菸灰缸裡塞滿了昨夜通宵的菸蒂，每逢思路難以集中的時候，徐周便點燃一支香菸以讓自己的疲倦的大腦活躍起來。

忙碌了整晚，早上8點終於將一份政府委託的城市營銷推廣方案做出來。春節後返京的這兩個星期，徐周帶領部門的幾人組成項目小組，一頭扎進了這個西部城市的招商方案策劃當中，沒日沒夜的趕工，幾次三番的修改方案，才終於達到自己和甲方的預期。

可在徐周看來，美輪美奐、激動人心的推廣方案不過是政府與開發商之間心照不宣的土地交易，不論包裝成文化產業園、高新農業技術示範園……本質上只是滿足各種政策要求的一個手段，土地的交易纔是真正核心的關鍵。

當然以上這些不是徐周該關心的事，合格的成果和項目分配的獎金纔是他該關心的事。想想自己乾涸的錢包和透支的信用卡，徐周實在想不出自己的錢究竟花在了什麼地方。

大北京啊，想說愛你不容易！

每月的房租、飯錢、交際費用、日常生活費用、電話費等等雜七雜八費用算下來，想來像徐周這樣幾年下來仍沒什麼積蓄的北漂們，沒有一千萬也有八百萬。可爲什麼仍有這麼多人選擇了北京，難道這些真的僅僅是一個夢想就可以解釋的嗎？

北漂們一邊抱怨著北京越來越嘈雜惡劣的環境、高企的房價和不菲的消費水平所帶來巨大的生活壓力的同時，也享受著北京包容的氛圍、廣闊的機會以及完善的配套環境所帶來的便利與歷練。也許對很多北漂而言，呆在北京並不一定就是爲了什麼所謂的夢想，而是一種生活的經歷與體悟。

只有真正經歷的人才明白北漂的生活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美好。

揉了揉隱隱發痛的太陽穴，徐周關掉電腦步出公司大樓，地鐵裡爲生活而奔波的人羣，快步著穿行著。步入車廂，徐周倚靠在角落裡的犄角，閉上眼睛任由思緒漫無邊際的飄蕩。

“滴滴。”手機想起熟悉的短信鈴聲。

“誰這麼早發短信。”廣告類短信一般在九點之後發送過來，疑惑著打開手機短信，“孫菲？”

“新年快樂，春節在家還好吧！這周有時間沒有，好久沒見你了，一起聚聚好嗎？”孫菲短信中寫道。

“好啊，剛好我昨晚通宵把手頭上的項目做完，這周應該有時間。”徐周的大腦似乎已經停止了轉動，自然的回覆道。

“這麼辛苦啊，那你要注意休息，趕緊回去補覺吧！你這麼敬業，要像你學習。”孫菲關心的話語讓徐周心中一暖。

“回去路上，準備睡個大懶覺，晚點給你電話！”徐周感覺自己拿手機的手有些不受控的顫抖。

“嗯，你好好休息。”

徐周將手機放入口袋，雙眼在不停的打架。迷糊著到站下車，按照慣有的路線走進小區，打開房門，衛生間裡看著神情萎靡，臉色暗淡，雙目充血的自己，徐周裂開大嘴，無聲而詭異的笑著。

這樣的生活是自己想要的嗎？自己想要的又是什麼呢？

將渾身煙味的衣服丟進洗衣桶，手機關機，徐週一頭紮緊了溫暖的被窩中。

“這道題的我做過的啊，怎麼答案卻總是想不起呢，該怎麼辦，怎麼辦？”徐周想轉頭看看身後的同學是怎樣答題，而不斷巡視的考官卻讓徐周無法得逞。徐周臉上泛起巨大的汗珠，內心焦躁的情緒焚燒著自己的心緒。“啊！”徐周吶喊著，場景變化，只見父母和姐姐們正對著錄取分數線和徐周高考的成績驀然不語，沉默的氛圍讓本就窒息的氣氛越發凝固。徐周眼神看著天空低壓壓的雲層，心裡卻早已下起無聲的雨。

睜開雙眼，“又回到了高考的夢境中，這麼多年難道自己仍沒有放下？”

徐周有種無法分清處於虛幻還是夢境當中的感覺。搖搖仍是昏昏沉沉的大腦，看了看牆面上的日曆，徐周嘴角泛起一絲苦笑。擦擦額頭的汗水，徐周又陷入了沉睡。

現實夢境，究竟哪個更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