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我自言自語,神神叨叨,房間的氣氛很古怪,尤其是小郭這小子臉都白的沒法看,我很煩躁,很想發(fā)脾氣,見小郭那個恐懼的樣子,我對人類來說真的這麼可怕嗎?所以燭炎也不喜歡我。
“你們先出去。”施坤可能見我臉色不對,讓小郭跟陳法醫(yī)他們先出去,沒人有異議。房間就剩下燭炎,施坤還有我,還有一副骨架,還有一個失憶的倒黴鬼魂。
施坤看一眼燭炎又看看我,晃了晃腦袋,嘀咕,“你們兩個又怎麼了,能消停會嗎?談個戀愛了不起。”施坤白了燭炎一眼,轉(zhuǎn)過身看我,“江流,你別說這房裡有鬼?”
談戀愛?什麼東西?我皺了皺眉壓抑著心頭的煩惱,我情緒向來很少,少的可以忽略不計但今天是怎麼回事。
“嗯,就是他。”我凝起神思指了指牀上那副骨架,“不過他是個笨蛋,什麼都忘了。”我說著瞪了那隻鬼一眼,男鬼尷尬又無奈的笑笑。
“抱歉,對不起,我……”男鬼抓了抓後腦勺,盯著牀上的骨架,“我是被人殺了?”男鬼思索著,眉頭擰成一個疙瘩,痛苦不堪。
“八成。”我淡淡道。
“八成?你什麼意思?”男鬼不解。
“笨蛋!”我哼了一聲,沒有理會男鬼,每次視線拂過燭炎都是一派冷淡嚴(yán)肅的樣子,我越看越惱火,腦海中樑菲菲那張臉也就越清晰,像是一個魔咒一般。
男鬼閉了嘴,退到一邊。
看施坤是相信這房裡有鬼,比起以前他要淡定的多,“他什麼都不記得?怎麼會這樣?酒店裡的人也不知道他,這個房間並沒有客人使用,監(jiān)控也查過沒什麼可疑,他怎麼進(jìn)來的,又怎麼死在這,還被扒的這麼幹淨(jìng)。”施坤肥臉板起來,氣氛似乎陷入僵局,我們幾個誰都沒說話,沉默以待。
良久,我皺眉低聲說道,“我回學(xué)校了。”說完我就要走,燭炎忽然伸手拉住我,我回眸看他一眼,燭炎臉色仍然不好看,冷冰冰沒有絲毫溫度,看起來就像是冰塊。
“等一會,我送你。”燭炎冷聲說道,他就算生氣也仍然很負(fù)責(zé),他真是個冰塊,但就算是冰塊,他也不是我的冰塊。我心尖倏忽一疼,手不自覺得抖了一下,整個愣在那。
“江流?”燭炎摟過我,眼神專注。
“沒事。”我搖搖頭,心怎麼會疼?我猶豫著按著心臟的位置,我的心,疼了?難道這顆心臟真的壞了,我心底嘀咕,眼睛盯著那副白骨,“我要去一個地方,不回學(xué)校了。”
“去哪?”燭炎按著我,我擡眸凝視著他。
迫於壓力,我乖乖回答,“鬼市。”我聲音很輕,施坤好像沒聽清楚湊過來又問一遍,我便重複說了一遍,“鬼市!”
施坤整個人一顫,臉色鐵青,他沒說什麼只是看向燭炎,好像只有燭炎能決定似的。我什麼時候做事也要看人臉色了,但沒辦法,誰叫我不是從前厲害的漱漓,而是沒用的江流!
燭炎沉思片刻,低聲一語,“理由?”他看著我,我心肝裡竟生出一絲忐忑不安。我想跟他說去看鬼市找扒叔看看心臟,但轉(zhuǎn)念一想,燭炎本來就不喜歡我不是人,說出來他肯定不高興,算了,我看一眼白骨,又看看那個苦瓜臉的男鬼幽聲說道,“他身上的肉、血、器官、還有皮膚都不見了,我想去鬼市看看是不是有人在做人肉生意。”
施坤板著臉沒說話,只看著燭炎似在等待他發(fā)落我,燭炎思忖良久,“我陪你。”
嗯?我使勁搖頭,連連擺手,“不用,我自己去就行。”
“那你就不要去了。”燭炎面無表情的說道,語氣很冷淡,我心有懊惱看他一眼。施坤走上來,使勁給我遞眼色,估計是要我聽燭炎的,我嘆口氣,一起就一起,反正我不討厭跟燭炎在一起,是他討厭而已。
算算,不吃虧。
但燭炎是人,我想到這個眼神沉沉,燭炎似乎一點(diǎn)也不在意摟過我就走,那個男鬼也跟上來,神色著急,匆忙,“你也把我?guī)习桑以谶@,什麼都做不了,只有你一個人能看到我。”
“說了,我不是人。”我回頭瞪一眼男鬼。
“哦。”男鬼被嚇得一個激靈,“你帶上我吧,我不管你是人是鬼,我想跟著你。”想跟著我?這話很熟悉,我以前聽過無數(shù)遍,有無數(shù)只鬼說過,但我只能獨(dú)自一個,孑然一身。 щшш? Tтká n? ℃ O
“好吧。”我細(xì)細(xì)思忖答應(yīng)了他,案子沒解決也不能送他走,跑出去萬一被惡鬼利用,既然如此,就讓他暫時跟著我。我心思一定,凝神看一眼男鬼又看向施坤,“你查查失蹤的大學(xué)生,男生,二十幾歲。”
“行,你們兩個小心。”施坤答應(yīng)道,送我們出去,臨走他又說了句,“你們兩個別老吵架,也不嫌丟人。”說完,施坤露出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使勁搖頭
誰吵架了?我們沒吵架,我想爭辯,施坤隨手把門關(guān)上。切,我衝著緊閉的房門唏噓一聲。
燭炎沒任何反應(yīng),他有時候像冰塊,有時像木頭,總之都是沒表情,沒情緒,沒反應(yīng),明明他溫柔起來很溫柔,但常常一副冷臉。
燭炎開著車,一路向西,日落西山,正好是去鬼市的好時機(jī),我又算了算日子,今天正是鬼市大開的日子,來的早不如來得巧,可以好好看看熱鬧。太陽逐漸隱沒,黑夜籠罩打底,車子開到一處荒地,前方?jīng)]路了,燭炎擡眸看著我,我閉上眼睛,心中默唸咒語。很快四周開始被濃霧籠罩,我睜開眼,看著四周的濃霧,霧越來越濃,像是要把一切都吞進(jìn)肚子似的,後座的男鬼顯然沒見過這架勢臉色難看。
我沒空管他,只顧不斷念咒,因爲(wèi)帶了人來,我沒有當(dāng)年漱漓的手段只能努力,好容易,濃霧之中現(xiàn)出一條路來。我這才鬆口氣,總算不算太丟臉。
車是不能開了,我跟燭炎走下車,男鬼跟在我身旁,神情怯懦,但他比呆在人間舒服多了,氣色也好看點(diǎn),算是個英俊的鬼。
“這就是鬼市?”男鬼低聲問道。
“嗯。”我答應(yīng)一聲,進(jìn)入鬼市,男鬼顯了形燭炎也能看到他。我一直懷疑燭炎能否見到鬼,能或者不能好像都是他決定的,決定權(quán)在他手上,我偷眼看燭炎,他沒說什麼。
“你們是什麼人?”男鬼邊走邊道,在鬼界他很整個魂魄都充滿力量,沒那麼羸弱,精神好了,好像廢話也就多了。
燭炎沉著臉沒有理會,男鬼尷尬一笑撓了撓後腦勺。
“我不是人。”我瞪著男鬼,沒想到撿來一個話嘮鬼,“他是。”我指了指燭炎沒看他。男鬼若有所思的點(diǎn)點(diǎn)頭,我們一路行進(jìn),終於進(jìn)入鬼市,這跟外面簡直兩個世界。
鬼市很熱鬧,街道兩旁擺滿了攤位,大紅燈籠高高掛著,裡面點(diǎn)著鬼油,照的整個街道都很亮堂,街道被從各地趕來的鬼擠得水泄不通,叫賣聲,爭吵聲,從四面八方傳來,我來前已經(jīng)遮掩自己的氣息我不想引起什麼騷動,我以前就搞壞過好幾次鬼市。按我以前的地位,應(yīng)該跟人類世界皇帝出巡差不多,我想著想得意的笑起來。
不過,都過去了!
我苦笑一下,心裡很低落。
“快走吧。”我看一眼燭炎,想盡快趕到花姐那,找她打聽白骨的事,我已經(jīng)確定那不是人類所爲(wèi),人類不會有這麼高超的手法,一邊殺人割肉還能控制血液沒有一滴浪費(fèi)。我回想著案發(fā)現(xiàn)場是沒有血的,一滴也沒有,處理的這麼幹淨(jìng),臨走還點(diǎn)上薰香,這麼有情調(diào)的鬼我有點(diǎn)興趣。
燭炎沒說話只是握緊我的手,我心肝微微一顫,臉上有些燙人,轉(zhuǎn)過視線擠入鬼流,男鬼幾次差點(diǎn)被擠丟,好容易出了鬼市,進(jìn)入另一條街道,這街道雖然沒有前一個那麼多鬼,但仍然很熱鬧,每一家店鋪都亮著紅燈籠。
今天因爲(wèi)做了準(zhǔn)備,不怕被鬼發(fā)現(xiàn),我沒走小路,直接上的大道,一路沒荊棘,走的很順暢,街道的盡頭就是花姐的酒館,
這裡什麼時候死的鬼都有,店鋪風(fēng)格也都不一樣,街上走著的鬼著裝說話也都不一樣,幾百年前我來這裡,這還是維持著古時模樣,如今添加了很多現(xiàn)代元素。
“這跟人間有什麼區(qū)別?”男鬼忽然說道,他盯著街道兩旁的店鋪,聲音很低沉,似有些落寞。他是新死的鬼,對人間多有眷念,看到這樣熟悉的場景就生出感慨。
當(dāng)然有區(qū)別,鬼是鬼,人是人,鬼呆在這,每年都會遭遇雷劫,天罰,如果渡不過去就會魂飛魄散,躲過了就又可以滯留在此,閻王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默認(rèn)這個灰色地帶。說話間,我們已經(jīng)走到酒館門外,酒館鬼聲鼎沸,一片歡歌笑語,能得一時逍遙就得一時逍遙。
我正想走進(jìn),忽然想到什麼,我驀地看向燭炎,燭炎眼神淡漠,我不禁疑惑起來。我本來擔(dān)心燭炎會被發(fā)現(xiàn)是人類,然後引起麻煩,但一路走來,沒有任何一隻鬼看他一眼。
他……究竟什麼人?