不肯,鄭司寇之子卻不罷休,兩方造成了爭執;這時,林大飛出現並出手救下了那個民女;但那鄭司寇之子卻遷怒於林大飛,而在打不過林大飛後,又對旁人動了殺機,最後卻被這林大飛給一劍所殺……”
趙勝言語緩緩,很快就聽得朝堂之上的衆多大臣們一下子面面相覷了起來。
我看著他們的表情,心裡很是清楚,這個趙勝,看來是保定我了!
而此時在那一旁的鄭司寇,卻是臉色蒼白不已;只見他迅速跪倒在地上,然後對著上面的趙王磕頭道:“大王明鑑,平原君所說的並不是事實,臣之犬子不是這種人……”
這個鄭司寇也沒想到,昨天我已經收買好的百姓,居然最後反戈一擊,一下子就讓他措手不及。
面對趙勝的陳訴,這個鄭司寇臉色一陣鐵青,就連說話都明顯有點信心不足了;即便是他也不可能想到,這明明收買好的百姓,竟然還成了平原君口中的證據。
但是很快,大殿外很快就走進來了幾個衣衫尋常的百姓,幾個百姓對著趙王一陣行禮,然後皆是把昨天白日裡的事情一五一十都說了出來。
眼看事情到了這裡,朝堂上的衆大臣們臉上頓是有些古怪,而那個趙王,更是將眼光盯在了我的身上。
“大王,這些百姓都是在說胡話,他們肯定是被此子給收買了,求大王明斷啊!”
這個鄭司寇似乎不到黃河還不死心,可接下來趙勝所說的話,卻是更讓這個鄭司寇的臉色急劇變化了起來。
只聽趙勝再次對著那趙王拜了一禮道:“大王,臣調查此殺人案之際,還額外收到了一封舉報信,然後順藤摸瓜查到了一件私通敵國之事!”
這趙勝話音一落下,這朝堂上的大臣們紛紛就臉露出詫異的表情,要知道,這私通敵國,可是絕對的大事!
“哦,是誰?”主位上的趙王對於這私通敵國的事情明顯要敏感了不少。
很快,趙勝將眼光掃向了一旁的鄭司寇道:“回大王,此人就是鄭司寇,在他府上,臣發現了不少金銀珠寶,而且還有他與秦燕等國來往的書簡……”
說著,趙勝往身後一喊,很快,我看到在大殿外就有兩個身影走了進來。
“我等拜見大王!”
我回頭看去,發現這兩個身影中的一人,就是之前幫我駕馬車的那個家將。
眼下,他們兩個人手上正各自捧著東西,一個手上捧著的許多金光燦燦的珠寶,而另外一個,則是捧著一沓厚厚的書簡。
“你們二人,呈上去給大王!”趙勝回頭吩咐了一句。
“是!”
兩個家將恭恭敬敬地拜了一禮,接著就將手上的東西捧到了那趙王的跟前。
而就是這個時候,那個鄭司寇則是直接就坐倒在地上,然後滿臉震驚地看著趙勝。
“平原君,你怎麼會有這些東西?”
趙勝眼光掃過鄭司寇,眼中的目光明顯有些冰冷,道:“這些東西自然是在你家所得到的,你一進宮,我就已經派人抄了你的家;不過即便是我沒想到,你居然會私通敵國,秦國乃是我趙國之大敵,你非但不與秦人保持距離,竟還書信來往告知我趙國的國事給他們,今日就讓大王明斷你的罪行吧!”
趙勝聲音高亢,一下子就說得那鄭司寇臉色土灰,此時他也顧不上爲自己兒子討公道,一股腦就是趴倒在了地上。
“求大王饒命,臣糊塗,臣真的是一時糊塗啊,不該受秦人賄賂!”鄭司寇頓時就是痛哭流涕道。
我擡頭往那上首看去,此時的趙王臉色明顯已經非常難看起來,他先是抓著一片書簡看了一下,然後下一秒鐘,他一怒之下就將那片書簡給摔到了地上。
“鄭清初,你身爲趙國司寇,竟私通敵國,該當何罪?”趙王臉上滿是怒容,整個人更是直接站了起來!
很快,朝堂上的衆多大臣們頓時就是噤若寒蟬不已,然後他們將目光掃量了一眼那趴倒在地上痛哭流涕的鄭司寇,皆是搖了搖頭,無人再爲他求情!
我看在眼裡,心裡也是不由得涌起一抹冷笑,這個鄭司寇先是要爲自己兒子討公道不成,結果又順帶著被平原君查出了私通帝國的書簡,這罪名比起我在那市集殺人可是要大多了。
而且眼下看情況,這個鄭司寇不但不能給他兒子報仇,估計還要賠上自己的小命。
要知道三年前的長平之戰,趙國損失了四十萬兵卒,這無疑就讓趙王對那秦國恨之入骨,眼下這個趙王看到自己的臣子居然還跟最大的仇敵私通,這怒氣,可想而知……
“大王,臣知錯了,求大王饒臣一命。”那鄭司寇此時真的是徹底蒙了,連解釋都沒有解釋,直接就是求饒起來!
我見狀則是暗暗搖了搖頭,腦海裡卻是不自覺地涌起了夏鈺頡的身影。
昨天晚上夏鈺頡說是要去幫我做點事情,眼下這到了朝堂上,趙勝就將鄭司寇通敵的事情給查了出來,我心想,這其中肯定是夏鈺頡的功勞;不然的話,這趙勝怎會在這麼快的時間裡就查到了那個鄭司寇通敵的證據呢。
想到這裡,我心裡頭不禁一暖。
而就在此時,那個趙王卻是已經勃然大怒!
不等那個鄭司寇再多求情,趙王已經站起來朗聲道:“藺相如何在?”
“臣在!”說著,一個身形瘦削,臉上表情卻是十分堅毅的中年男子站了出來。
我看到這個中年男子,頓時是一震,這個中年男子,就是歷史書上所記載的那一系列完璧歸趙和負荊請罪的主人公藺相如?
這時候,趙王冷冷道:“私通敵國,該當何罪?”
藺相如雙手合攏拜了一禮後,這次不緊不慢道:“按律,當處以車裂極刑!”
“好,來人,將這個私通秦國的鄭清初給拖下去行形,隨即將他的人頭懸掛在城牆上以告慰我四十萬趙國兒郎!”趙王怒容滿面道。
“大王,饒命啊,大王……”趙司寇一聽到這話,一下子就狂磕頭求饒起來,而我定眼看去,發現這傢伙居然還尿了一地。
不過很快,殿外就已經有幾個守衛衝了進來,三兩下就將他給拖了出去。
這隨著鄭司寇被拖出去,我看到在那乾淨的地板上已經多了一條溼答答的尿跡;其餘的大臣看到這一幕,有的則是掩嘴偷笑,有的是則是臉色神情無比的凝重。
而就場上衆人剛剛鎮定下來後,我身前的趙勝則是再次對著那個趙王拜了一禮後,然後淡淡道:“大王,臣,要爲大王舉薦一個大賢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