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越看著歸塵，餘光望著我：“小漓，其實判官一開始就發覺了，你應該知道是誰幫的瑤鎮，他也發覺你不想處理，所以他打算幫你隱瞞這件事，並將責任抗下來。這樣做就是違抗地府的命，那樣做的後果就是魂飛魄散。”
“這個，我猜到了。”我淡淡道。
“小漓？”宋越瞧著我。
“他說要幫我的時候，我就大概猜到他的心思，只是還沒來及確認。”我想著說。
歸塵冷下眼眸：“不可能，他是閻王老賊的心腹！”
“不是！”
宋越搖頭，“他是來報恩的。”
“報恩？”我看向宋越，“報什麼恩？”
“你的恩。”宋越沉聲道，避開了判官的視線，凝眸望著我，“他做判官就是想報恩。”
我疑惑的看向判官，判官看宋越的眼神似乎也很驚訝。宋越呼了口氣擡眸看著判官：“抱歉，那天我給你喝了真意酒，我一開始只是想知道關於小漓的事，擔心她有危險，但沒想到聽到了你的故事。”
真意酒？
我一愣，我驀地看向宋越：“你給他喝了真意酒？”
宋越撓了撓眉心：“我也沒辦法，花姐說喝了這個酒，無論是誰都會說真心話。”
我擡眸看著判官，判官低垂著眼眸，面色冷然。真意酒一般上拿來審犯人的，沒想到宋越會用在判官身上，難怪我奇怪宋越怎麼會知道那麼多判官的事情。這個判官一看就是性格謹慎，不像是會輕易跟人袒露心聲的人，原來是因爲真意酒。
“小漓，判官幾百年前他因爲仕途不順自盡的途中被你救下來，但後來沒多久他因爲意外去世。”宋越繼續說，“他在地府再次見到了你，也聽了很多關於你的事，知道你是屍巫，他想要報恩因此沒選擇輪迴而是做了鬼差，直到今天成了判官。所以他一直想幫你，從沒想過要害你，可是他也沒找到機會報答你。”
“原來如此。”我聽著視線落在判官身上，難怪他看我的時候，總好像欲言又止，又好像認識我似的。
不過，宋越說的事，我已經記不起。
“小漓，你有印象嗎？”宋越凝望著我。
我搖搖頭，抱歉的看一眼判官，這一次他擡起了眼眸，也是難得露出一抹笑。我心微微一顫，雖然我不記得，但我相信那些事一定發生過。
宋越有些失望，我呼了口氣：“我也在人間幾千年了，很多事早就記不清楚了。”
“我知道。”宋越說，“這也是爲什麼判官沒跟你提起的原因。”宋越壓低聲音道，說著宋越看向歸塵，“歸塵，放了判官，他不會害小漓。”
歸塵皺了皺眉：“越，你是認真的？”
宋越點頭。
歸塵又看看我，我沒說話，腦海裡思緒翻飛，見我沒說話歸塵揮了揮手準備撤除陣法。
“等等！”
我叫住歸塵。
歸塵看向我：“小漓？”
“不能放他。”我低聲道。
“小漓，你說什麼？”宋越一臉詫異，“難道你不相信……”
“我相信他。”我打斷宋越的話，“就是因爲相信纔不能放了他。”
“小漓，你說的是什麼意思？”宋越皺眉。
歸塵沉默一會，笑道：“我明白了，小漓你是怕他爲了跟你報恩，跟地府對抗吧？”
我驀地一笑，餘光看著判官，“沒錯，我沒利用讓任何人爲我送死，雖然他已經死了，但是魂飛魄散對他來說不是好歸宿。在事情結束之前，爲了保證的他的安全就先讓他失蹤下去吧，不過得給他找個藏身的地方，這個山洞肯定不行。”
“這個好辦。”歸塵說，“酒館裡的酒窖就是個好地方，我再設幾個陣法就行了。”
酒窖？我想了想，的確是個好地方，那裡本來就是花姐刻意打造的地方很安全，宋越也在酒館，判官也不會那麼無聊。如果找不到判官，地府估計會亂上一陣子，閻王也有的忙了，到時候估計很多事他都顧不上了，我這邊也就看的鬆了。
“也對。”宋越明白過來，默默地點了點頭，“他一個判官對抗地府的話肯定沒好結果。但是以他的性格也絕不會有恩不報，讓他避開是個好選擇。”
說完，宋越看著我，鬆了口氣。
我們的話，判官都聽在了耳裡，他盯著我，一副有話要說的樣子。我衝他笑笑：“我知道你要說什麼，但你的心意我領了，我絕不會讓你爲我送死。放心我很快就會解決一切，你不會被困太久的。現在地府找不到你都以爲你失蹤了，事情結束，我會再爲你安排。”
判官皺眉，我笑笑：“謝謝你。”
一說完，判官眼神驀地一沉，怔怔的看著我，我凝眸笑望著他，又對他說了聲謝謝。風塵之中，多有情義之人，判官就是其中一個吧，我心中暗自道。
收拾妥當，我們返回酒館，把判官安頓在酒窖裡，我讓歸塵除掉了他的陣法。
陣法一除，判官低聲道：“漱漓大人，我想幫您。”
“我知道，但我不能害你，目前一切都不明朗，你又是地府的人，萬一出事別說判官了，你恐怕連輪迴都進不去。”我抿了抿脣說，“就委屈你暫時待在這裡，你失蹤了，地府有的忙了，也是在幫我。”
判官聽完沉默，他本可以趁這個時候離開但他沒有，而是走進我設的玲瓏陣裡。
我心裡鬆了口氣，已經有太多的人離開了，我不想判官也是。如今我能保一個是一個了。
設完結界，宋越說有話要跟判官我說，我們幾個就先出去了。不用想也知道宋越去跟判官道歉去了，居然把真意酒給他喝，不過還好，看判官的樣子並沒生氣。
沒一會，宋越出來了，餘光看我們一眼，“還好他沒怪罪。”
“歸塵！”
奎狼叫住歸塵，“你不是說，你跟金夢的交易是用她的眼睛，那爲什麼用了她的肉身？”
“這是她的意思。”
歸塵道，“她自願把軀殼給我的，她說想幫小漓，但以她的能力她什麼也做不了，乾脆交給我。我可沒勉強她，而且人的肉身那麼難用。”
奎狼沉默，好一會繼續說：“那你用了她的肉身，那她呢？”
“我讓她的魂魄暫時沉睡而已，不過偶爾會放她出來透透氣，我現在就可以讓你們見她。”歸塵沉聲道，說完他閉上眼睛，等他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我看到了從前金夢的那雙溫柔的眼眸。
“金夢？”我試著叫了一聲。
金夢嫣然一笑握住我的手：“小流，是我。”
“金夢，真的是你？那個歸塵說的是不是真的？你是被逼的嗎？”奎狼激動道。
“奎狼，是我自願的。”金夢認真的說，“我跟歸塵交易是想讓他救瑤鎮的百姓，讓他使用我的肉身，是想幫小流。”
“金夢……”金夢的話讓我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小流，歸塵他能幫你。”金夢說。
我笑了一笑：“嗯，我知道，但你……”
“我很好，只要能幫你，我什麼都會做。”金夢望著我。這話金夢以前就說過，而且她也是這麼做的。
奎狼低著頭，好一會都沒願意說話，金夢嘆了口氣安慰奎狼幾句，良久奎狼點點頭：“我懂，我明白。不過你應該告訴我的，要不我也不會這麼擔心了，我還以爲你被歸塵威脅了。”
金夢笑起來。
又說了一會話，金夢迴去了繼續沉睡，歸塵回來了。現在金夢跟判官都找到了，事情也瞭解了，還好沒出什麼事，我暗暗地鬆了口氣。
“歸塵，你能跟我說說以前的事情嗎？”宋越看向歸塵。
“不行。”歸塵搖頭，但神情看起來比宋越還要失望，“我們的過去被施加了強大的封禁，封禁的力量巨大，你跟小流一樣沒有真身，強行把記憶給你，只會讓你的魂魄增加壓力說不準會魂飛魄散，到時候找到真身也沒用了。”歸塵緩緩地說。
“那你，爲什麼沒忘？”宋越疑惑。
歸塵一笑：“我成功逃離他們的封禁，靈力並未喪失並一直隱匿在人間，一邊守護靈墟一邊從靈墟之中汲取力量，只是靈墟未被喚醒，我能得到的力量十分的少但也足夠我繼續修煉了。”
歸塵說到這，宋越再問歸塵就不願說了。這點他跟寒春他們一樣，不願說太多過去的事，怕我們承受不住。聽他們的意思，真身對我們來說很重要，只要拿回真身一切就不同了。
“真身……”宋越低聲說，“我的肉身已經被毀了。”
“不是。”歸塵瞧著宋越，“那只是你身爲人時的軀殼而已，你的真身並不是人。”
不是人？
聽了歸塵的話，我跟宋越都不由得一愣。但宋越再想問，歸塵什麼也不願說。我暗自呼了口氣，凝眸看著歸塵，經過剛纔這些事，歸塵眼神似乎不像先前那麼冷清寂寞了。
如果可以，歸塵也好，寒春和秋也好，他們一定想把一切告訴我們。我笑了笑，我會讓那一天到來的，再也不讓他們寂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