環顧四周，對疆域的品味感慨良多。不過，疆域比我厲害多了，我只是個經常斷糧的窮學生。
人比人氣死人！
雖然我跟疆域都不是人。
“小漓，你總算來找我了！”一個聲音從頭頂上方落下來，我擡起頭看過去疆域趴在欄桿上，衝我眨了眨眼睛，“我這新來的一個廚子，你喜歡吃的，都是他拿手菜，你想吃什麼？”
“冰糖肘子！”
我想都沒想就說。
“行。”疆域回答，說著話，他人就站在我面前。
“等等，先說正事，我有事找你。”我趕緊道。被疆域這麼用一鬧，我差點忘記我還有正事呢。
疆域擺擺手，沒理會我，先讓人上了茶水糕點，先把桌子擺滿纔跟我點了點頭。
“疆域，我認真的。”我皺著眉，順手拿起一塊豆沙糕。
“先吃再說。”疆域聳聳肩，“點心師父也是專門請來的，你嚐嚐味道怎麼樣？好吃嗎？”
“好吃。”我點頭。
“就知道你會喜歡。”疆域露出得意的笑，看見他這樣笑，我就擔心被他算計，誰叫他心眼多，笑裡藏刀的事他沒少幹。
“疆域，司空夜星你認識嗎？”我瞧著疆域。
疆域斜勾著脣，眼眸輕蔑，不冷不淡的問：“司空夜星是誰？沒聽說過，不認識。”
“真的？”我瞪著疆域。
“小漓，你覺得我會騙你嗎？”疆域迎上我的視線，我們兩個大眼瞪小眼瞪著彼此。
“會。”我驀地一笑，“騙人精！”
疆域笑起來，笑容又得意又放肆，他撥了撥頭髮:“這個真沒騙你，她是誰，和我有關係？”
“我懷疑她跟你一樣。”我放下點心。
“什麼意思？”疆域抿了一口茶，悠悠道，“跟我一樣？”
“她能操控鬼魂。”我也沒遮掩，直接說。
疆域赤眸一沉，冷厲非常，刀鋒一般：“小漓，要我說多少遍，我從不操控那些鬼魂，是他們自願效忠的。別把我說的好像多壞似的，其實我很善良的，真的。”
“別扯淡，反正她就是能控制鬼魂，也能控制人。”我回憶一番，思索著說道。
“稍等。”疆域淡淡道，說完打了個響指。
很快，杜鵑走了進來。
“主人，您有什麼吩咐？”杜鵑恭敬道。
“司空夜星，你知道嗎？”疆域語氣慵懶，但透著絲絲壓迫感，說著疆域挑起眼眸睨了一眼杜鵑。
杜鵑沉默幾秒：“知道這個名字。”
嗯？
“說。”疆域聲音一冷。
“我聽說過她，最近挺高調的，擅長御魂術，能操縱魂魄。”杜鵑回答，“主人，有什麼問題嗎？”
“御魂術。”我心裡唏噓，我怎麼沒想到御魂術，直接以爲她是第二個疆域，嚇了我一跳，還好還好，我心裡安慰自己。
“御魂術這樣的小把戲，小漓，你這都沒看出來了。”疆域壞笑，赤眸閃爍著紅光。
“滾蛋！”我瞪了一眼疆域。
不過，這樣來一趟，我也能放心。
疆域冷睨一眼杜鵑：“她什麼來歷？”
“她是人，是最近冒出來的，只知道她是被人收養的。”杜鵑說道，“主人需要我去調查嗎？”
“小漓，你說呢？”疆域得意，“要我幫忙嗎？”
瞧著疆域得意洋洋的模樣，我撇撇嘴，擠出一絲笑：“不用，多謝。我能處理。”
“小漓，別硬撐，只要你一句話，我什麼都能爲你做。”疆域湊過來，嬉皮笑臉。
“不用勞煩您大駕，御魂術而已我能處理。”我無所謂的說道。
“不只是御魂術。”杜鵑低聲說，低垂著眼眸。
“什麼？”我看著杜鵑。
“她好像還懂其他一些術法，而且……”
“而且什麼？”我瞧著欲言又止的杜鵑。
“沒什麼。”杜鵑說道，“我是想說，她手段挺毒辣的，請您小心。”杜鵑始終低垂著頭，保持著恭敬的模樣，我看不到她臉上的表情，只是隱隱覺得杜鵑話沒說完。
我也沒再問，只是心裡有些不安。
又跟疆域說了一會話，強行拒絕他要吃飯邀請，好容易擺脫他出了臨淵莊園。一直到上車，我跟佟文誰也沒說話。
“小流，你見的是……”佟文握著方向盤，視線直視著前方，似乎在猶豫要不要問我。
“疆域。”沒等她說完，我低聲道。
佟文點頭，沒說什麼。
“你應該知道他。”我說。
“是的，我知道。”佟文餘光望著我，“施坤說過一些，另外我接觸的那些魔物也說過這個名字，他是鬼王。”
“沒錯。”我笑笑，“也是我朋友。”
佟文看了我一眼，想說什麼沒說，良久過後，佟文低聲道：“小流，你信任疆域？”
“不一定。”我說，“疆域他很狡猾，有時候可以信，有時候不能信，這個得靠自己判斷。”
“你對疆域……你們……”佟文少見的吞吞吐吐。
“你是想說，我喜不喜歡疆域？”我瞧著佟文，很少見佟文這樣爲難，侷促的模樣。
“小流，我沒別的意思，我是覺得你跟疆域是兩個立場。疆域他是邪惡的而你不是，還有燭炎，他是我朋友，我會擔心……”
“我明白。”我看著窗外，“施坤也跟你一樣擔心。”
“小流……”
“我只喜歡燭炎。”斂起視線，我看著也看向我的佟文。
佟文微微一怔，忽的笑起來：“是我想多了。”
我沒說話，轉過頭繼續凝視著看著車窗外一閃而過的景物。今天沒下雨，雖然天氣仍然陰沉沉的，
“小流，吃過晚飯再回去吧。”佟文提議，“我跟燭炎說一聲，怎麼樣？我還沒好好跟你吃過一頓飯。”
“好啊。”我欣然答應。我記得最近一次跟佟文吃飯，剛好遇到那個胡菲，氣氛很糟糕。
“你想吃什麼？”佟文問。
“牛排，披薩。”我立即道。
“好。”佟文答應。看佟文表情輕鬆，我也能安心一些。雖然佟文一向聰明能幹，好像什麼事都難不住她，但我總覺得她身上像是揹負著千斤重似的在艱難行走。
其實我也知道她揹負的說什麼，是她父母的血海深仇。慶幸的是，仇恨並沒壓垮她，也沒讓她走上絕路，這算是好事了。
以佟文魔之手的力量，她想殺司空遠鵬應該並非難事，但她一直沒有動手，這是爲什麼？
思索著，我禁不住看向佟文。佟文並非一眼就看得出的漂亮，而是那種很耐看的類型，五官都很溫和，線條柔軟，溫婉動人的模樣。可她一直表現出來的都是謹慎，認真，克己，很少流露出她的心情。
佟文內心深處的秘密，總有一天會知道的，我暗自道。
佟文找了一家西餐廳，按照我的意思點完餐。佟文她不喝酒，我獨自喝著紅酒，心情舒暢。我們進餐廳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下來了，但夜晚並不冷清反而很熱鬧。
“小流，你是不是想知道我們一家跟司空遠鵬的事？”佟文喝著水，凝神瞧著我。我小心肝一顫，我就懷疑，是不是燭炎的朋友都跟他一樣能看穿我的心思，我尷尬的笑笑，沒說什麼。
“沒關係，你早晚也會知道，與其讓你聽其他人說，不如我自己說。”佟文繼續道，神情淡然。
這一刻，我明白爲何她想跟我吃飯，她是想把事情告訴我。回到醫院的話，燭炎跟施坤都在，很多話說起來沒那麼方便。
“因爲魔之手的緣故，我爸媽一直很小心也很低調的生活著，小心翼翼的保護我，希望我能平安的度過一生。即使這樣，司空遠鵬還是找上門。司空遠鵬想要帶我走，我爸媽沒同意，司空遠鵬行事向來狠辣，就設計害了我父母並收養了我。”佟文幽幽道。
她說的很簡練，並不詳細，或許回憶細節對她來說很痛苦。我默默的聽著沒插嘴。
“我知道是他殺的我爸媽，但我裝作什麼都不知道，我就這樣待在他身邊等著機會除掉他，爲我爸媽報仇。”佟文平靜的說，好像說的是別人的事情跟她無關似的。
“爲什麼沒有？”我瞧著佟文，問出我的疑惑。
佟文凝視著我：“那次，我動手了，只要我願意，他很快就會死在我面前的但是……”
“什麼？”我喝了口酒。
剛好服務生端來餐點，佟文也就停下來說話。無論是表情還是目光，佟文一直是平靜的，彷彿她心裡沒有起伏。
“吃吧。”佟文溫和道。
“嗯。”我笑著應了一聲，餘光瞥一眼佟文。
“吃完再說。”佟文微笑，笑容淡淡的，沒等仔細看笑容便消失了，只剩下平靜，淡然。
看她風輕雲淡的樣子，很難想象她剛纔還在跟我講她內心深處的深仇大恨的事。不過佟文能夠這樣的冷靜，也好，她越是冷靜，說明她越是知道自己該做什麼，不會衝動。
畢竟，很多時候，人一旦走錯，就回不了頭。我不希望看到那樣的佟文，也不想有一天，她會成爲需要我救贖，需要我寬恕的對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