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心盯著我，眼神一貫的不友善連帶著對金夢跟花姐也露出刻薄厭惡的表情來，擺明想找我麻煩。
“童心，我沒時間跟你胡扯。”我拽開車門想上車，童心攔在我面前，我斜睨她一眼，“滾開。”
童心表情微微一僵，愣了愣：“你說什麼？”
“滾。”我冷冷道，已經沒什麼耐心。
“小流。”金夢望著我，有些詫異，我想我臉色一定很難看。
童心一而再的找茬，看在燭炎的份上我都沒跟她計較，不過今天我沒什麼好心情，童心臉一黑嘴巴張要說些什麼，沒等她開口，我斂起靈力一把拽開她直接將她掀翻在地。
童心慘叫一聲，狠狠地摔在地上，表情痛苦至極。
“你打人，你……”見狀，童心那兩個小嘍囉急了，大喊大叫起來“江流殺人了，江流殺人了！”她這一叫，引來不少視線，這裡又是宿舍門口，不少人進進出出，眼神都往這裡瞧。
我有些惱火，童心那兩個小嘍囉倒是滿臉得意。
“啪。”沒等我反應，一聲脆響一個巴掌落在嘍囉甲的臉上，嘍囉甲整個人愣住，打她的人不是旁人正是嘍囉乙，嘍囉甲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圍觀的人也愣住了。
“你打我?guī)质颤N？”嘍囉甲醒過神來大怒。
嘍囉乙眼睛瞪得老大，滿臉驚恐：“我也不知道……”話音未落，嘍囉乙又給嘍囉甲一巴掌，“怎麼回事？我沒想打你，這個手，這個手怎麼了？”話沒說完，嘍囉乙接連給了嘍囉甲幾巴掌，嘍囉甲想躲但身體根本動不了，任由嘍囉乙連續(xù)甩她巴掌。
童心看出不對勁，她瞪著我：“江流，是你，你幹了什麼？”
童心怒道，我懶得回答她開了車門上車。
童心想站起來，沒等她站起來就被她的兩個小嘍囉給死死地按在地上，巴掌聲此起彼伏很快童心她們三個便扭打起來。周圍人看著這一幕，議論聲也越來越大，有人想把她們三個拉開，但一上去就被她們推出去。
“走吧。”我低聲道。
金夢愣了愣，點點頭。
“江流，你給我站住，江流你別走，你……”童心怒吼，但聲音很快被巴掌聲音淹沒。車子駛出學校，我懶懶的靠著車窗，那種煩躁的感覺並沒消失反而愈來愈強烈。
金夢猶疑的看我一眼：“小流，剛纔……”她是想問爲何童心她們忽然會自己人打自己人，我扭頭看一眼花姐。
“是我。”花姐嘴角飛揚，幽幽說道。
金夢迴眸看一眼後座的花姐，她呼了一口氣，什麼也沒再問。我餘光瞥一眼金夢，金夢有點很好就是她從不放任自己的好奇心，即使她很想知道也會閉嘴忍住。
這樣的金夢，讓人覺得踏實。
金夢車技很好，車速很快但也很穩(wěn)。
“花姐，你不會開車？”金夢問，從後視鏡看著花姐。
“不會。”花姐回答。
金夢眼眸微微一沉，她抿嘴一笑沉默下來。我想金夢應該在想，既然花姐不會開車，她是怎麼把車開來的，但金夢沒有問，她應該察覺到花姐並非常人。
一路疾馳，車子停在孫家門外。
“她在這？”我疑惑。
“她從沒離開過孫家。”花姐微笑，眸光閃亮，清透，彷彿琉璃一般，說著花姐下車。
金夢什麼也沒問，什麼也不說，沉默著跟我們下車，眼神略帶擔心的看向四周，神色警惕。
“我竟然沒察覺。”我低聲道，有些無奈的抓了抓頭髮。我還想孫香秀會在哪，原來她一直在孫家，這也是爲何燭炎讓人帶孫濤，孫小溪回來的原因，他是想給孫香秀一個交代。
“不怪你沒有察覺，她有心躲你。”花姐看著我，“她是孫家的怨靈，她會一直留在孫家。”
“嗯。”我點頭。
說完，花姐帶著我們進了孫家。施坤並沒有留人在這看守，這也省去一個麻煩。孫家別墅一片漆黑，周圍籠罩著深厚的陰氣。
穿過花園，我們走進別墅的客廳，我順手打開燈，就見孫香秀端坐在客廳沙發(fā)上，她還是七歲的模樣，穿著誇張的綾羅綢緞，應該是孫家人供奉給她的，顯得很不合身。金夢整個人一愣，緊緊地捂住嘴沒讓自己叫出來，看來她也能看到孫香秀。
“您來了。”孫香秀輕聲道，聲音輕輕飄飄。
她站起來，朝著我深深一個鞠躬。
“還記得我嗎？”花姐笑著道。
“自然記得。”孫香秀稚嫩的小臉露出一絲笑意，“花姐，您是我的恩人，我不會忘記。”
“真沒想到還能再見你。”花姐笑著說。
“我已經泡好茶，來喝吧。”香秀輕聲說著，凝眸瞧著我們，說著她腳不沾地的踱步走到沙發(fā)前。
我們沒說什麼，走過去坐下來。我看一眼金夢，對她笑笑，金夢會意的點點頭，看她心思已經安穩(wěn)，我鬆了一口氣。香秀並沒在意金夢，相反，她似乎挺喜歡金夢。
香秀雖然是小孩模樣但一顰一笑，一舉一動都很沉穩(wěn)，畢竟她也存在了幾百年，滄海桑田也經歷過，早已經沒了小孩心性。看到她我想到孫小溪，她也是個孩子，但已經沒明天了。
有仇報仇，有恩報恩，這是很多怨靈的行事準則，香秀她也一樣。看著她稚嫩臉上沉穩(wěn)的神情，我心底深處激起層層漣漪。花姐跟香秀就像是多年不見的老友，聊的很歡，反倒是我跟金夢根本插不上話。
懲處了孫家人之後，香秀也會魂飛魄散。她跟孫家人是共生的，孫家消失她也會消失，因爲她也是孫家的人，有著孫家的血脈，她一定知道這點，但仍然選擇讓報仇。
香秀這樣的怨靈，我見過很多，即使自身魂飛魄散也要仇人血債血償，不留餘地。
“您還記得當年想要吞噬我的惡鬼嗎？”香秀話鋒一轉，一雙清澈的眼眸望著花姐。
“記得。”花姐笑，“怎麼？”
“我見過他，大概在一百年前。”香秀說。
“嗯？”花姐蹙眉，“是嗎？”
“他身受重傷，我救了他，本想吞噬他，但發(fā)現他的靈力已經被吸食乾淨。他說他從一個黑袍人手下逃出來，那個人不斷吸食靈力，殺孽極重，是個恐怖之極的人。”香秀冷靜的說著。
黑袍人，凌家，我暗自道。
花姐應該也想到凌家，她臉色沉了沉：“他還說什麼？”
“惡鬼說那個人類想要極致的靈力，而這個靈力只有漱漓大人才有。”香秀說著看向我，“我很擔心。”
“沒什麼。”我想了想。如今我靈力如此微弱，就算被凌家盯上也沒關係，他們什麼也得不到。況且燭炎也給我吃過冽骨丹壓抑我的靈力，就連我自己都沒辦法召回我的靈力，何況是凌家？
香秀抿了抿嘴，微微點頭。
沉默幾秒，金夢忽然開口：“你們餓嗎，我去弄點宵夜。”
“好啊。”花姐笑道。
“請便。”香秀說著然後指了指廚房的方向。金夢抿嘴一笑，站起來走進廚房。
我看一眼時間，轉眼已經十點半，過了十二點孫小溪就沒命了。香秀安靜的泡茶，面色不驚不擾，好像什麼也沒發(fā)生，好像一切都與她無關，她等這個時刻已經等了幾百年，但此刻她也不激動，也不擔心，始終保持著安靜，看上去也很輕鬆。
又聊了一會，金夢端出來四碗麪出來擺在我們面前。香秀看著冒著熱氣的麪條，眼中閃過一絲悵惘。她是怨靈，不能食人間煙火，這點身爲鬼魂的花姐也一樣。
“可惜。”香秀感慨，“看起來很好吃。”
“沒關係。”金夢說道。
嗯？
金夢語氣有些忐忑，她看著花姐跟香秀：“我在二位的面裡下了三食咒，即使是你們吃了也沒關係。”
“三食咒？”花姐詫異的看著金夢，“三食咒是讓鬼魂能食人煙的咒，你怎麼知道？”
金夢似乎早料到花姐會問，她猶豫幾秒：“我們家都是這樣請鬼神吃飯的，我奶奶是我們那裡的鬼婆，家裡經常要接待從地府來的客人。我跟著奶奶，也學會了。”
“鬼婆？”花姐皺眉。
“是。”金夢咬咬脣，“能跟鬼魂請來人間，並跟鬼魂交流的人。奶奶很小的時候就擁有這個能力，幫了很多人。”
“鬼婆，是被地府選中的人。”香秀接著說。
金夢點頭：“奶奶也是這樣說的。”說著，金夢餘光看向我。我沒想到金夢的奶奶竟是鬼婆，那麼她對這些冥鬼之事如此瞭解也正常。
“多謝。”香秀燦爛一笑，有著小孩子的天真，“我很久沒吃過麪，如此我也能安心。”
“奶奶說，人一旦死了就不能再食人間煙火，但三食咒可以讓鬼魂再嘗一次人間味道，了結心願。一日三食能讓人獲得力量，也給鬼攢了煙火氣，走上黃泉路心裡也不會就覺得冷。”金夢說，眼光柔和。
“沒錯。”花姐迴應，凝眸看向金夢，“多謝。”
金夢露出溫婉的笑，嘴角微微揚起一個好看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